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黄昏,杨庄的习武场,一群少年在拍打身上的灰尘。总数大概三十,都身着灰色粗布衣裤,有的闷闷不乐,有的嬉笑打闹。
看样子,他们刚刚练习完,准备离开这里。
“小黑猴,你敢冲老子放屁?”
场中响起一道怒吼声。
一个体型粗壮的少年把一个矮小黑瘦少年摁在地上,让对方的脸沾满泥土。
黑瘦少年尽力把嘴歪离地面,说道:“马大郎,我不知道你在我后面啊……你以后是要……当大将军的啊!就因为一个无意的屁……和我这个小喽啰纠缠不清,你下面的将士听说了,会怎么议论啊?!你就……踹我两脚出出气得了!”
斜阳下,少年面前的尘土,被他一串话弄得胡乱飞散。
“哼,老子要踹你四脚!”马大郎说着,迅速站起身来,朝“小黑猴”的屁股狠狠踹了四下。
小黑猴“哎呦哎呦”地叫了四声。
“喂!马大,萧风又不是故意朝你放屁的,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吧?”
一个中等身材的俊秀少年从不远处走过来,面含怒色地站在马大郎身前。
马大郎微微眯起眼睛,朝前迈了一步,鼻尖几乎抵在那少年的额头,然后,他晃悠着脑袋,望着天边说道:“老子觉得一点都不过分,你却觉得太过分?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只能用拳头讲道理了。”少年轻轻说道。
“韩山,我们走吧!”萧风已站起身,过来拉住韩山的胳膊,用力要拽走他。
韩山不动。
这时,那些准备离开习武场的少年都围了过来,个个露出期待的表情。
“马大,让我们看看你的功力!”
“马大,又有人挑衅你啊,最近混得不怎么样嘛!”
“今天肯定能打起来……”
……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马大郎气得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哈哈,哈哈,小山羊,你他妈想跟我比划比划?”
所有人都知道,韩山绝对打不过马大郎。这马大郎的武功虽不是顶尖的,但他可是得到过杨二少爷赞许的——天生神力。所有人都知道,杨庄二少爷可不会随便哄人。
马大郎从没把韩山放在眼里,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这小子挑衅自己,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给韩山点颜色看看。
“你敢跟我对拳吗?“韩山亮出自己的右拳,并把话说得很大声。
“和马大对拳?这家伙是疯了吗?”
围观少年们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韩山,你别冲动……“萧风在韩山耳边小声劝道。
“没事。“韩山轻轻说道。
马大郎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就算武功高过自己的人,也未必敢和自己对拳,毕竟自己是天生神力。
“拳头碎了可别怪我!你们,还有你们,可都看见了!“马大郎指着围观的少年们,向他们表示,不是自己要打残这小子的。
这个习武场本来是给杨庄下人们使用的,但下人们几乎没有来练武的,因为他们总是很疲惫。
渐渐这里就成了下人们的孩子的习武场,只要十岁以上都可以随便进出。虽然杨庄的教头们每三天才来教一个时辰,但这群少年却把这里当做宝地,因为他们没有机会读圣贤书,只能指望自己练出一身好武功来出人头地。虽是如此,杨庄的主人们却很在乎这些少年的身体状况,因为他们希望这些少年都可以像他们的父母一样,为杨庄干活,不要出人头地,也不要成为累赘。
“知道了!知道了!快开始吧……”
围观的少年中,有几个人急不可耐地叫着。
韩山和马大郎微微侧身,摆出一个利于出拳的姿势。
围观少年们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怕影响到这次对决的精彩程度。
“啊……”
两人都拉长了音,大吼出拳。
……
“啊?”
“什么?”
“我没看错吧?”
众少年惊叫。
毫无疑问,韩山被打倒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但马大郎却捂着自己的右手,表情十分痛苦。
“怎么回事?马大受伤了?”
“不会吧?韩山怎么伤得了马大?”
众少年惊愕,纷纷去看马大郎出了什么事。
萧风已经把韩山扶起来,去看他的右手。
“韩山,你怎么样啊……“一个身材娇小的清丽少女带着哭腔跑到韩山身边。
“我没事啊。“韩山再次亮出右拳,让二人仔细瞧个够。
少女略带惊奇地摸了摸韩山的右手,然后双手抓起来放到眼前,说道:“真的没事呀……”
萧风“夺”过韩山的右手,仔细看了看,摸了摸,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山,说道:“你小子深不可测啊……”
“马大废了!”
“马大被韩山打废了!”
“……”
人群中,好几人喊出了类似的话。
“啊?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小山羊的拳头再硬,也不会打废马大啊!”
马大郎面无表情地向出口走去。
韩山的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心想:“我已把他对萧风的羞辱加倍奉还,不必再逼他赔礼道歉,否则到了陈教头那里也会理亏一分。”
人群中跑出六七个少年,追上马大郎,边走边议论着什么。韩山知道,那几人都是与马大郎关系好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
韩山慢慢站起身,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人群中也有几人丝毫不掩饰对韩山刮目相看的表情,似乎马上就想和他谈点什么。
“咱们走吧。”
韩山向萧风和娇小少女说道。
少女边走边嘀咕:“原来一点事也没有,哎……”
萧风眨巴着眼睛,嘿嘿问道:“你希望情郎被打残?”
少女立即停住脚步,指着萧风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是,徐姐,小黑猴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韩山突然开口:“徐露,你有没有其它想说的?”
徐露一怔,突然一甩手,扭过身去,说道:“你这心机深沉的家伙,我还是离你远点为好。”
说完,人已走开。
韩山愣住。
萧风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道:“女人心啊,海底针啊……”
韩山沉默。心中却想:“她不清楚我的实力,却没在对拳之前出来阻止我。在这之前,她从未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对我的注意,此时也没有对我对拳的结果感到太多惊讶,而在她亲眼看到我的实力之后,毫不犹豫地展现出对我的关心。看来她背后早就有人琢磨我了。”
韩山调整一下情绪,让自己露出三分羞涩、七分兴奋的表情来。
追上徐露,拉住她的小手,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小露露,我想让你离我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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