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什，什么东西？”老渔翁从背上感到一股凉嗖嗖，吓得不敢扭头，冷汗渗透了老渔翁的背心，斗笠下的眼睛失去了魂魄，瞳孔的焦距仿佛都缩小了，把着船桨的手更是不停颤抖。

太阳都快下山了，天边是血红血红的火烧云，河两岸是些怪异的树，老渔翁老眼昏花看不清样貌，只是觉得这些树像被火烧过的样子，树干碳黑碳黑的，树枝感觉在扭曲，没得花，没得叶子，连起来一片都是这样的树，就像一堆炭丘，把河夹在中间。

这背一凉，心就更凉了，老渔翁只敢在心里暗暗摸索:我这八成是遇上啥脏东西了吧！哎呦喂，我的亲娘！这狗娘养的八成是摸上我背了，我这把老骨头那里消费得起啊！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这样反复念了几遍，老渔翁感觉背上有股热气把寒气压了下去，老渔翁心想，太上老君真显灵啦？不过还是不放心，老渔翁鬼使神差地把头往后扭，幅度不敢太大，幅度一大怕那脏东西突然就冲他脸前，不被吃掉也被吓死。老壳还在旋，身体一动不动，配上这样的环境，看上去诡异得很。就这样，老渔翁把老壳扭了个四十五度角，也没瞧见脏东西。老渔翁把身体转过来，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七魂六魄也拉回来了，那里还敢久留，撑起桨来就调头，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骂道:“他马勒戈壁，这些树就像鬼一样长出来，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原理，这年头，打渔也能碰上新鲜事……”老渔翁一个人喋喋叨叨不停，好像确实有人在听一样，不过不可否认，在这样的环境下说话的确能够缓解恐惧。

划了好长的路，那火烧云还不褪色，老人渔翁看了一眼，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手上又加了把劲，一路上再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回头看。

又划了一会儿，终于看得见村子了，老渔翁心头一喜，港口好像还有一个人，穿的红衣服，老渔翁眼睛不好，看不清那个人到底是谁，但一时半会也没怀疑。等又划了一会儿，船离港口只有八九米了，老渔翁这才眯起眼睛一看，是个红衣服的女娃儿，女娃儿乖得不得了，衣服也红得不得了，就像人血一样，也像是天边的火烧云衣服上还秀了只金鸟，老渔翁看不出什么名堂，只知道那是件古代的衣服至于是那个朝代，也不得知。

老渔翁眼睛不好，但是记性很好，在他的印象里头确确实实是找不出这个女娃，但是也没听说那家有这么乖的闺女啊？正巧老渔翁低头一看河面，河面里是火烧云的倒影，偏偏也是一只红鸟。老渔翁顿时感觉大事不妙，看向那个红衣服的女娃，她也看着老渔翁，嘴角挂着微笑，想是要把世间男人的魂都牵走，可惜老渔翁不吃这一套，或者这样说，老渔翁不是男人。老渔翁晓得事情不简单，想过调头跑，但是又不敢回头，直觉告诉他，脏东西可能一直在他背后。

红衣服的女人笑了一会儿，发现老渔翁没得反应，重新摆了副脸，高冷，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嘎吱嘎吱！---不好，又是那个声音！老渔翁心头暗道不好。他感觉船的是另一头有啥子东西，才把船搞出这个声音，可又不晓得是啥子，但肯定是脏东西。就在这时候，红衣服的女人朝老渔翁勾了勾手指，老渔翁不为所动，但船居然自己往前游了起来。老渔翁急忙喊起了太上老君，船还在动，老渔翁又把各路大神请了一遍，回答他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他从河里的倒影看见了一个影子，天上传来了低沉的鸟叫——“嘎！嘎！嘎！”老渔翁抬头一看，好怪的红鸟，而且那鸟好像还在嘲笑他:“嘎！呼呼哈！嘎！呼呼哈！”

船头碰到了港口，红衣服的女人咧嘴一笑，露出丑陋不堪的獠牙，吓到老渔翁六神无主，跪在了船板上，正是这时候，老渔翁看见河里的影子动了，“这次，是真的栽了……”血肉喷放。

“嘎！嘎！咯(ge)咯(luo)，呼呼哈！咯咯！嘎哈哈！”

……

火烧云褪了下去，迎来了应该有的黑夜。

红衣服的女人，怪笑的鸟，河里的倒影不知去向，但它们很可能还在村子的附近，也有可能，就隐藏在村里。

火烧云褪去了血红，但河两岸的树却迎来了血红。

红色的桃花将在盛春绽放，桃花源的妖魔鬼怪将于清明浮现。

《脏东西》第一卷:桃花源记

时间:1999年4月2日

地点:湖南常德(古称武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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