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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语》第1章 灵云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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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盛16年4月初五。

灵云县谢家住在县城东巷一处带后花园的宅子里,占地有3、4亩左右。

大门面朝东巷,右侧是个门房,看门的是签了死契的李老头。面朝巷子的一侧,除了大门其余都用青砖砌了围墙,圈出了前院,前院与大门被影壁隔着,院里三间大屋,分别是家里老爷、少爷的书房,还有一间是账房,谢曹氏会在这儿派遣仆从差事。

与北边不同,前院没有修倒坐房,灵云地处南边,气候湿热,见不到光的屋子容易发霉,不适合居住,所以这个院子没修倒坐房。

内院的院子稍微大点,正屋和耳房住的是谢十安和谢曹氏夫妻俩。谢天彰和云莲芝住在东厢房。西厢房暂时没有人住,用做了茶室,招待客人用的。

后罩房五间,全是客房,侧面还有抄手游廊通向后花园。后花园比较大,有一个荷塘,荷塘边还有个亭子,西北角还种了一大片竹林。下人、长工都住在了被竹林挡住的另一个围墙围住的院子里,只有从前院的侧门才能过去。

前院账房中,谢老夫人曹氏正在查看账目。忽然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上前低声对谢老夫人说道:“刘楠联系了华村的几个有手艺的佃户,从中牵线将佃户介绍给了张大财主,还从中谋了利。”

“可有证据?”谢老夫人挑了挑眉,声音平静。

“这是吴三的亲笔画押,将来龙去脉分成利润写得清清楚楚。”付管家又上前将几几张纸呈到了谢老夫人面前。

“至于他贪墨采买银两的账目,前几天老夫人您看的那本查实的清单里都列清楚了。”付管家回了话,站在一旁等着老夫人定夺。

“好的,我知道了。你拿上契书,去找李卫风和付武,下午将他交给龙老大,送远一些处理干净了。其他的不用管了。”

谢老夫人今年才39岁,一点也不老。保养得宜面色红润,五官只能算清秀。气质却非常利落出众。

她说完话合上账本,起身迈步去了内院。

而内院东厢房里,云莲芝在外间做小袜子,还剩几针,这只袜子要缝好了。想着丈夫现下正在县学用功读书,准备科考,不知书童民安可有照顾好他。又想自己用不着瞎操心了,丈夫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了,难道还不能照顾好自己?

就在这时谢老夫人走了进来。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前面已经忙完了吗?”云氏看着来人忙起身让座。

“忙完才过来的。今儿早上事不多,都是田亩收益入账的事儿,一个时辰我就弄完了。语儿呢,还睡着吗?”

进来的是云莲芝的婆母,谢家掌家夫人曹氏。她同往常一般。处理完家事过来看她的宝贝孙子,这个孙子可把她稀罕得不得了。

“嗯,睡得很熟,别的小孩儿怕是早醒了,但应该也快醒了。”云莲芝把婆母扶到位子上坐好。恭恭敬敬的答道。

“嗯,要时常请李大夫过来诊下脉,身体最是要紧,可不能马虎了。”

云莲芝拿桌上的茶壶给婆母倒了杯茶端过去,老夫人接过舒舒服服的喝了口,才说道:“还有点事要跟你说,我跟你父亲商量好了,准备把咱们家里的20几口子人的吃饭、穿衣的采买和账目交给你来管,每天拿拿主意,安排好吃什么,拿出个章程来,让吴婆子照着章程来办。”

云莲芝吃了一惊,没听丈夫说过这事儿呀!看来是公婆临时起意。

“你也该学着掌家了,以后我们老了,管不动了,这个家还得传到天彰跟你的手里,所以从明天开始练吧。”

“是,母亲我会多看多问好好学的,儿媳就怕自己做不好,您可得在旁提点着儿媳。”

“呵呵呵,没关系,不用紧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只是先把吃食、衣料的采买和账目交给你管,而且我想着让你从头到尾学一遍,原来负责采买的刘楠也不让他干这事儿了,只把吴婆子调来给你用,你俩都没干过,正好从头学。其实事儿不杂,你尽能够管好的。”

“那我抽语哥儿睡着的时候去,让明珠和小秀在哥儿跟前看着,有什么事儿让人去叫我,紧赶着能回来看顾他。”云莲芝想着每天抽点时间已经足够处理这件事,便爽快的答应了。

“事儿不会太多,这样安排很周到。”老夫人好像很满意儿媳的回答。

“天彰可有说要回来?”

后年谢天彰要进京赶考,家人现在最关心他读书,却又都掩饰着不表现出来,怕给他压力,那反而不美了。

“相公中午会回来用饭,顺带歇一歇。”

云莲芝这才坐下来,顺手拿了针线,一边继续缝制小袜子,一边跟婆母叙话。

云莲芝嫁进灵云谢家已经一年又六个月了,她一进门三个月不到,就怀孕了。去年10月12更是生了个儿子,第一胎生的是男孩,虽然公婆嘴上不说,但是看得出来他们非常满意。谢家这一支三代单传,能添一个男丁那是再好不过的。

而且一年多的相处时间,让云莲芝与丈夫谢天彰慢慢了解,心中情愫暗生,可以说儿子是在两人期盼着中到来的,是都投注了两人的无限爱意到来这个人世间的。

东厢房里屋,云莲芝的儿子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又哼哼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小婴儿百无聊赖的转了转自己现在非常脆弱的脖子,朝右侧阳光射进来的窗户看去,早晨春光正好。

而这个小孩儿就是谢宇,他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感觉到了些许疲惫。也许是婴儿身体弱的关系,谢宇的时间感非常模糊。

胎穿到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天了,记忆还是断断续续的,潜意识的不安和焦虑感,一直让他不断试着回想,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谢宇身处的这间屋子是谢天彰和云莲芝的卧房。阳光从对面的雕花窗口透了进来,让这间屋子光线很充足。

外面不时传来云莲芝与曹氏说话的声音,还有鸟叫声。

从窗口望出去是蔚蓝的天空和开了花的一枝桃枝,他沐浴着春光躺在温暖的被褥里出神。

这个身体太娇弱了,曹氏和云莲芝都不同意把他抱出去,怕灌了凉风,所以谢宇还没有出过东厢房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导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谢流语干脆朝屋子里四处打量,他现在的视力还不是太好,看不远,只能看到屋内摆放的崭新漆红家具,成套打制的非常漂亮。

“嗯!嗯嗯,哇哇哇~”突然一股憋不住的尿意涌上来,谢宇放弃了挣扎,痛痛快快地任下身湿润了。他已经习惯了,边尿边哭,哭得特别大声。

自从有意识以来都是这样的,因为凭借他如今的自制力,完全没办法控制这样的生理问题,所以干脆放弃抵抗。

“语哥儿好像哭了。”在外间缝小袜子的云莲芝立刻从圆凳上起身,朝里屋走了过去,曹氏也连忙跟上。一推门就听到了谢宇响亮的哭声。

“语哥儿怎么了,是饿了,还是尿了?”

云莲芝声音温柔悦耳,身形修长。来到近处一看,头发浓密黑亮,梳了个简单的圆髻,皮肤白皙莹润,脸小下巴圆,细弯眉、杏目、红唇,眉眼带笑,看上去十分温柔可亲。

云莲芝就是谢宇如今的母亲。她衣着式样虽简单,但衣料很好,是上好的浅绿湖绸。柔软透气,做成了短袄,搭上月白的下裙,很适合初春这样的天气穿着。

云莲芝来到床前,坐到床沿上,侧身将床上的谢宇抱了起来,然后放在撑起的双腿上,伸手去摸了摸小婴儿的屁股,不出意外的湿了。

“这是尿了。”

云莲芝一边跟曹氏说话,一边熟练的给谢宇换尿布。换好后把他往胸前一放,撩起衣服,开始喂奶,身体本能强大,谢宇无比配合的开始“就餐”。

刚一个多月那会儿,也许是因为脑子发育不全的缘故,很多东西都迷迷糊糊的,很容易累,累了就吃的多、睡得多,让家人都觉得很不正常。

然后请了大夫来看,没看出什么毛病。只让多留意观察,如果排便不正常,赶紧让他来看。

迷迷糊糊的几个月,谢宇是靠婴儿的本能,按照婴儿的作息生活的。他能感觉到自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体有了些力量,这几天他在不断地尝试着翻身,只是还没有成功。

其实谢宇现在一天中清醒的时间也只有三个时辰左右,从旁了解到的信息不多,只知道自己投身在了一户姓谢的人家。家中有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见到的人都叫自己语哥儿,名字应该叫谢宇吧。

谢宇窝在母亲的怀里大口大口的吃着奶,直到吸光奶后,他才抬起头看着他娘。

“这是还没吃饱呢!明珠?去把羊奶端来。”曹氏见谢宇一副没吃饱的样儿,朝屋外喊云莲芝的贴身丫鬟。

“老夫人,已经让小秀去端了,马上就来。”从屋外进来了个十六岁左右瘦高个的姑娘,恭敬地说到,她是云莲芝的贴身丫鬟,是从娘家带过来的。算是云莲芝的心腹。

明珠话音刚落,“老夫人、少奶奶,羊奶我端来了。”一个圆脸小姑娘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一看就是个活泼的。

“要小心,看着点路。”云莲芝赶紧提醒。

“哎!知道了。”小姑娘应着声走到了床前,跟往日一般将小瓷碗放到了矮几上。

云莲芝看着她的小乖乖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看着自己,肯定还没吃饱。

小婴儿还不会喝东西,云莲芝是拿了个小木勺,稍微舀一点,放到嘴里让他自己吮吸。

谢宇是云莲芝和谢天彰的第一个孩子,从怀胎到生产都顺顺利利,但刚生下来的谢宇会经常被惊醒,然后大哭,止都止不住。

请了大夫来看,说是被惊吓到了。婴儿太小很多药方用不了,开了比较温和的方子,抓药熬了给他灌下去,他倒是不哭,只是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五官都挤在一起了。那小模样看了别提多让人心疼。

后来又灌了几次苦药,没什么效果,倒是被谢天彰搂在怀里睡的时候,哭得少一些。但谢天彰也忙着准备科考。不能时时待在家里。所以只一个月,小孩瘦得很厉害。

谢老爷和谢老夫人担心小孩养不住,怕他夭折了,把和尚尼姑道士都请到家里来轮番讲经作法。不知道是哪个神灵听到了请求,谢宇渐渐地没有再被惊醒。食量却变得越来越大,一天从早到晚要吃足10顿,还要加一小碗羊奶,因为云莲芝的奶水不够吃,喂别人的奶他却不吃。

最后没办法谢天彰买了几只刚下崽的母羊养在马厩里,每日挤出羊奶,煮沸了喂给谢宇。谢宇吃好睡好后,长得很快,现在看着肉墩墩的非常可爱。

喝完一小碗羊奶,谢宇犯困了,窝在云莲芝的怀里很快又睡了过去。云莲芝拍了拍包裹着婴儿的鹅黄色厚棉襁褓,慢慢地将谢宇放回床上,跟自家婆母眼神示意了下,两人直起身一起抬步去了外间。

云莲芝嫁到谢家有一年多了,她娘家是南河郡、五菱洲、大湖县的云氏富户。她是家里的二女儿,与谢家的亲事还是姑母牵的线。

云姑母年轻时嫁到了云州马家,在云州生活了大半辈子,在云州人脉极广。

她无意中从云州曹家,也就是谢天彰舅家那里,听说了少年英才谢天彰。

据说谢天彰人品端方,学问扎实,前途不可限量,更重要的是尚未娶妻,跟娘家侄女十分相配,云姑母便将谢天彰说与了云父云母知晓。

后来,云家便派人打听来了谢天彰以及灵云县谢家的情况,得知谢天彰出生乡绅之家,祖上前朝做过大官,家里有三百多亩水田,两百来亩旱地,还有好几座山林,算得上是小富之家。

谢家是南凹郡大族,宗族势力庞大,如果将女儿嫁给谢天彰,就算今后他再无寸进,依旧只是个举人,凭着家族背景,小夫妻在南凹也能够得到庇护。

而且谢天彰父母据说性子也不错,与人为善不是那种为富不仁之辈。

最重要的是谢天彰自己人才出众,5岁启蒙,12岁开始考童生试,县试、府试、院试,一气考中,取得生员资格。

15岁考乡试,落榜,18岁再考,非常幸运中了举,成了举人。

这样的家世人品云家非常满意。女儿嫁过去也是衣食无忧有地位的举人娘子。

云家不好先开口提结亲之事,这样显得女方不矜持。

于是拐了个弯,托云姑母,请谢家姻亲云州曹氏(曹瑜家的)谢天彰的舅母—曹李氏,委婉地探了下谢家的口风。

云父其实是知道谢天彰的,乡试放榜时他正在南凹府城跟人在酒楼谈生意。

他在二楼窗户旁,目睹了府衙敲锣报喜信的差役唱和着中举名单,从街市中行过。相熟识的同科考生将中了举的几个幸运儿簇拥到酒楼中,吆喝着要他们请客。

谢天彰便是那其中的一个幸运儿,被推搡着朝楼上行来。云父从窗口看下去,一眼就看到了稚气未脱的谢天彰,只是当时不知着少年举子姓甚名谁,只觉应该是个有才能有毅力的,能够年纪轻轻中了举。

至于相貌,云父根本没在意,印象中谢天彰个文弱书生,长得清秀白净些罢了。

哪知后来会成为自己的二女婿。

谢天彰由于是家中独子,加之因为他没有兄弟可以帮衬,谢老爷子谢十安对他非常严格。总希望他自己能够独当一面。

所以既让谢天彰读书,考科举,又要他学农事,理杂务。想着留条退路,若科举走不通,希望他能老老实实地经营祖业,这样也能平安喜乐过一辈子。

当云州曹李氏来打听起谢天彰的婚事时,谢曹氏大方表示,正准备给谢天彰说亲,但还没有合适人选,让曹舅妈多牵牵线,介绍合适的人选。

曹舅妈在中间来回传着话,两家又是男未婚女未嫁,家世地位相当,门当户对的,一下子看对了眼。

很快谢家请了媒人上门说亲,纳采、问名、结吉、纳征、请期、亲迎一套流程走下来,没到两个月,俩人就成了夫妻。

小夫妻俩婚后生活顺遂,云莲芝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谢天彰相反是个外刚内柔的,遇事云莲芝也不同他硬碰,都会主动退让缓和矛盾,倒是让谢天彰觉得过意不去,又会往回找补,最后倒是拐着弯的把事情解决了。

谢天彰外表不显,气质给人规矩板正的感觉,私下里却很是小意温柔,对妻子非常体贴,加之妻子遇事都是听自己的,更是觉得妻子贤惠善良,对她更好。

两人莫名其妙的形成了默契的相处模式,把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的。加上云莲芝知事明礼、性格好,会哄婆婆,婆婆看媳妇把儿子照顾的好,对这个儿媳也比较满意了。

公公谢十安更不会有话说。所以云莲芝的婚后生活过得非常愉快,特别感激爹娘给自己谋了个好亲事。

出了里间,曹氏与云莲芝叙了会儿话,起身去了正院。

云莲芝继续缝小袜子,她想把袜子尽快给谢宇穿上。

一直到午时六刻谢天彰才坐着马车从县学回来。吃了饭抱着已经醒来又吃了一顿的儿子谢宇在卧房游走消食。

谢天彰身材并不像他岳父所说的那样文弱身材消瘦,相反他身体结实,有不错的肌肉,只是穿着宽袍大袖的书生袍看不太出来。

现在他抱着儿子好一会都没换过手。

“夫君,今天母亲说让我明天开始分担些家事,想让我管一管吃食和四季衣料的采买。说让我学着管家,我答应了。”

云氏将谢天彰换下来的衣服放在衣架上,准备待会儿让小秀拿出去给专门换洗的刘妈。

“而且还把原来管这事得刘楠撤了,安排去做其他的事儿去了。让吴婆子听我差使。”

“哦,这样也好,刘楠心大了,吃着主家的饭还要砸主家的锅,被母亲发现了才把他调走的。正好借给你练手,不会把他再放在眼前了。”

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

“接手些家事,熟悉下也好。总是要学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才不会被下人蒙骗了。就算没出刘楠事儿,我也想着让母亲教教你。”

谢天彰转身看着娴静温雅的妻子,面带笑意地说到。

云氏心想:幸好你没说,要不然婆母今天不会给你自己好脸色的。而是会怀疑儿媳妇撺掇着她儿子要夺权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虽说我未出嫁时在家也跟母亲学过管家,但到底那是在大湖县,我如今到了灵云,地方变了,总是会有不同的。

比如这物价大湖有宁圣湖,捕捞季时河鲜最是便宜,而灵云水田多,收稻时米粮应该最是便宜。”

谢天彰看了看妻子,笑意更浓。

云氏见丈夫看着她只是笑,便继续说到:“这次连人都全换了,原来的卖家我也可以完全不用管。家里粮食应是不需再买。只是些瓜果、蔬菜需要采买,我们自家佃户多,可以找几个老实离县城近的佃户,与他们说好每日家中所需菜蔬瓜果,不拘是他们送来,还是自家亲自去挑,都是新鲜的。其他的还需要的再到集市店家购买。”

云氏坐到床沿上边想边说。

“至于其他油盐酱醋茶、香料、布匹、衣料什么的,我准备先多走几家店看看,这样也能知道价格质量大概什么样。到时在跟母亲商量,挑最合适的买。”

“嗯,你想的很周到,那你自己去做一遍。”谢天彰抱着睁着大眼睛的谢语走到床边,把儿子往床里面放,让他躺好。然后起身低头在妻子耳边说到:“本来还想着告诉你,哪家柴米油盐酱醋茶好,还不贵,哪家布匹好,花色好,价格公道。既然娘子已经想好了,那为夫不管了。”

谢天彰知道自己的妻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柔弱,她很有主见,也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她有她的智慧,从这里就看得出来。

谢天彰凑的非常近的在云莲芝耳边说话,声音哑哑的,温热的气息喷在云氏耳畔,云莲芝脸迅速地红透了。

她知道谢天彰并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败家子,相反他非常独立,务实,能读圣贤书,也通农杂事的人。

云莲芝抬起水雾雾的双眼看着这个突然变得轻佻无比的人,不自禁抓上了谢天彰的衣领,直直地看着他。

谢天彰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娘子陪为夫歇一歇可好。”说完往床上一躺,顺手还把云莲芝带到了怀里抱着。

“啊~小心别压到语哥儿,相公你好坏哦!”云氏趴在丈夫怀里,小声地撒着娇。

躺在床上的谢语一阵恶寒,嘿,这对小夫妻这腻歪劲,真是要长针眼,咦“长针眼”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还好两人只是抱着,很快睡了。没做其他羞羞的事,要不然他要考虑大哭来破坏气氛了。

谢语怀疑:刘楠说是调走,只是对外的说词,其实是被发卖了。

曹祖母手段了得,不声不响处置了一个刁奴,就算有人看出来刘楠被调走有猫腻,也印证不了,自家没有放出消息,刘楠也不会傻得告诉别人自己是因为犯了忌讳才被主家给处置了的。他只会捂得严严实实的,害怕主家把他带到县衙给官府处置了。

而且这样背主的奴仆是不会有主家要的,所以得隐瞒住,否则刘楠想找下家就难了。

“咦~”自己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虽然没有以往的记忆,但却有常识呀!小婴儿会听得懂话,会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吗?这明显不符合常识啊。

谢宇刚出生时,脑子里时不时地会蹦出几个新词,闪出些光怪陆离的画面片段,而且尽是些吓死人不偿命的。什么腐烂崩坏的身体,不似人嚎叫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响声,还有腐烂的味道,灰蒙蒙的天空,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毁灭与死亡。

这些回忆太过压抑很多时候,谢宇实在是不想再想下去。但应该是身体脑子自主发育的原因,每天都会有更多的新的片段映入脑海。

所以刚出生时的谢语其实每天心情都不好,都感觉处在一个低气压里每每被那些画面吓醒时,会哭叫得特别用力,声嘶力竭的,像是要发泄一般。

这种哭法把家人吓了一跳,又是请大夫,吃苦药,又是请和尚道士念经作法。其实后来是他自己习惯了,就不哭了。

可能随着他不断成长,记忆恢复得更多,他会知道自己是谁的。

谢宇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将注意力都转移到脑海中,有一出微微有点儿刺痛。中午醒来时,不经意间发现了脑子里有一个在发光的点,那些光晕晕淡淡的笼罩在脑海中。他只能看着,不知道要怎么探索和碰触。

谢宇尝试着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个点上,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那个小光点旋转了起来。脑海中的光晕像被漩涡吸附着一般汇集到了光点中,缓慢持续的旋转,把光晕牵扯得丝丝缕缕,朦胧的罩在上面,像一个星云,非常漂亮。

谢流语出神的看着脑海中的星云,渐渐地又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大中午,谢家上下都在午休之时,在下人居住的后院,小管事刘楠居的房门被敲响了。

“谁啊,大中午不休息。”刘楠骂骂咧咧的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随后听见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嘎吱,门从里面打开了,两个年轻壮汉瞅准时机,冲进去一个捂住嘴,一个扭住手,合力制住了刘楠。

付管家从后面跟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条麻绳。看着被治的死死刘楠淡淡的说到:“老夫人已经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儿了,你是想让我把你绑了抬出去,还是体体面面地自己走出去?”

刘楠两只小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然后满满的露出来恐惧绝望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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