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的确是个好人，很会哄我，而且就没有跟其他姑娘好过。见我和他好上了，姑娘们都很羡慕。慢慢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快乐，他疯狂地追我，我也痴迷地爱上了他，都不想回家了。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大家都意料不到的事。我们订下结婚日子的时候，他奶奶坚决反对，说是要保持纯正血统，只准跟蒙古族结婚。抗争了一久，她奶奶以死相逼。先前为我们撑腰的人开始打退堂鼓，失去大家支持，男朋友坚持不下去，就跟当地的一位姑娘结了婚。”

小娜眼眶湿润了，话语梗塞在喉咙。

龙小鹰安慰她道，“既成事实，就不要再去想它了。”

“还没有结束呢，我也要抗争！在他成婚那天我没去，留下一封遗书，吃安眠药抗议。正好男朋友不放心来看我，才保住了性命。又呆了半年，度日如年，那个地方实在呆不下去了。相邻同学知道后来看我，给我带来一本书《军队的女儿》，看后很感动。我想通了，生活不是只有爱情，还有英雄人物的献身精神。我决定换个环境从头再来，有人帮忙，加之我爸是位很有名望的教授，学校就照顾我到图书馆工作。”

“啊——这道深渊，你差点就掉进去了，还好你找到了自救方法，要不然，今天也就不会有人带我到颐和园玩了。”

“有些事情，当你深陷其中的时候才知道就像被魔鬼缠身一样，甩都甩不掉。”

龙小鹰打心眼里佩服她为爱永恒的勇气，也很同情她的遭遇。

“该你讲了。”小娜说道。

“本来还以为可以说上两句，听了你的遭遇，我的就太平淡无味了。都是生活中大家所熟悉事情，吹哨出工、敲钟吃饭、下班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单调重复，讲给你听就像老和尚念经。你也知道我笨，这么多的琐碎事，一时想不起该讲什么。今天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等我想好了再讲给你听好吗？”

“好的。”

九月开学后，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去。

到图书馆借书时，小娜在书里夹了个字条，拿起一看，上面写着：晚上七点，湖边见。

这让龙小鹰好生奇怪，黄昏是大家散步的时候，这到没什么，奇怪的是这么短的话，为什么要写条子？可见事情的重要性。

在兵团时也接过夏莲的条子，不过那是一张全国粮票，让人误解的事也会带来意外结局，这次会是什么？

吃过晚饭，龙小鹰就向湖边走去。

斜阳下波光粼粼。冬天湖面结冰时就是在这里认识了小娜，后来受到赵老师和小娜母亲的热情款待，在她家吃过几顿饭。小娜和自己一样，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哥姐都在农村下乡，相同的年龄、相同的感受，让他们无话不谈。

小娜有事，一定会帮助她。

在湖边走了一会儿，小娜就来了。

寒暄几句，果然，小娜问道“如果我有事求你，你愿意帮忙吗？”

“那当然，别说求的话，你只管告诉我要干什么就行了。”

“我在内蒙曾经的男友来了，约我明晚去吃饭，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陪我去见那个人吗？”

“这样的事——”龙小鹰面露难色。

“怎么，想反悔了吗？”

“为什么你非得有个男朋友？”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背叛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为了这件事心里一直不安，希望我能早点找到自己的幸福。在信中我就告诉他有男朋友了，让他放心。他这次来就是来看我男朋友的，要请我们到王府井去吃北京烤鸭。”

“你已经肯定是我们了？我倒很想去吃烤鸭，但是我女朋友夏莲知道会吃醋的。”

“别扯那么远，难道你要写信向她炫耀此事？”

“我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在我们营，有个退伍兵和上海女知青好上了，他不相信大城市来的美女会爱上乡巴佬，就请我们连的副连长去试探。结果一来二去，那个女知青肚子大了，才知道请去帮忙的人坏了他的好事。所以我在犹豫这样的事要不要回避。”

“原来你的故事这么难听。哼！不去就算了。”小娜扭过头撅起嘴。

看到小娜很失望的样子，龙小鹰心想，她来找自己，一定是经过了许多的思量，而且她经历了那么痛苦的事，回绝她也不忍心，就说道，“其实我是一个人呆惯了，怕见陌生人。我跟你去，见了面要做些什么？”

小娜高兴了。“你会喝酒吗？”

“能喝几口，但怎敢和蒙古人对饮。”

“他酒量不大，估计也不会和你唱歌跳舞，你就只管吃饭，其它的由我来应付。”

“你前男友叫什么？”

“叫阿木尔。”

第二天在馆子里见了面，阿木尔很热情，饭桌上点了很多东西，请每人喝了一大杯扎啤，龙小鹰又和他对饮了五、六杯红星二锅头。

小娜起身上厕所去了。

“你什么时候和他好上的。”阿木尔抓住机会问话。

糟糕！事先没有背书，没想到小娜会离开。如果说好了两个月，时间太短，可能他不满意。

“好了快一年了吧。”龙小鹰回答道。

“一年？”对方瞪圆两眼。“在下面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那就是一年前小娜还未回来，龙小鹰赶快说道，“她回来后我就和她在一起了，到现在不就快一年了。”

“是呀，她是去年十一月份回来的。听说你们已经订下喝喜酒的日子了，是在几月份？”

“小娜没告诉你吗？”

“她怕我跑得太远，耽误工作又浪费钱，还怕影响家庭关系。”

“小娜是个很会体贴人的好姑娘。”

“何止这些。”阿木尔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冲着龙小鹰喊道，“你要对她好，知道吗？要对他好！不要伤了她的心，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这人看着有问题吗？”龙小鹰很想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到了自己。”阿木尔茫然地坐下来，咕咚灌了一杯闷酒。

“哎——你们在说些什么呀？”小娜赶回来了，指责阿木尔道，“他还是个学生，胆子小，你别对他这样凶，能跟我过来见你就不错了。”

“我们正在深入了解。”龙小鹰告诉小娜，“他很关心你。”

“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又喝醉了？”小娜对阿木尔说道，“你心情不好时喝酒特别容易醉，别喝了，快吃饭，天色也不早了，吃完饭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好的，小娜，都听你的，这是最后一杯。”阿木尔起身给大家斟满酒，举杯道，“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干！”

滴酒不漏，都喝得杯底朝天，想不到小娜也能喝上几杯。

分手时小娜微醉，挽住龙小鹰的手臂，把头靠在他肩上，很亲密的样子。

相互摆摆手，大家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转过头来小娜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心肠好，给人体贴和温暖。”

“我的心肠好不好？”

“好的。”

“我拉着你温不温暖？”

“温暖。”

“那就是合格了。”

“什么合格？”

“是不是我不如她漂亮？”

“你也很漂亮。”

“没有她你就会选我，对吧？”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没有她，我就不会和你走在一起了。”

“怎么她又和我联系上了？”

“如果不是她帮忙，我就不能来上学。”

“生活也会出现转机，对吧？”

“是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你还不知道，恢复高考后，夏莲要来考我们这所学校，明年开学你就会多了一个女伴。”

“她能考上吗？”

“不用怀疑。”

“那很好嘛，到时候我们去接她。现在该讲你的事了吧，你是怎么看上她的？”

“从哪儿讲起？”

“当然是从第一眼讲起。”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

“不怕，我们的路还很长。”

与夏莲相遇，还要追溯到那个动荡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