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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灼祁华》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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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祁华感觉浑身一阵发麻,就像被细密的鹅毛从头到脚撩拨了一番,眼前的桃夭夭越发不真切,恍惚和几个身影层层重叠,有娇羞的,有愤恨的,有哀怨的,有惊恐的,有恫容的,有深情的,有决绝的,记忆中那种种的神情,却没有一种和现在桃夭夭看他的表情相同,这是一种风雨过后,大浪淘尽,赏尽辛夷花开,待到月明星辰,一种从未见过的宁静与释然。

“你可以不爱我,甚至可以恨毒了我,但我绝不允许你的漠视。“”司马祁华感到胸口发闷,他有些身形不稳的撑在石桌上,垂着眸一字一句对着桃夭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说的对,我们太了解彼此了,怎么?发现对我爱无力,也恨不起了。哈..哈”他抬起那幽深冰冷的双眸,昏暗的月光下就像两个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桃夭夭看着对方那抹苦笑,心底不免也有些发酸,“我们,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步?”她伸出纤细的一腕,迟疑了片刻还是附在了司马祁华如寒玉冰冷的手背上:“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不想再斗下去了,只有你愿意,你愿意......”

“愿意什么?愿意收起我的虎狼之心,还是愿意放过你那赵小将军的命。桃夭夭你到底是为了天下人要委身求全,还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那低廉的不忍,为了你与赵至阳的一世婚约?”司马祁华一手紧握住桃夭夭的皓腕,力气大的宛如要将这纤纤细腕给捏碎一般。

桃夭夭惊愕的盯着突然暴跳的司马祁华,因为太过吃惊,连手腕处传来的刺痛都给忽视,反应过来才忍不住□□出声。“你放开,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么乖张暴戾?”

司马祁华看着眼前的女子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神情,如梦初醒赶忙收回了手,那皓腕的红肿刺的他眼睛有些生疼,他有些懊恼不知所措的看着揉搓手臂的桃夭夭,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声音嘶哑的说道:“每一世我费尽心思,最后...不是只有你会痛,我也会。我曾经想过你如果真的烦了厌了只要你开心,走了就走了吧,但是结果你还是不得安好。我也想过只羡鸳鸯,只要与你执子携手,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我通通可以摒弃,可结果呢?那世的我太渺小了。所以我既要那无上权利护你爱你,也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哪怕将你掐死在我怀里也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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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几个黑衣身影快步穿梭过华京的街道,身后还有两个暗卫悄然无声息的跟随。

这几个黑衣人正是先前在福华寺冒充世子暗卫的老六四人,他们来到城东的街道尽头,四下张望了下周边,再谨慎的敲响了这座不起眼的小茶铺木门,三快两慢停留了片刻,木门轻声打开,一个身穿绿色长衫的老者打开了房门迎了他等进屋。

这茶铺无名无匾,只有门前的一个半人高的隔窗下方竖了一块木招牌,上面歪七六八的写着“过客自取,浓茶三文,清水一文。”才道明了“身份”,而这座茶铺离桃夭夭暂借的私宅锦绣雅斋仅有百米之隔。

身后的两个暗卫,看到面前一幕也没有急着跟进,其中一个个子稍矮年岁偏大的人对着身边一年轻些的暗卫低语道:“你去禀告邱门主,我在这盯着。”

半个时辰后,莫影匆匆敲响了绕梁轩的正门,此时的司马祁华和桃夭夭正陷入说不清的尴尬中,听到动静,司马祁华面色镇定的整了整衣衫,起身回到了院门。

莫影等到开门的刹那,看到自家主子那铁青的脸色,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动声响,也没好抬头往里张望,只是站在原地恭敬的行礼后跟着司马祁华离开了绕梁轩。

走到甬道一边的假山下,莫影抬头看了看自家主子的眼神,心里暗叫苦,明明是你叫我有什么不用顾忌直接来叫的,这眼神忒吓人了,稳住心神轻咳了一声才小声对司马祁华禀告道:“主子,邱冥来问,鱼上钩了问是否收网?”

司马祁华扬起一抹冷笑,附身招了招莫影靠近一些,在其耳边低语道:“你告诉邱冥那几条鱼的命暂时先留着,找个人接手了那茶铺,但别打草惊蛇,铺子里的人先关到他那生死门里去。”

司马祁华又叫住欲转身的莫影,又吩咐了一句:“另外,去告诉晴风给我盯牢了她。要再有下次,自行领罚决不轻饶。”

莫影:.......,不是您之前说只要护着桃姑娘的安危,不受伤就行嘛。莫影看了看开始狂风的黑夜,细语打在他眼皮上,嘀咕道:“哎,咱家主子越来越像这善变的九月天了。”

晴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早些莫影让她晚上在别处呆这,暂别回绕梁轩,她现正美滋滋的在心里盘算着,虽然不清楚这世子和桃姑娘有着怎样的纠缠过往,但朝暮佳节可是爱人共度的日子,今天两人还私会,会不会就此冰释前嫌,你侬我侬呢?正想着,莫影蹑手蹑脚的来到她身后,猛的一拍,她差点惊呼出声,看到是莫影她疑惑的出声问道:“嗯?这么快世子爷就回来了,他怎么没过夜啊?”

“你这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好了,快回去吧,主子说了,往后你给我好好盯着桃姑娘,要在让她偷跑着出去,小心你的脑袋。”莫影一本正经的吓唬她道。

“啊...”晴风显然被吓了一跳,主子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她有些悻悻的说道:“不是主子说,叫我别多管桃姑娘嘛。话说,这桃姑娘今夜到底干了什么让主子这么不喜的事情啊?”

莫影给晴风样子给逗笑了:“哦?你真想知道。”

“别,别,主子的秘密我可不敢觊觎,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我走了哦。”说完,晴风离开了世子府邸后的秘院,回去了绕梁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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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夭这一夜又久不能寐,司马祁华临走前说的那几个字不停在她脑海中来回盘旋,她烦闷的将自己躲在被褥里面,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的灵魂竖起一道屏障,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是她太高估自己对司马祁华的了解,又太低估了他的执念。即使几世重生,但这是她第一次拿不准自己的内心,也产生了对未来那深深的无力感,她一直觉得人定胜天,可是上天就像给他们不停的开玩笑,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灵魂上却在也无法交织。

现在的局面是她始料未及,完全失控的,她更清楚的意识到不是只有她知晓未来的发展方向,这样一个通晓全局又野心勃勃的司马祁华真是参不透,甚至让人有些惧怕。

她记得前几世不知处是司马侯爷的“私人产业”,司马祁华骨子里认为这是腌臜的而极度不喜的,晴风说过世子爷从少年期就开始等着她,并早早筹备着,说明他肯定重生早于自己很久,可为什么时间线这次没有重叠呢,不行,寻了机会还要上福华寺一趟。

突然,她猛的想起来,第一世的司马祁华初见时周身温和的气质,那灿若明阳的笑靥,和现在这个冷冽的世子爷大相径庭,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他最初反感厌烦的运筹帷幄,暗搅风诡的奸佞之徒。

“啊,好烦哦,明明次次惨死的是我,为什么到像他受了极大委屈似的啊。”就这样桃夭夭心绪不宁直到快天光才睡沉了过去。

“姐姐,姐姐你快起来,李嬷嬷着人来叫了,说大夫人几日后要去福华寺将香并在城门布善,要你先跟着准备,到时一同前去。”晴风来回晃动着床上正酣睡的桃夭夭,一面轻轻的唤着。

桃夭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道:“糟糕,这睡过了的事情,传到有心人耳朵又添了个话柄,都怪那司马祁华害他一夜不得安眠。”

九月十五,司马侯府大夫人每年这时都会先去福华寺敬香祈福,同时吩咐人在华京城门口开善堂,设粥铺斋房,广结善缘,乐善好施。桃夭夭记得前几世,自己心甘情愿,自告奋勇愿意帮“婆婆”承下这善事。不过,那次可不是个好结果,那时单纯良善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腔好意会被人利用,反而凭白添了不少乱子。

不过,这次自己从当初的组织者变成了现在的劳动力,倒真是造化弄人,意想不到。

桃夭夭一边思索,手上也没闲着,她急匆匆的梳洗了一番,赶忙去找李嬷嬷报了道。

李嬷嬷看这桃夭夭大病初愈的样子,也就小惩大诫训斥了两句,倒也没有苛责。甚至还将晴风和桃夭夭安排到了一起,去后厨准备相关的食材。

九月十五当日的卯时一刻,天刚微亮,镇国侯府门前停着五辆马车,马车前是几匹水滑的枣骝马,马蹄正在地上正来回践踏,发出嘚嘚的声响。

司马大夫人一袭珠白色宫装,乌黑柔顺的长发盘成了高高的发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宽大裙幅逶迤身后。虽眉眼已是半老妇人的神态,确保养极佳,反而比年轻时分更增添了几分优雅华贵的气质。她正鹤立在人群前,身后的嬷嬷、丫鬟、侍卫整齐的排成了几队。

张如兰跟在大夫人身旁,用臂搀着她上了第一辆华丽的车辇,紧跟着她上车的是一个不过金钗之年的小少女,她穿着淡紫色纱衣,裙摆下绣着星星点点盛开的紫鸢花花瓣,虽然没有施任何粉黛,可是弯弯的柳眉儿,水灵灵的大眼在肉肉的小脸上显得纯真可爱。这就是司马家的大小姐,司马祁华的亲妹妹司马绾绾。

桃夭夭看着人群中的司马绾绾,眉头一紧,前世她是记得这小姑子自打出生就一直体弱多病所以自小被寄养在气候适宜的南方禹州,也就是司马夫人的娘家。这是什么时候回到了侯府的,她在府中的这些日子怎么一直没听说过。难道这辈子她那多病早夭的小姑子身体康健了所以一直在华京,才会一点都没听说过。果然,这重来一遭很多事情都会和之前有巨大出入的。

桃夭夭思索间,几个大嬷嬷,和管事的先后上了后面的第二、三辆马车,马车虽大但外观朴素。而最后一辆是放着分别是此次开善堂所用的物资和食物。

桃夭夭和晴风正是要跟着第五辆马车前行,她们缓缓的跟在两侧,出了侯府宅邸的桃夭夭心思莫名的焦灼了起来,前世到了城门时,正是放置米粮的木架突然起火,甚至还死伤了几个下人和过往百姓的性命,而当时奇就奇在火势蔓延速度极其迅猛,即使城门备着充足的灭火沙和太平缸,也未能及时灭火防灾。而事后,起火的原因一直也无法查明。她也因为办事不利,被苛责了一番,沮丧难过,懊恼了好些个日子。

而这世,巧就巧在她从头到尾都参与了所有吃食的准备工作,从食材到制作,再到装车,她一直紧随其后,丝毫未敢怠慢。也未找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无凭无据她总不能告诉众人是她做梦梦到过马车失火,险酿大祸吧。到时恐怕只会当她是妖言惑众,居心叵测的疯子。

前世后来她才知道那次着火和城门济粮,不过是打着这个幌子要乘乱送走几个不应该出现在大庸的“客人”。不过,那时自己毫不知情,白当了回靶子。可是此世的发展轨迹她现在也不敢确定,到底会不会旧事重演。

清晨的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晨阳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司马家的家旗高高飘扬在半空,这几辆粼粼而去的车马,正缓缓驶到城门下,几排善堂需要的简易篷帐与桌架正沿街而立,四周百名士兵把守。

安然郡主正站在街道中央,她穿着一件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精致的云髻,斜斜插着一只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绰约的身姿娉婷,正漫步走向最前面的马车处。

桃夭夭看到远处的来人,脑海中似一道惊雷闪过,她恍然大悟地在心底惊呼出声:“不好,我终于知道前世到底是为什会有那场火事而事后又无从查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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