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贩一直不忍心开口说话要钱，因为他怕打破这美好的画面，莫璃抢着付钱，两只手扒了一遍才算出应该给多少钱，结果还是少给了两个铜板。

小摊贩却笑着摆手：“不必给了，不必给了。”收拾好架上流苏，又笑言：“二位不是本地人士吧？”

莫璃摇摇头：“不是，我看这城中很是热闹，可是出了什么喜事？”

小摊贩道：“自然有喜事，这几日是我们苓歌城的女儿节。”指着集市上一个个明媚的女子，“这不都是赶着去前面天宁寺祈福呢，二位想去可得赶早，吉时快到了，到时候可是挤不动的。”

莫璃听见人多就想去凑热闹，看着大街上三五成群的女子不时捂嘴低声笑语，她的心情也大好，扯着温庭珺的衣袖：“庭哥哥，我们去嘛。”

温庭珺本想回客栈歇息，可见莫璃如此期待向往，不忍拒绝，便点头同意。他若不同意这丫头准不高兴，做什么事都魂不守舍，说不定还会自己偷偷跑出来，不如自己跟着她一同去，免了不少麻烦。在一起这么久，她这性子是即执着又倔强，想做的事一定要去试试，不见黄河不死心。

莫璃开心的拉着温庭珺的修长苍白的手往天宁寺走去，一路上温庭珺一度产生错觉，其实自己拉着的一只爱蹦爱跳的小狐狸。看见糖葫芦就走不动路，偏偏一路上总是有糖葫芦摊，莫璃把书上看到的小糖人吃了个遍，还诓骗了温庭珺吃了个甜山楂的，莫璃看着温庭珺复杂的脸色笑得直不起腰。

好不容易来到天宁寺，吉时却到了，前前后后站满了人，手里拿着高香虔诚叩拜。

莫璃舔着糖人的小手，不解的问道：“不过是大一点的泥人，有什么好拜的？”

温庭珺淡淡道：“神因人心而生，又因人性而灭。”一字一句皆是数年游历人间之沧桑。

莫璃眼里疑惑更深：“璃儿听不懂。”她才不想听懂呢，吃糖人最开心啦。

一声钟响，人群躁动，等第三声钟响结束，所有人都向香炉方向飞奔过去。莫璃手中糖人一下子被挤了出去，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温庭珺离她最近，顺手搂住她柔软的身子。莫璃被汹涌的人群给吓住了，紧紧抓住温庭珺的后腰，狂跳的心慢慢平复，她缓缓仰起头看着温庭珺的下巴，温庭珺也低下头凝视着她。

四目相对，周围的嘈杂一下子消失，嗡鸣声出现，莫璃情不自禁的踮起脚尖咬了一下温庭珺的下巴。

她不知道怎么了，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不知怎么发泄，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心中似乎痛快了一些，但不彻底。困惑起来，该怎么办呢？

温庭珺放开了他，眉头紧锁，低斥：“放肆！”

莫璃才不怕他，傻笑：“糖人丢了，庭哥哥好像更甜一些。”眼底溢出的光芒怎么也挡不住。

温庭珺有意识的去躲避，目光落在仁慈的佛身上，心中霎时澄明。

莫璃依旧憨憨的笑着，庭哥哥下巴的味道真不错，不知道那薄薄的唇会是什么味儿的呢？

人群推了她一把，她又重新回到温庭珺怀中，大胆的环住他的脖颈，飞速的咬了一口他苍白的唇，满口药香。

在温庭珺惊诧之时莫璃如狡猾的白狐一下溜了没影儿，心中无比欢愉，就像有次偷吃了罗婆婆藏的半罐蜂蜜一样。

古寺钟声隆隆，云来雨落。

莫璃自己又买了一串糖葫芦，开心的咬着酸酸甜甜的山楂果儿，把天宁寺游逛一圈实觉无味，一尊尊的佛像菩萨里里外外透着一个字——闷。

这才想起去找温庭珺，外头大雨倾盆，人群散去，她孤身立在观音像前，心中打起小鼓，想起了欠罗婆婆的那一百二十遍波罗蜜经还未抄完。

不顾大雨，一路小跑来到众神厅，古寺寂静，心底的亏心事仿佛一件件的被挖了出来。

断枝的海棠，秃毛的仙鹤，打翻的佳酿……

莫璃越来越心虚，索性学着刚刚看见的那些女儿家跪在蒲团上，小声嘀咕：“璃儿知错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静谧的大殿内突然传出脚步声，莫璃的心揪在了一起，手死死扯住衣角。

会不会是庭哥哥？

他寻来了？

思及此，身子放松了一些，但随即一阵异香传入鼻中，心重新被提了起来，这不是庭哥哥！

站起身来，警惕的看着金色佛像后面，壮着胆子颤抖着声音：“谁？”

脚步声停止，莫璃被那阵异香熏得头昏沉沉，扶着供桌软倒在地，朦胧间她看见两个黑影向她走来。

温庭珺独自一人回到客栈，在窗前负手而立，外头大雨瓢泼，偶尔雷声轰轰，面色阴沉，比厚重的乌云还要让人压抑。

苓歌城内一向太平，留她在此地也算安全，跟着自己是在过险，况且刚刚……

那双充满灵气的眼又盯住了自己，他逐渐陷进去，不愿出来。

不可！

那些都是业障，如幻如梦如云烟，平日修行也被这百花毒给磨灭了么？

对店小二交代几句，独骑一匹快马向暮山方向行去，尘土飞扬，心绪不宁。

莫璃醒来时头痛欲裂，心里想着，自己怎么总是脑袋受伤，这聪明脑子看来是保不住了，自己得抓紧练功，否则怎么保护庭哥哥？晃了晃如浆糊一般的头脑，这才看清周围一切。

自己怎么在山洞里？

难道有匪徒绑了自己？

洞口人影闪动，走进一彪形大汉，那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嫂子醒了？”

莫璃一吓，嫂子？她不认识这男人呀！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嫂子。”

大汉一边坏笑一边揉搓着鼻子：“我可没认错，嫂子国色天香，小弟一眼就认定你了。”说完舌头不安分的舔了舔下唇。

“认定什么？”莫璃怯怯的问道。

大汉一撂大褂，半跪在莫璃面前，莫璃吓得往后一退，大汉笑得猥琐：“我们老大的压寨夫人啊！在集上我就盯了嫂子半天，呵！那身段！啧啧……只是身边跟着人不好下手，嫂子你只要跟了我们老大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金银首饰，呵！享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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