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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公主》第十章 阴云蔽天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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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505年,阿赫特季,卡哈卡月,第二周,

上埃及,权杖之都·瓦赛特

遥远的东方燃起了火红的朝霞,灿烂辉煌。阿蒙摩斯正踏着洒满晨曦的鹅卵小径匆忙前行,穿梭在一片片油绿绿的棕榈林中,不禁心情沉重,感慨万千。

奢华气派的宫殿庭院逐渐隐没,映入眼帘的却是无尽的凄清与荒凉。残破的花岗岩神像被丛生的杂草无情吞噬,焦黑的砖石诉说着火灾的恐怖与岁月的沧桑。

曾经门庭若市、络绎不绝的穆特圣宫,如今只剩下这横七竖八的断裂石柱和颓废凌乱的瓦砾堆砌在地面,情形格外惨烈。游走其间,废墟中似乎还洋溢着昔日人们的欢歌笑语,然而一场大火,转眼就是物毁人亡,沧海桑田!王太子想到这里,不禁触景生情,潸然泪下。他紧紧咬着双唇,对身边的侍从抑郁道:“从前我还在潜邸的时候,王太太待我是那样好。我们在民间虽然过着平淡无华的生活,但一家人相亲相爱,其乐融融,日子总是很幸福美满!可是五年前父王登基的当晚,那场离奇火灾,却让王太太含恨去了芦苇之地,我作为长孙未尽孝道,就亲眼看着自己的至亲长辈意外离去,实在是——你说这宫廷的锦衣玉食,纸醉金迷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侍从听罢,顿觉浑身冒着冷气,却依旧耐心地开解着王太子:“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请殿下节哀顺变吧!如果圣母王太后在天之灵能够亲眼见到您学业有成,贤良忠孝,也必定能死而无憾,含笑九泉了!”

“唉——只可惜这幕后的凶手至今依然逍遥法外!”阿蒙摩斯悔恨道。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疾步向前。

忽然在晨光中有一俏丽的身影阻挡了去路,阿蒙摩斯昂首细观,才认清了来人正是侧妃穆特内芙尔特。见到了宫中的长辈,他立即躬身下拜,请安问候道:“儿臣参见侧妃,愿您日日幸福安康!”

穆特内芙尔特将王太子的一席话听了个真真着着,此时是何等做贼心虚!她本想避开太子,还特意绕了远道,没成想偏偏是冤家路窄。侧妃神情极不自然,只是尴尬的赔笑着:“呦,是王太子殿下呀,这大清早儿的就去尚书房用功了?你这勤快奋进的好声誉果真是名不虚传呢!”

阿蒙摩斯缓缓直起身,不卑不亢道:“侧妃谬赞了!儿臣天资平庸,若再不勤学苦练,当这起早起的笨鸟儿,可就太对不起父王对儿臣深切的希望了!”

“不愧是王太子,你的小嘴儿也忒甜了!也难怪陛下是如此疼爱你!你那王弟要是有你一半儿该多好!”穆特内芙尔特酸溜溜道,言语间充满了嫉恨。

阿蒙摩斯到底年纪太轻,哪里知道长辈之间的明争暗斗,在受到侧妃虚情假意的崇高赞誉后,心中竟然美滋滋的,红润的双颊上露出了一丝纯真甜美的微笑。他礼貌道:“谢侧妃夸赞,儿臣斗胆相问,不知您路过这里有何贵干?”

穆特内芙尔特面色稍霁,结结巴巴地答道:“嗨,我在宫里闲来无事,就喜欢到处乱逛!昨儿个夜里仙逝的圣母王太后托梦给我,叫先知大人主持修缮一座豪华的祭庙,用来供奉在大火中罹难的英灵,告诫世人要心存善念,不可胡作非为!我今日特来此地向太后还原,令她安心。这不,我正想着向陛下请示呢,赶巧现在碰到了太子,就先说来与太子听听,不知太子意下如何呀?”

阿蒙摩斯深鞠一躬,喜出望外道:“侧妃的话,直说到儿臣的心坎儿里去了,那场惨烈的灾难夺去了宫中无数鲜活的生命,我们这些幸免于难的生者,既然无力改变事实,也只能给予亡灵们至高无上的哀荣,以表示我们深深的缅怀了!”

“太子殿下深明大义,见解甚为独到,我很是欣慰呢!”穆特内芙尔特假惺惺地笑了笑,“得了,我不能再耽误殿下的读书时间了,将来我大埃及的光明未来就指望着太子你了!我和你王后额敏与王妃额莫一样看好你!”

“多谢侧妃厚爱,儿臣先行告退!”阿蒙摩斯恭敬地行了礼,便转身朝托特书轩奔去,一刻也不敢迟疑。

待王太子渐渐走远,穆特内芙尔特哭丧着脸,暗自垂泪道:“”伊普你看,这小子现在就知道忧国忧民,日后一定能成大事!那本国运密书上又预言王次女亦是人中龙凤,将来他们结为连理,后果是不言而喻的!反过来看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体弱多病不说,又是个游手好闲的料儿,入继大统,岂能轮到图特摩斯?这日子真是没盼头了!”

“侧妃,您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我们静待时机,一切都能水到渠成!”伊普抚着侧妃的胸口,好言相劝道。

“是啊,就凭他们这一群乌合之众,脑子全部拴在一块儿也不见得能与我一个人势均力敌,是本妃自己多虑了!”穆特内芙尔特重燃信心,发狠道,“雅赫摩斯还有那些后党的老顽固们,咱们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吧!”

穆特内芙尔特立下的豪言壮语在天地间盘旋回响,瞬间惊起了一群飞鸟。

黄昏,泰芙努特正在卧榻小睡,暮影沉沉之下,窗外初开的秋菊映着温暖的斜阳,一丛明艳。空中流动的芬芳直沁肺腑,暗香凌人。

忽有一双黄金凉鞋与大理石地砖稀疏的摩擦声回荡在耳畔,泰芙努特这才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王妃殿下快瞧,是太子到了!”穆诺梅特兴冲冲地赶来,气喘吁吁道。

侍女身后跟随着一位英姿勃勃、气宇轩昂的少年,那男孩儿见到王妃并不敢太过亲近,而是依照着宫中的礼节跪拜叩首,毕恭毕敬道:“儿臣叩见王妃额敏,愿您健康长寿!”

泰芙努特早已按耐不住满心的喜悦,忙张开双臂,将儿子揽入怀中,心肝宝贝地哭喊起来,声泪俱下道:“我的儿啊,额敏终于见到你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两人一阵亲热过后,阿摩斯伸出小手,拂去母亲的眼泪,懂事儿地关怀道:“额敏,您近来可好?”“都好都好,就是额敏很想念你!”泰芙努特和善地笑道,“最近你可有什么新鲜事儿乐意与额敏分享吗?”

“额敏,今儿个儿臣去尚书房的路上经过了穆特圣宫的遗址,顺道凭吊王太太,碰巧也在此地遇上了侧妃。庶母不仅对儿臣好一番夸赞,还感念王太太的仁慈贤德,张罗着要为她修筑祭奠神庙呢!”

泰芙努特闻言色变:穆特内芙尔特又在搞什么名堂,王宫中的人都知道她工于心计,可是万万没想到她怎么都算计到已故的太后头上去了?王妃默默思索着,一时间便征住了。

阿蒙摩斯对母亲骤然的变化,讶然一惊,连生道:“额敏,你怎么了?儿臣刚刚见到您就发觉您脸上写满了心事!快说是谁惹您不痛快了,儿臣现在就去求父王下旨惩罚!”

“别,别,额敏没事儿,没人欺负我!”泰芙努特马上掩饰了自己的不爽,尽量平心静气道,“孩子,我们都是出身平民,可现今又一跃成为王室家族的成员,在那些自幼安享荣华富贵的贵族眼里,我们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在这尔虞我诈的王宫中,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圣母王太后虽然有恩于咱们母子,但以后穆特宫这样的是非之地还是不要去了,如果你思念王太太了,就在自个儿宫里烧柱香念叨念叨也就罢了,不敢大张旗鼓。”

“为什么呀?”阿蒙摩斯莫名其妙道。

泰芙努特刚想一五一十地把个中缘由讲与王太子听,但望着儿子天真无邪的面容,她怎么忍心将世间最为阴暗无耻的一面,告诉这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也只得含着泪,轻描淡写道:“孩子,我讲给你的话,自由我的道理,你照着去做就是了!再过些几年,额敏相信聪明的你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说罢,他又抱着儿子沉默了良久。

阿蒙摩斯见状,顺从地点点头:“儿臣从小便立志做个听话慈孝的好孩子,额敏的话儿臣定铭记于心!”

“我的儿啊,你是额敏这辈子最大的骄傲!谢众神,谢众神!”泰芙努特举手齐额,朝天一拜,喜形于色道。

——————————————

鲜艳的曙色,好似一湾翠蓝的湖水,流动在天边的地平线上。古老的瓦塞特城再一次焕发了青春容颜,处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举国上下在一片欢呼雀跃中庆祝王室嫡女诞辰百日。玛尔塔王宫红灯高挂,彩旗飘扬,呈现出史无先例的富丽堂皇。

天色朦胧之际,便有成群结队的马车满载着金银珠宝鲜花祭品,穿梭在古城平坦而宽广的道路上,朝王宫迅猛疾驰。

宫役仆婢们不分昼夜地辛勤劳作,烹饪膳食,清扫宫苑。争相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为千秋庆典增光添彩。

待到日上山间之时,数以万计的王公亲贵,命妇大臣早已身着华丽的盛装,于阿蒙谒见大厅欢聚一堂,品味珍馐,下棋饮酒,吟诗作乐,怡然自得。

一阵阵清风悄然袭来,裹挟着惊心动魄的号角声,划破长空。王家乐队演奏着铿锵激昂的乐曲,浩荡前行。

阿克佩卡拉法老通身雍容华贵的卡拉西斯,搭配着金光四射的红白双冠,尤为意气风发。

雅赫摩斯王后浓妆艳抹,一袭洁白如雪的连体努白格,配着轻薄柔美的月影披纱与金辉闪烁的双羽鹫冠,衬托着她婉约端庄的美。

盛大的仪仗队持着光洁的鸵鸟羽毛扇,簇拥在他们近旁,尽显王室的气派威严。

王公大臣和六宫嫔妃见状,均肃穆行礼,连连打恭叩首,目送着法老夫妇庄重入席。

穆特内芙尔特屈居高台之下,淹没在黑压压的人群中,跪的双膝隐隐作痛。她眼热地望着风光无限的王后,内心竟如油盐酱醋倒在了一块儿,不知是何滋味!身为宫妃的她无数遍盘问过自己:那象征着权力与富贵的凤冠,真的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么?

图特摩斯大手一挥,以一贯诙谐的风格,平易近人地笑道:“各位贵宾有礼了,本王代表王室众亲眷,感谢大家的到来!”

大殿中丝竹管弦之音和谐动听,四周弥漫着没药与桂皮焚烧的怡然幽香。

届时,一群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的年轻舞女,挥动着双臂,足下生风,正合着轻快的旋律,如花蝴蝶般灵跃跳动,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在座的宾客满面笑意,尽情享受着宫廷盛宴的奢华。酒过三巡,持杯言欢,众人红晕的脸颊上泛起了丝丝醉意。

图特摩斯龙颜大悦,悄悄吩咐辛努塞尔特道:“辛谙达,是时候让这些亲贵们见识见识我大埃及嫡出王嗣的高雅风范了!你快去玛阿特圣宫传话,让茜塔瑞夫人携王次女速来觐见!”

“奴才遵旨!“辛努塞尔特俯首贴耳地应承道。匆匆前去传命。

金秋的阳光温润甜美,山川原野,层林尽染,叠翠流金。玛尔塔王宫依旧沉浸在一片欢歌笑语中,庆生大典正火热朝天地进行着!

茜塔瑞尊奉谕令,紧紧怀抱着幼小的王女,在一行武艺高超的侍卫护送下,乘着华美的花轿启程。

轿夫们健步如飞,在一片银铃的清脆响声中,茜塔瑞望着身边急速移动的景物,心中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潮,翻腾不止。她恐惧地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清甜的空气,小声嘀咕道:“请阿蒙神开恩,快救救我吧!谒见厅中汇集着全埃及最德高望重的贤人雅士,这是我一辈子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

少时,轿子便停在了谒见厅平旷的广场上。不容迟疑,殿门依然洞开,茜塔瑞惴惴不安地迈入大堂,众人的目光立时会记在她麻木抖动的身上。

茜塔瑞半曲着双腿战战兢兢道:“奴才参见陛下,拜见王后主子,并给各宫殿下,各位大人请安!”

图特摩斯大喜过望,微笑着招手示意,让她走上高台。

半晌,茜塔瑞踏着鲜红的地毯,穿越层层殿柱,来到了法老与王后的身旁。她双膝跪地,将婴孩儿谨小慎微地放入图特摩斯怀中,心中竟有莫名奇妙的不舍。

法老眉开眼笑,伸手**着襁褓中粉嫩的婴儿,如获至宝般爱不释手。好一阵亲吻爱抚之后,他面向在场众宾,自信地开怀大笑道:“你们看看这孩子多么俊俏,真是不愧为众神的嫡女!”

雅赫摩斯走上前,细细打量着女儿秀美的仪容,白皙红润的肌肤,欣长纤细的四肢,一头乌黑光亮的卷曲发丝下,是一张清秀俏丽的圆脸,一双细眉似新春的柳叶儿,一对儿流盼美目如同碧天里的星星,这可是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

王次女喜气洋洋地冲着母亲绽放出阳光般灿烂的笑颜,看得雅赫摩斯几乎落泪:“陛下,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您看着这王次女,生的可真是像极了您呐!”

“真的?”图特摩斯盯着婴儿,好好瞧了一番,复又上下端详着王后,风趣道:“本王怎么觉得她像王后的地方更多一些呢?”

一语既出,众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他们努力探头伸颈,争相一窥这众神之女的绝代风华。

王太子跑到高台上,饶有兴趣地**着玉雪可爱的小奴恩,赞美欣喜的话儿说不完。

泰芙努特起初还在责备太子不要坏了规矩,后来看着两个孩子彼此心有灵犀,亲密无间的样子,又稍稍放松了神情,欢欣鼓舞道:“果真是亲生兄妹呢!看来这俩小家伙儿还真是挺投缘的!”

穆特内芙尔特侧耳倾听这些情意缠绵的话,内心顿时翻江倒海,失落至极。

维西尔伊姆霍特普起身离席,步至殿堂中央,伏身于地,低首含胸:“陛下,微臣斗胆相问,如今王女殿下已满百天,该是该定个什么样的名讳?微臣也好传答礼仪司的文官书吏,将新生的王次女登记造册,载入王族玉牒!”

图特摩斯轻轻拍拍王后的肩头,兴致勃勃道:“王后,这可是你的职责,快把你的想法告诉伊爱卿吧,你看看他都有些不耐烦了!”

雅赫摩斯福一福身子,谦和道:“陛下,不知‘哈特谢普苏特’可好?”

“哈特谢普苏特?”图特摩斯默默一念,果觉朗朗上口,仿佛满树花开,当真是岁月静好,他神采飞扬道,“这名字可是取:‘阿蒙神眷顾普天下地位最为崇敬的女子’之意?”

“陛下圣明!”雅赫摩斯抿着嘴儿笑道。

“这个名字果然是好意兆,对女儿将来的运程也很不错!”图特摩斯兴高采烈道,“我们的女儿本就是这世上最最尊贵的孩子,她身上流淌着众神纯净珍稀的血液,必然天命在身,与苍天大地同福同寿!”

“恭喜陛下!贺喜王后主子!愿众神庇佑王次女殿下福寿绵长!”众宾客异口同声地欢呼祝福道。

“大伙儿急什么?区区一个王女的称位是否太委屈了我大埃及的嫡出王女?”图特摩斯爽朗地哈哈大笑,“辛谙达,神庙礼仪司可都办妥了本王交代的差事了吧?”

“回陛下,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妥了!请您为王女殿钦定封号,赏赐尊位!”

众人听罢,立即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一行身穿亚麻长袍,满身金饰的祭司鱼贯而入,在黄金宝座前整齐地跪成一排,低眉颔首,每人恭敬地奉上一张镀金的纸莎草卷。

图特摩斯一边阅览,一边儿紧锁眉头,抱怨道:“祭司作为全国文化程度最高的知识分子,怎么就这点儿水平,这书都白读了吧!你们拿着国家的薪俸,就琢磨着成天如何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拿着这些俗气的封号糊弄王,欺骗天下百姓,还想蒙混过关?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穆特内芙尔特警觉地意识到法老的怒火,自奥佩特节庆典以来,从未平息,事事都指桑骂槐地警告着奈巴蒙,看来这份恩怨可不是能轻易化解的!

侧妃连忙再三叩首行礼,可怜巴巴道:“陛下,您先消消火啊!嫌这些封号不好,奴才改日再请阿古择取好词儿,给王女殿下重新拟定,您且安心就是了!”

“不必劳烦先知大人了!”图特摩斯一本正经道,“传本王旨意,裕安王后之女,大埃及嫡出王嗣——哈特谢普苏特,仰承阿蒙慈谕,册封固伦公主,赐号‘慧贞’。即日起颁金册、银印,赐莲花权杖,封户七十。另恩赏良田七百哈加特,宫段布匹不计其数,黄金、白银各千余德本!”

泰芙努特欣喜若狂,立即起身将双手叠在腰间,半蹲着身子,真诚道:“恭贺王后主子大喜,恕奴才直言,您这‘裕安固伦公主’的封号,也是在第十二个千秋盛典上得先王赏赐。如今王女殿下刚满百日即被册封为‘慧贞固伦公主’,身份贵重,一生荣华,这可是自大埃及开国以来前所未有之殊荣啊!”

“裕安呐,公主的封号,你可满意吗?”图特摩斯柔情的笑道。

“‘慧贞’乃‘智慧果敢、坚贞顽强’之意,这本是自原初时代起,我大埃及万千子民心神向往的优秀品质,同是国法家训。陛下对公主给予厚望,奴才感激涕零!”雅赫摩斯躬身施礼,热泪盈眶道。

殿堂里回荡着扣人心弦的乐章,王公大臣们热血沸腾,恭行三跪九叩大礼,振臂高呼道:“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图特摩斯随后命人拿来一个华丽丽的紫檀宝盒,从中郑重其事地取出那七彩斑斓的莲花权杖,授予哈特谢普苏特公主。

它是整块儿金银精心雕琢成莲花的样式。权杖顶端的花瓣儿由红玉髓、橙色碧玺、田黄、祖母绿、海兰珠、天青石、紫水晶镶嵌而就,花茎为价值连城的雪花银,清脆欲滴的橄榄石制出了栩栩如生的碧绿枝叶,衬托着整支莲花权杖,更加巧夺天工。这是仅属于两地女主与众神嫡女的无上荣耀,同为王室传家宝中难得的珍品。

小哈特谢普苏特貌似也懂得这个道理,她一把从法老手中夺过莲花权杖,紧紧攥在手里,粉嫩的脸上浮出一抹单纯的微笑。

图特摩斯被女儿出乎意料的举动逗得前仰后合,骄傲地称赞道:“我的好闺女!看来父王早早封你为公主,真的是做对了!难道你现在就已经明白自个儿的使命了?”

法老转身送给王后一个深情的吻,满心欢喜道:“亲爱的,谢谢你为我生下如此天生丽质、智慧聪颖的孩子!你为王家开枝散叶,传承血脉,绵延子嗣,是江山社稷的大功臣!”

“既是如此,请陛下容许奴才向您求一个恩典!”雅赫摩斯顺势而为,恭谨道。

“说吧,一定准!”图特摩斯慷慨地笑道。

雅赫摩斯一鼓作气地回应道:“陛下,后宫姐妹均侍奉陛下勤勉有加,尽心周到,依奴才愚见,您应该给予后妃们更加丰厚的优待,以示褒扬!”

“本王这几年来总忙于政务,也是许久没大封过后宫了,今儿个借着公主首次千秋庆典,就来个好事成双吧!”图特摩斯恍然大悟,爽快道,“传旨颁诏,晓谕天下:王后诞育固伦公主,普天同庆,特赐‘王的挚爱’、‘荷鲁斯亲密伴侣’、‘上下埃及喜悦女主’之徽号;泰芙努特晋封王贵妃,赐号‘韫德’,颁金册、金印,堪称众嫔妃之首;侧妃穆特内芙尔特加封王妃,王次子生母侧妃妮托克丽斯加恩王妃,与王妃穆特内芙尔特并尊;其余各宫嫔妃命妇恩赏宫段布匹、珠宝首饰各若干,命礼仪司择吉日于卡纳克神殿文华堂,祭告宗庙,举行封禅大典!”

众人俯身颔首,齐声高呼:“奴才们叩谢陛下,王后主子隆恩!”

维西尔伏身乌木公文台前奋笔疾书,手中的芦苇笔在纸莎草卷上不停飞舞着,准确而详实地将图特摩斯法老的金口玉言记录在案。

许久,他将写满密密麻麻娟秀小字的纸莎草卷恭敬奉上,图特摩斯大致阅览后,缓缓褪下了食指上那金光闪闪的纯金戒指,蘸上湿润的红赭石粉末,将‘阿克佩卡拉’的王名加盖在圣谕的尾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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