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姬冷笑，“小丫头片子，你算老几？在荣乐府，我就是天，你阻挠我，就是死路一条。”

烟斗顺势打在玉儿脸颊上。

玉儿扑倒在地，满嘴血味，事前挨过屠夫一脚，如今又吃一顿闷亏，脸颊肿了半边高。

夕余扶起她，怒瞪离姬：“离总管，你平日打我就算了，你打一个只有七岁的女孩，未免太欺负弱小。”

离姬在桌角磕掉烟斗里的烟灰，重新填充烟丝，点燃，“你要我收留她？那你就不要怪我打她，这荣乐府里面，有哪个奴隶没挨过我打？你不想她挨打，就别把她往这个火坑里推。你自己成天嚷嚷着想走，却又拉一个无辜的人进来这个地狱，你居心何在？”

夕余沉默。

离姬吐着烟雾说：“养多一个杂役，也不是养不起。可她能不能在荣乐府熬下去，得看她自个儿的造化。”

离姬弯腰，用滚烫的烟斗托起女孩的下巴。

玉儿抿紧双唇忍受烟斗炙烤的痛楚。

离姬仔细观察她脸，“这眼神我也不喜欢，小蛮牛似的，一定很难驯服，你凭什么要我收留她？”

“她无依无靠，在外面，只有饿死的份。”

“洗洗干净，卖给大户人家当童养媳，怎会饿死？再不济，退一步，卖给青楼，日子照样过得红火，没必要非得进我们荣乐府。”

夕余冲离姬磕头：“只要你答应收留她，我任由你责罚，绝不反抗。”

玉儿轻轻拽住他衣角，对他摇头，不希望他做出如此卑贱的允诺。

但夕余心意已决。

“离总管，这里虽然是个地狱，但总比外面那个水深火热的世界要好，世间瘟疫横行，她一个孤儿，只凭自己的力量难以活命。荣乐府是她最好的归宿。”

离姬嘴角勾起一笑：“算你识货。留下她简单，今晚，你来我房里。”

夕余脸色骤然一变，屈辱浮上眉梢，“我是一名乐师，不是女人手中的玩物。你打我可以，那种事，我不会再做。”

离姬抬起脚，秀丽的锦缎鞋踩踏在夕余肩膀上，目空一切，“你之前已向某人出卖过一次，就不必在我面前卖弄清高，你以为你真的像你的皮囊那么纯洁？”

玉儿看见夕余额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在压抑自己内心里极端的愤怒。

玉儿要扑过去，想推开离姬那只羞辱人的脚，被夕余伸手拦住。

“我答应你便是，你留下她。”

“行，那我就赏她一口饭吃。”离姬纵声笑着走出花厅，看见门口围观的乐师，立即变脸怒斥：“再看挖掉你们的眼睛！不用练习吗？小心今晚不给你们饭吃！”

大家作鸟兽散。

离姬悠闲的摇摆婀娜腰肢，嘴角上扬胜利的笑容，沿着走廊离开。

玉儿听不懂刚才那番话的深意，为什么夕余一听到要进离姬的房间就脸色发青？

离姬的房间里藏着什么可怕的妖怪吗？

还有，夕余之前出卖过什么？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才会令他流露出如此悔恨和恼怒的神态。

玉儿茫然中，深深的为夕余感到心疼。

她知道，他为了留住她，一定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虽然她不知那是什么样的牺牲。

但玉儿明白，夕余很爱惜她。

“你对我真好，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玉儿想不通，她不过是个穷苦农家的女娃子，还一身脏兮兮的像个乞丐，身上有哪一点值得夕余为她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