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她身边，正色地问：“沐清晨，你是不是恨透了我？”

这句话无疑彻底摧毁了沐清晨之前的那点小猜测，他能这么问，那就说明，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她咬着嘴唇说不出来话，这算什么？

他确实有趁她醉酒趁人之危的嫌疑，可是，她明明记得，她主动迎合了他。

这又能归罪于他吗？

“你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定是恨透了我！”舒景同说完这话就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的双手攥进头发里，低头喃喃道：“你确实该恨我！这事儿怨我，都怨我！”

看着如此负罪感十足的舒景同，沐清晨的心里狠狠难过起来，“你别这样……”

话一出口，她也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她在心底对自己说，他不情愿，就算他们之间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如今天一亮他就后悔了，所以才会如此自责。

刚刚从舒景同那里获得的温暖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一夜醉酒，她还没来得及委屈，就已经把他推到了这样内疚的境地。

是内疚是自责，却没有一点的欢颜。

也许，在他心里，这次又是她对他的拖累吧？

就像很多年前，她一直都在拖累他，他什么都没说，却在某一天不堪重负的不辞而别。

可是，在那么长的岁月里，就算没有他在身边，她对他，还有依然只有想念和感激。

沐清晨望着舒景同的眼睛，缓缓安慰他：“舒景同，我是喜欢你的，如果我不喜欢你，也不会那么远跟你到这里来。你知道我昨天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吗？”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这样的表白，一直暗暗的存在她心里，此时，是她说出这些话最合适的时机。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念出这句诗，她声音中的颤抖一下子就变的平静，仿佛是在说着别人一样。

她翻身过去轻轻揽住他的腰，好像只有这样的拥抱才能抚平他的内疚自责，也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的伤感和期待。

“我站在西安有着一万年历史的古城墙上，唯一许下的愿望，就只有这一句。据说下个月，祈愿长廊上所有的许愿卡都会送往法门寺，会得到佛祖的庇佑。舒景同，愿我如星，君如月。只要到了夜晚，星星和月亮，就一定会一起出现。”

仿佛觉察到她的期待，舒景同转过身将她牢牢抱在怀里，抬手拂过她的眉眼：“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

“你昨晚告诉我过。”

“我还说了什么？”

舒景同没有再回答，眼中的柔情几乎像渗出的水般柔软，他在她耳边像是呓语般的唤着她：“晨儿，晨儿……”

等不到她回应，他的吻已经从她耳际擦着面颊落在她的唇上。

沐清晨闭上眼睛，刚刚听到的声音和她印象中昨晚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让她沉溺其中不肯自拔。

他的吻温柔细腻，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里最珍贵的宝贝。

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她听得清他急促的喘息声，感觉到他近乎疯狂的动作，这种疯狂一下子就传染了她。

随着他的动作，她的喘息不自觉的溢出口。

沐清晨的心情是欢愉的，她一遍遍的问自己，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吧？

可是，她不敢问。

她不后悔刚刚的表白，也不后悔发生这样的事，却怕这个问题一出口，她会再一次失去舒景同。

如果有爱，这么多年，他早该出现了吧？

自嘲再次涌上心头，沐清晨刚忍着头痛坐起身，胃里的不适紧跟着袭来，来不及说话，她已经捂住嘴，用眼神示意舒景同。

原以为会是翻江倒海的呕吐，实际上只吐出来几口红褐色的液体，却也惊到舒景同：“你吐的什么？不是胃出血吧？”

“红酒。”摇摇头，沐清晨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醉酒的滋味再难受，她还是捕捉到舒景同语气中不经意带着的关心。

微微一笑，她带着点撒娇的开口道：“舒景同，家里有小米吗？我想喝小米粥。”

“好，我给你煮，你先起床吧。”一边说，他一边迅速套上自己的衣服站起来，“哦，对，你的衣服我昨晚洗了，搞不好还没干，你等一会，我用吹风机吹干。”

目送舒景同打开卧室门出去，不多时，就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上一次他替她洗衣服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幸福来的太突然，让沐清晨有一种不真实感，像是一场梦境还没有醒来。

她随便找到一件舒景同的衬衫套在身上，刚好像是穿一件裙子，她要马上看到舒景同，以证实她不是在做梦。

洗手间的门半掩着，吹风机正躺在洗手台上呼呼响着，她的衣服压在吹风机下面，却并不见舒景同。

沐清晨好奇的踱到客厅里，透过博古架的空隙，她看到阳台上舒景同正在打电话的背影。

再往前走几步，他的声音也清晰的传来：“刚回来，肯定很忙，等明年，明年我就回去，再也不走了。媳妇儿，你得谅解我，为了孩子，我也不会一直在外面……”

沐清晨一下子呆楞住，她酿跄的后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退到洗手间，反手关上门，面对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那声“媳妇儿”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的她措手不及，连眼泪都像是反应迟钝似的没有掉出来。

他，结婚了？

他竟然结婚了！

沐清晨抓起那依旧呼呼作响的吹风机，她想把自己的衣服吹干。此时身上穿着的衬衫，就像是突然生了刺，让她整个人都被扎得生疼。

舒景同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沐清晨，只是，明显的，那衣服并没有干透，还有着微微的潮。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不等衣服干透，她的问题已经问出口：“你，结婚了？”

问的小心翼翼却又偏偏一脸笃定，不等舒景同回答，她已经再次开口：“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