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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洞天之美人何处》第 83 章 全力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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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儿谷,沟壑深谷。

童心虽然紧闭双眸,但神智还算清楚,只是无法从黑暗中自拔。月牙重重掐他人中,突忽其来地刺痛把他从迷惘的虚无中救了回来。

月牙见他醒来,险险松了口气,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她撕扯衣裙下摆,给他简单包扎头部的伤口。岩石的撞击,在他的脑袋上突起一个不大不小的脓包。

沟壑深谷中,只有散落的岩石堆,他们不敢乱走,怕一个不小心再次触发岩石松动,滚落砸伤。故此,他们就待在原地,尽量保持体力。月牙不停地和童心说话,以防他再次睡着。

她按照童心的指引,在他腰带的暗袋中找到两三个瓷瓶,黑暗中看不清瓶身颜色,只能靠嗅觉分辨。月牙给他的伤口上了药,又把带有苦涩气味的液体沿着他们周围倒了一圈,瓶中液体全数倒尽。霎时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在四周弥漫,说不上好闻也谈不上难闻,令人微微拧眉。

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这里不见天日,常人根本无法发现此地,只盼童战会放出白鸽,闻味寻来。

“爹说……生死有命……”感觉到她的焦躁,童心平静地说道。闻言,月牙胸间不由涌出一股莫名的愠火,低斥道,“胡说些什么!”心中郁结难舒,她索性站起来,尝试想推动压在童心腿上的岩石。

月牙用尽力气,岩石有松动的迹象,她眼中的欣喜还未达眼底,就被童心的抽气声敛了去,急忙俯下身来。他冷汗淋漓,双腿处传来尖锐的剧痛如数只蚂蚁在啃咬骨血,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褪尽血色。

“童心!”月牙白了脸色,本是一番好意谁知却加剧他的痛苦,她有些不知所措蹲在一旁,用衣袖为他拭汗。他的嘴唇翕动,月牙心中一紧,俯下身耳朵凑到他嘴边,“你要说什么?”

“活……下去……”童心喘息着,即便用尽力气,他的声音也如同蚊呐,空洞的瞳孔直直看着上方的月牙,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身下鲜血淌出的潺潺声,清楚的感受到,生命在一点一滴悄然无声地流走。

“我早警告过你,我的事不要你管!你为什么不听?我娘死了,玄爷爷死了,泪痕也死了……所有我在乎的人,一个个在我身边死去……”眼眶氤氲,泪水模糊了视线,月牙攥着他的衣襟,眸里尽是惊愕和愤懑。

“月牙……你一定……要……活……下去……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他的声音愈来愈微弱,“答应……我……照顾……自己……随……心而……活……”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生死之时他心中惦念的,仍旧是她的安危?她孑然一身,就算离世也了无牵挂。可童心不同,他有爱他的家人,疼他的哥哥,敬他的族人,更是童氏最有潜力继任长老之首的心长老。他有大好的前程,怎能为了她这样的人丧命于此!

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弥补童战的亏欠。

一滴滴热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月牙泪眼朦胧,透过层层水雾,盯着他的面容,语气不由地生硬起来,“是,我曾怨过恨过……但这一切原本就是我的痴心妄想,咎由自取。童战天雪不曾亏欠我什么,是我放不下。你无需为了他们,对我感到亏欠。你放心,我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破坏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

她握着他的手,内力从指尖缓缓流入他的体内,只为护住他的心脉,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童战需要你,龙博需要你,童族人更需要你,你决不能死……听到了吗!”

眼皮越来越重,他仍感受到砸在脸上热烫的泪水。童心静静地躺在地上,阖着双眸,一丝寓意不明的苦笑染上嘴角,他喃喃低叹,“对你……我从来……不是……为了二哥……”

飘忽的嗓音犹如一声梦呓,月牙微微拧眉,眸里隐现困惑之色,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想要再问,童心唇边的笑意愈发无声了,他说,“……你不要……我死……我就……不死……”

他的声音低哑而飘忽,轻得像一根羽毛,晃晃然飘进她的耳里。沾湿的睫毛轻颤,月牙静静地跪坐在他身侧,温暖的内力通过指尖流遍他全身。

鬼窟,芍苑。

恨天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影站在床侧,深邃的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子,神情平波无垠,看不出喜怒。

墨芍,她如此像你却流着那贱侍的血!

蓦然,他的瞳孔涌现出憎恨,直直刺向女子,指节分明的手紧紧攥着床柱,几乎要把它捏碎。

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下一刻,房门被推开,恭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尊主,夫人的衣裳和首饰已准备妥当。”

恨天松了手,转身,看到婢女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叠着几件衣裳和一盒木匣子。这些都是墨芍生前最喜欢的衣物和首饰。

他走近,眷念地抚摸月华轻水裙,眸中隐隐流露出怀念,似乎透过这些衣裳,回到了当年。

漫天飘散的木棉花下,她穿着月华轻水裙翩翩起舞,嫩黄的衣裙如最灿烂的阳光,笑靥如花。

[楚灏,好看吗?]

[墨芍穿什么都好看。]

她最爱黄色。他还记得,费尽心力弄到这件月华轻水裙送她时,她眼眸澄澈,笑起来眼睛弯弯如勾月,纯粹得像个孩子。

可是这一切,在遇到泠崖之后就变了。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冷得像一块冰。无论他如何讨好,只要是她喜欢甚至只多看一眼的事物,他都想尽办法弄到她面前,她却再也不曾对他流露出那般甜美的笑靥。

想到此,恨天的神情徒然变冷,愤恨地放下月华轻水裙,冷冷地命令,“等她醒了,给她换上。”

“是,尊主。”婢女不敢多问,低眉顺目退到一旁,恭敬迎送恨天离去。

墨芍,本尊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你。

芍苑,大门。

恨天迈出院落,毫不意外地看到桑月跪在门外的身影,面无表情地径直走了过去。经过他身边时脚步微停,冷眸直直盯着前方,并不看他,冷冷地开口,“本尊苦心经营这么久,就算得到神龙剑,没有龙博也不过是废铜烂铁。与其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不如想想怎么把龙博弄出来。”

不等他回应,恨天拂袖而去。

地狱岩底,岩洞。

童忆提着竹篮走近石门,触动岩壁的机关,石门上方开了一个小口,里面放着饭菜和清水。如同她先前端来的一样,纹丝未动。

“大少爷,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喝过一滴水,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童忆皱着眉头,从竹篮里端出冒着热气的饭菜和清水换上,担忧的小脸探进洞口,只隐隐约约看到一道人影坐在石床上,一动不动。“大少爷,你多少吃一点吧!族长也是逼不得已才把你关在这里,只要想到治好你的法子,就会放你出来了。”

岩洞里,没有一丝回应。童忆抹了抹眼泪,关上小口,失落地离开了。

松儿谷,沟壑深谷。

无尽的黑暗,时间变得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一天?两天?时间变得漫长而难熬。

童心安静地躺在地上,若不是月牙一直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他早就断了那口气。一股腥味涌上喉咙,鲜血溢出嘴角,月牙体力渐渐不支,输送的内力却没有断过。

突然,凝滞的空气中传来翅膀扑扇的声音,犹如天籁穿过她的耳膜。

月牙目光一喜,看到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来,落在她的身边。“童心,白鸽来了,我们有救了!”她流露出喜色,摇晃他的身子,却没有等到回应。笑容凝在嘴边,她噙着泪光附身在他胸口听到微弱的心跳,神情顿时一松。

月牙撕下他的衣裳下摆,咬破手指在粗布上写了几个血字,绑在白鸽脚上。

白鸽再次扑腾翅膀,飞翔而去。

鬼窟,地牢。

铁链铮铮,庞大的身躯一震,鲜血从口中涌出,尹仲颓然倒地。

失败了。他的法术竟然失败了!哼,你就算用定法珠压制我的法术,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

他占卜一算,童氏劫难已过,暂且能安稳一段时日。

水月洞天,族长庭院。

天蒙蒙亮,晨曦的阳光带着青草的味道,在童战眼皮上跳跃。他缓缓睁开眼睛,精神好了不少,起床倒了杯热水,一饮而尽,稍稍缓解了干涩的喉咙。

执杯的衣袖滑落,露出古铜色的手腕。余光一瞥,童战的瞳孔一缩,表情冷凝了几分。手腕内侧隐隐浮现游动的红线,如触角一般生长着,蔓延而上直至上臂。

门扉开启,手臂放下附于身后,用衣袖挡住,童战脸色恢复如常,镇定地看向来人,微微一笑,“天雪。”进而又问,“可有找到童心的下落?”

穆楠雪端着托盘走进,把温热的白粥置于桌上,摇摇头,看到他的神情渐渐黯淡下来,宽慰道,“至少没有坏消息。我想,童心武功高强、智力过人,遇事定能化险为夷的。或许有事耽搁了。”

“希望如此。”童战目光隐晦,似有重重心事。他坐在桌子旁,抬眸看她憔悴了不少,拉着她一同坐下,伸手把散落的发丝拂到她耳后,深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疼惜,温言道,“你一夜没睡?”

话刚出口,童战惊觉似乎多此一问。这是族长寝室,自从穆楠雪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童乙不知其中缘由,径直把他带回,她自然也知道他昏迷的事,许是照顾了他一夜。

穆楠雪微微一笑,眼眸低垂,似察觉他的窘迫,用勺子在白粥中搅拌,热气氤氲,片刻后把白粥推向童战,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没胃口,但就算是为了我,吃一些好吗?”

童战凝视她担忧的目光,沉默了一下,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淡淡一笑,“对不起,昨晚吓到你了。昨天免不了大动真气,只是一时气血不畅,休息了一晚,现在已经无碍了。”

“昨晚隐修回来了,要不要找他来看看?”穆楠雪隐隐有些不安,但见他神色如常,又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只是她很清楚,这场战役明明鬼窟占了优势,却突然撤兵,太不合情理了。这幕后的缘由,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童战喝了几口粥,心中暖意渐起,敛去眸内的阴霾,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故作轻松的勾唇一笑,“我真的没事,放心。”未免她再追问,他话锋一转,“天行长老可有来过?”

心里虽清楚他在转移话题,穆楠雪知道就算她再问下去,也问不出结果,只好顺着他答道,“来过,他说缚龙阵已经开启,请你放心。”

“可还有说什么?”

穆楠雪看着他,唇边绽放一抹柔笑,柔声道,“天行长老还说,他会翻遍古籍,看看有没有解开龙博身上咒术的方法。”

童战点头表示知晓,一口气把白粥喝个精光。看来,石门的钥匙还在天行长老身上,这或许更为稳妥一些。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门扉被推开,天行长老见桌前坐着两人,目光一喜,“族长,你醒了。”

童战站起来,轻描淡写道,“让长老挂心了,童战一切安好。”他注意到天行长老的神情有异,脸色一正,询问道,“天行长老行色匆匆,发生了什么事?”

天行长老把手中的粗布递给他,“童心有消息了!”

童战闻言,大步走近接过粗布,只见上面用鲜血歪歪扭扭地写着:童心伤重,速救!

“这是今早在白鸽腿上发现的布条。”天行长老正色道。一接到族人来报,看到布条上的血字,片刻也不敢耽误就来找童战。

他的大手抚摸干涸的血迹,字迹歪歪扭扭,似乎写得甚是吃力。从字面上看,童心似乎是和其他人在一起。

“这是童心衣裳上的料子。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要去一趟。”童战紧紧攥着粗布,深邃的眼底浮现几分冷然。

就算难辨真实性,他也不能放过一丝一毫救童心的希望。若真如粗布上所说,童心命在旦夕,他决不能置之不理。

松儿谷。

白鸽领路,童战、天行长老带着一队人马再次来到松儿谷顶峰。杂草丛生,乱石堆积。这里似乎发生过一次重大山体滑坡,山上的乱石和泥土都散落各处,也把所有的痕迹都给抹灭了。

再次放飞白鸽,白鸽循着气味,扑腾翅膀往山峰的下方飞去。童战等人在四周寻觅,族人眼尖,在山峰之下的岩壁中,发现被乱石砸死的马。

很快,白鸽飞了回来,嘴上叼着一枚沾着血迹的古铜指环。童战接过一看,这是童心二十岁生辰时,自己亲手做给他的礼物。

果不其然,童心就在谷底。

这个认知令众人又惊又喜,往下一探,谷底深不见底,暗无天日。童战和几名族人带着发光的水晶石顺着绳索深入谷底,很快就找到了童心和一名黑衣姑娘。此时童心已然陷入昏迷,黑衣姑娘也近乎昏厥,见他们出现,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再也无力支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们合力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大岩石,把两人救回水月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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