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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潮狂浪生》第一章 杀猪卖肉娶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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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里,一位赤着脚,在水里拼命撵着鸭子的少年一手握着一把杀猪刀一手抹掉嘴上的鸭毛,喃喃道:“小爷今天不拿你们打打牙祭,都对不起这泡子温泉水,妈蛋!老爷子挽腕子,干你丫的!”

频起波澜的水面上迎来了一尊恶兽的奋力厮杀,小兽们嘎嘎的叫着,感叹着老天的不公,才过多久这个小屁孩怎么长的这么快,往期追逐那个小白屁股的日子一去不返喽!嘎嘎嘎~

一轮弯月追逐着最后的那一抹晚霞,从莫干山的一角缓缓而来。

满天星与地上的净白星辉相互交映,一座自搭的破旧茅草屋里显得尤为明显。

插在茅屋破旧小洞里的几个火把尽情的燃烧着,屋内的梁七将附在木柴上的白雪轻轻磕掉,几根杂木的一端紧贴着围绕成圈,中间堆着一团被压得凝实成球得杂草杂树枝。柴堆两边放着两把十字铁叉,每端分别插在地上,中间又被宽薄铁片连接着,铁片上架着一个石锅,锅内盛放着尚未融化的雪团。

绵绵朔雪连七日,这世间还有比这洁洁白雪更纯净的吗?想来还是有的,娟姨蒸的大白馒头就不错。梁七皱着粗眉砸了咂嘴,望了一眼清除干净并挂在门柱上的大白鸭子,便笑了起来。

管他娘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怎么舒服怎么来嘛。

石锅里的雪团渐渐融化并逐渐沸腾起来,梁七将清理干净的鸭子放置在锅内,又投了几味从老朱头哪里顺来的调料包,盖上了盖子,填了几把干柴,便赤着脚走出屋子,坐在一块被温泉水环绕的石桩上,水上漂浮着的鸭毛顺着暗流一圈一圈的旋转着,用不了多久便会流到某个不知处。

好个天然的毁尸灭迹的场所。

莹莹月光散落在水面上,波光清明又映着少年那尚不成熟的眉角。

少年手臂轻挥,拂乱了一切,身体后仰,四脚朝天的浮在石桩上,顺着水势如轻羽一般的旋转,好生有趣。

四下无人的夜,唯有水流的漱漱之音,锅内沸水的奔腾之鸣,以及空气中夹杂着的肉香。不得不说朱老三的调料属实了得,真的很赞。不对!明明是小爷的烹饪技术了得才对!

附近的一侧松木林里渐渐传来一阵沙沙声,一丝明亮随着声音逐渐扩大显得清晰起来。来的是为稍加丰腴的姑娘,唤名朱秀秀。

“二子儿!你怕是疯了,这么晚还不回家?我老爹说的是气话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可是一直嚷嚷让你养老的!”

梁七一手撑着石桩将自己支起,晃了晃脑袋,看了眼面前那一会变长一会变短的身影、灯火、松木,愤愤道:“你等会!小爷有点迷糊眼晕,容我醒醒。”双手不断地舀水拍打在脸上又将脸颊揉成一团来回搓了搓,最后望向刚才的那个角落疑惑道:“人呢?朱秀秀!南瓜!胖南瓜!人呢?我他娘的稀饭板板,泡迷糊了。”鼻骨轻动嗅了嗅肉香,摆了一个架子,轻喝一声:“收工,开吃!”

“喊什么喊?在叫狼啊?话说你偷拿了我老爹多少调味包,怎么每次找你你都在偷吃。”在破旧茅屋里的少女嘟囔道。

梁七瞪着双眼,盯着那边大快朵颐的少女怒喝道:“死南瓜!嘴下留情!你把胸脯还有腿给我放下!!!”

言罢,好似下山猛兽呼啸山林,冲向了茅屋。

……

赤脚少年一边帮朱秀秀披上牛皮兽袍,一边不停地数落着少女,最后又帮朱秀秀紧了紧素色棉袄,顺手将自己佩戴的虎头帽扣在少女头上,又狠狠揉了揉,低喃道:“你真是个南瓜啊。”

朱秀秀盯着面前的男子呵了一声:“你怕是想死咯。”

被盯着的少年略有些不自在,但男人嘛总不能在女子面前认怂,更何况是个南瓜,气笑道:“吃人嘴短。”

“拿人也不见你手短,麻溜点,老爹还没吃饭呢,就是为了等你。”

少年一脸嫌弃道:“我信了李夫子的破嘴,也不信你这张巧嘴。”

那李夫子是上林镇的私塾先生,早年考过功名,只不过仕途颇为不顺,正所谓山路十八弯,那李夫子就是十八弯了又弯。以花甲年来到了上林镇开了一家私塾,日常除了教书就是吹牛打炮调戏良家妇人,总之是没少挨打。

梁七牵着朱秀秀厚厚衣袖的一角,一手打着灯笼道:“回家喽!”

于游乞而言,有吃的地方便有了家;

于孤儿而言,有温饱、灯火便有了家;

于婴童而言,有养者便有了家。

对梁七而言,家有很多,从前很多,未来很多,但当下却只有唯一的一个。

上林镇坐落在禹磬城北方,紧邻着北燕草地,不过两者之间被一道天堑莫干山阻隔着。北燕与商秦签订北莫条例后虽然两国间仍有微小的战况发生,但大多影响不到上林。

坐落在莫干山下的上林镇,家家灯火通明,映着山雪,仿佛走近了阳光里。

赤脚少年与朱秀秀有一嘴没一嘴的聊着,虽多为少年自问自答。这会又一次谈及到老朱头,朱秀秀难得的反了一嘴:“闭嘴。”然后将虎头帽从头上脱下,如少年对她一般扣在了他的头上。

朱秀秀扯了扯被梁七拉扯着的衣角,左右摇晃的走到了一处水井旁,轻言道:“徐奶奶,您慢点,放下我来!”

徐姓老人点了点头,捂着嘴咳嗽好多声,瞅着怎么看怎么顺眼的秀秀说道:“这么晚了,在外面吹什么风啊,莫不是?哼,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朱秀秀拿起不知谁放在水井旁边的扁担,又打了一桶水,用扁担轻轻挑起挂在肩上,笑道:“哪有哟,二子儿和老爹吵了一架,我刚刚是去寻他去了。”

徐奶奶眯着眼细看了一眼杵在一边的赤脚少年,佯骂道:“这个小兔崽子儿,你个丧良心的,当真是半点良心都没有吗?”

梁七摸了摸后脑勺,呵呵一笑:“老太婆子!白瞎早年小爷帮放鹅养鸭了!”

徐奶奶提了提嗓子笑骂道:“放鹅养鸭?也不知道是谁的大白屁股,哼,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山狼偷了老太婆子的鸭,还是什么杂、杂缺东西!”

挽着徐奶奶的朱秀秀笑道:“您俩就别闹了,白白让外人听了笑话,徐奶奶您就念念二子儿的好,想想那几株明目草,这次就放了这个白眼狼。”

老太太嗯了一声,想了想笑道:“这里哪有啥子外人,还有啊二子儿你呀!做人差,做事差,不过对我这个半截入土老太婆子还算不错。”

朱秀秀斜着眼看了看梁七,努了努嘴,怎样,本姑娘不差吧!

少年哼了一声,小跑过去接过朱秀秀肩上的扁担,不理会二人大步且快速的进了徐奶奶的老宅,将两桶水倒进水面尚满的水缸里,两个木桶依序而放,瞥了眼放在箱柜里的明目草,尚有三株。

绵绵山雪,漫山松木,哪里还有半株啊!

少年轻叹一声,一手拿着扁担,一手揉着眼说道:“走啦!回见!”

打开宅门,不理会尚在房外笑谈的二人,就直直的向街尾的朱家宅子走去。

朱老三四代杀猪为生,也算是一门响当当的家传手艺,祖宅原本也是坐落在食禄街的,只不过邻里间多有微词,朱老三父亲那辈便迁了宅子,选了镇尾那处相邻少,风光好的地方。至于老宅则租了出去。

远远望去,这灯火四溢的朱家宅院在漆黑的夜里仿若是一颗启明星,指引人方向,指引人回家的路。

少年走近内宅,瞥了眼身体侧斜着躺在摇椅上哼着小曲,双脚架子饭桌上,一手摇着蒲扇,一手勾着酒葫芦的奇葩人物,轻咳了一声。

唤名朱三的秃顶大叔歪了歪脑袋,眯着眼仿若居高临下般的轻瞥一眼少年,便又将头转了回去,豪饮了一口自家酿的粗制米酒微嘲道:“这不是咱梁七,梁少爷吗,怎得?是西风不足还是北风不香啊?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活爷爷。”

少年好似霜打的茄子,擦了擦鼻头,左脚拧了拧地板,就是不言语。

良久后,少年终究是忍不住了,愤然沉声道:“我不答应。”

“嗯?”

“我杀他全家!”

“呵!”

“我是认真的!”

院子里传来阵阵沙沙声,屋里的人便不再言语,又一次的静了下来。

“认真什么?”推开门的少女问道。

躺在摇椅上的朱老三直起身子,用左手拧了拧眉头,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过两天下林镇你去。”

“嗯?”朱秀秀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梁七。

“杀猪卖肉娶媳妇。”

少女微囧,一双秀眼在父亲与少年之间来回徘徊,脸也跟着红了起来,甚是可爱。

“饭收了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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