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夫人微微有些失神，这样的叶莞，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很想贴近这个孙女，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真的愿意写大字？”

叶老夫人短暂的失神后，回过神来，微笑开口。

“祖母，不要吧？人家，真的知道错了啊！”

叶莞是真的不想写大字，她写的一手很好看的簪花小楷，但是在写大字上的功力上，她的水平堪比启蒙的孩童。

叶老夫人哑然失笑，伸手在叶莞的额头点了一下，道：“你个调皮的丫头，不写就不写吧！”她可是不会强迫叶莞的，她不想再次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僵。

这个孙女，是个要强的，而且脾气很犟。

她想要教她，使用以前的老法子，怕是不行。

“祖母，父亲说过些天，我们去西山的庄子上避暑，祖母一起去吧！”

叶莞这才开口，将来意道明。

前世种种，让她明白，她的祖母对她是宠爱的。只是她的脾气不好，性子又很倔强，总认为老人家是在针对她。再加上冯柔在旁边的开导，叶莞最终越发疏远了叶老夫人。

如今回想起来，冯柔每次的开导，看似在安慰她，实则都是在变相地说着祖母的坏话，指摘祖母对她的严苛。

捧杀！

这一刻，叶莞终于明白，冯柔对她，真的是从来就没安好心。

亏她那时候，一直将她当成最好的姐妹，真正是瞎了眼啊。

“莞儿，是你父亲让你来的吗？”

叶老夫人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忽然之间，这个孙女对她亲近了很多。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总觉得仿若在梦里。

自叶老爷子故去，叶老夫人独居，她的身边就冷清了很多。家中小辈甚多，但女孩儿却仅有叶莞姐妹三个，外加冯柔这个外孙女。

都说多子多福，上京城里别的老妇人谈起叶老夫人，都羡慕得紧。可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苦，想要个乖孙承欢膝下，又恐怕会溺爱了孩子。女孩儿倒是可以娇养，怎奈跟叶莞亲近不起来？

外孙女倒是贴心，但那孩子心眼儿太多，让叶老夫人很难从心底喜欢的起来。

叶莞也知道自己往日的举动不妥，眼下转变太快，老夫人必然不适应。

所幸，她并不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毛丫头。

“祖母，父亲当然希望您一起啦，不过，莞儿更想祖母能一起去，以前，莞儿太任性，让祖母失望了，您可千万别怪莞儿哦！”

“傻丫头，祖母怎么会怪你呢？”

叶老夫人宠溺地摸了摸叶莞的头发，再没有多想。孙女既然想要亲近自己，那么，即便是孙女想要从这里得到点什么，那又如何？

“莞儿就知道，祖母最好啦！”

叶莞搂着叶老夫人的胳膊，扮可爱状。

“外祖母！”

冯柔出现在书房门口，轻声开口：“柔儿能进来吗？”

“表妹，快进来啊！”

叶莞娇声开口，代替叶老夫人做主。

冯柔却愣了下，一直等到叶老夫人开口，这才优雅地走进来，彰显了十足十的淑女风范。跟她一比，叶莞简直就是顽劣不堪。

但，就是如此，叶老夫人才对冯柔无法真心喜欢。冯柔有着她的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心计，这样的她，很难不让叶老夫人多想。

“见过外祖母！”

冯柔进了书房，先跟叶老夫人行礼，又跟叶莞行礼。

“三表姐，你不是说不舒服，要休息的吗？”

冯柔仿若无意识地开口，却等于变相地在叶老夫人面前告了叶莞一状。若是以往，叶莞定然会懵懂无知，感觉不到冯柔话中的深意。

但现在，叶莞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是啊，之前的确是要休息的。但是父亲大人说，过些日子要去西山庄子避暑，我就来请祖母一起去咯！表妹，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既然决定要冯柔慢慢玩，叶莞可不会直接跟冯柔闹僵。

“我可以吗？”

冯柔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姿态，目光望向叶老夫人。仿佛她受了什么委屈，需要叶老夫人帮她做主。

叶老夫人轻轻摆手，道：“那就一起去吧，你们姐妹俩好好玩玩。这京里的夏天，的确是热得很！”

“那，莞儿就不打扰祖母练字了，莞儿告退！”

叶莞从叶老夫人身边站起身，屈膝行礼，若小淑女一般，退出了叶老夫人的书房。

叶老夫人看着叶莞离开，眼里满满的都是快慰。这个孙女终于长大了，想到明日就是叶莞的及笄礼，老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柔儿，你有什么事吗？”

待到叶莞的身影不见，叶老夫人这才看向旁边站着的冯柔。

冯柔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道：“祖母，孙女之前在您这里看过一本山水游记，记得书上说，黄州菊花落……”

叶老夫人呵呵笑，道：“哦，你说的是《易生游记》吧！”

……

在冯柔忙着跟叶老夫人请教书中学问时，叶莞已经带着小桃，回转荷园。

“三姐姐，三姐姐！”

一个粉雕玉琢的五六岁模样的男孩儿正在院子里，看到叶莞回来，猛地跳起来，他的手里，费力地提着一个方形的礼盒。

“三姐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是你亲手做的吗？”

叶莞笑盈盈看着面前的可爱男孩儿，这是她的弟弟，叶辙。

前世，她跟这个弟弟的关系其实也不亲近，只觉是他分走了父母的宠爱。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她，真的是贪心不足。

叶辙坚定地点头，道：“当然，这是给三姐姐的及笄礼，娘亲说了，自己动手才有诚意！”

叶莞轻笑，道：“让我猜猜，这里面会是什么呢？”

“三姐姐，你肯定猜不到！”

叶辙得意一笑。

叶莞却是知道的，不过，为了逗弄叶辙，她连续猜错了几次，最后得意一笑，道：“我猜，里面是个泥娃娃！”

这时候的叶辙，很是迷上了捏制泥娃娃，每天都会把自己弄成个泥猴。前世，他常常会把叶莞的衣服抹上泥巴，弄脏了叶莞很喜欢的几件衣服。为此，叶莞不但骂过叶辙，还把他推倒在地上几次。

但如今，叶莞不会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为了一些身外之物，居然罔顾亲情，那些曾经的愚蠢，她不会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