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块大石头砸破车窗飞进来，破碎玻璃四射飞溅。几道挑衅的手电光射进来在车内不停地晃动，坐在车窗边的人都伏下身子不敢动弹。

山坡上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把客车团团围住，听着棍棒敲击车子外壳的响声和叫骂声，不禁让人想起手持梭镖铁棍的武斗场面。

“就要发生武斗了，怎么办？”被困车内的人紧张地问。

“别着急。”韩红伟安慰大家，“我在汽修厂干过，让我来试试能不能发动起车子，说不定一脚下去就能走了。”

听见他在打火踩油门，大家着急地喊起来，“别开！别开！别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黑灯瞎火，山路又窄又陡，驾驶员都是倒了好几把方向才上来的，你小学徒最好别乱摸乱动。”

砰砰砰！外面有人用木棍击打着车头，大声呵斥道，“不准开车！我们都站在这儿，敢开车就打死你。”

“刚才是谁要打架的？有本事伸个头出来。”

“小册佬！出来显威风呀，别像缩头乌龟似的躲在上面不出来。”

车厢外一片叫骂声，跟着又飞进来几个石块，被打中的人吓得纷纷起身，蹲到狭窄的过道上。

有人对龙小鹰抱怨道，“都是怪你惹的祸，你要是克制自己不跟人家吵起来，洗完脸走人，就不会把我们拖到危险之中。现在命都难保。”

“是呀！年轻气盛，刚出门就惹上大麻烦，今后的路还长着呢，看你怎么过？”

“我说你们，不能这样说！”王辰盛发火了，“看见女同胞被欺负，如果接下来发生了更严重的事，难道你们就袖手旁观躲得远远的吗？明哲保身，就是你们的处事哲学吗？”

“说得对！”韩红伟赞同道，“要和干坏事的人作斗争。事到临头互相埋怨是不可取的，这个时候只能大家出主意想办法，团结一心共度难关。”

龙小鹰对抱怨他的人说道，“你们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要按我的原则办事，今后也不会改。既然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让我下去，如果能解救大家，就让他们来打我吧。”

“就你一个人？”头顶书包躲在凳子下面的李志刚叫起来，“年少轻狂！你以为你是谁呀，南侠展昭，还是锦毛鼠？他们才不会和你讲道理的。黑道里打棍棒，不把你打死也会打成个废人，以后见了你父母面，怎么向他们交代？”

“呆在车里这事不会有完，我跟你去。”站在车头的王辰盛捡起摇车棍，举起来对大家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找到根铁棍，可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好！”有人赞同道，“我们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不能缩在车里任人欺负，大家听我的，都下去打架。”

“对！团结一心冲出去。”

更多的人挺身而出。

李志刚也起身说道，“别让小册佬把咱们看扁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我可不想呆在车里被人包饺子。”

“算啦，你就别去冲锋陷阵了。”龙小鹰劝告他道，“难道就忘记今早你母亲交代的话了吗？我都听清楚了，叫你别去打架。”

“她是说不要跟同学打架，又没说不能跟外人打架。”

李志刚是家中的独儿子，深得父母宠爱，从小任性顽皮惯了，现在离开父母，只好让社会去教育他了。

既然决定冲出去，谁在前谁在后得有个安排，龙小鹰正组织力量，就听到后排发出制止声，“知青同志们！大家都静一静，不要冲动。现时敌强我弱悬殊太大，你们冲出去只会落入圈套，被一个个瓦解消灭掉。我们是一个战斗集体，少了一车人，组织一定会派人来帮助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忍耐，要坚持持久战。”

说话的是带队老师，激动的人们又安静下来。

砰！又一块大石头砸破车窗玻璃，叫骂声随之传来，“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再不乖乖举着手出来投降，就尝尝我们东海舰队的力量，放燃烧弹烧了你们。”

啪、啪，黑暗中有人在点打火机，跳动的火苗下，照见几个面目狰狞的人，正在点燃手里的木柴。木柴太粗，没有点燃，他们又去找稻草。

“引蛇出洞！我们该怎么办？”李志刚紧张地叫起来。

黑暗里一片寂静，车内空气紧张得像要爆炸。

龙小鹰紧张思考着，停课期间，王辰盛、李志刚和自己在“讲武堂”跟人学了三年拳，冲出重围没有问题，但是，跟着冲出去的人怎么办？再者出手不知轻重，情急之中抹面抠目、双峰贯耳，把人打残废打死了怎么办？难呀，双方都是刚离开家门的知青，父母都在等着报平安。

车下的人找来稻草，腾地一下，火苗照亮大地。

燃烧的火把就要丢进来了，人们着急地喊，“快开车门，车上有汽油，烧起来就跑不出去啦。”

“我要开车门啦。”韩红伟对车内的人喊道，“准备冲锋！他们是纸老虎，要是有人被围着打就大喊救命，我会来救你的。”

自身都难保，还要救人？龙小鹰心想，也许他也会两下子，等会到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紧跟拿铁棍的人，不要被分别瓦解。”龙小鹰抓紧时间交代道，“出门后先把点火的人打倒，谁照电筒就把谁打翻，免得被人家用手电照着打。”

哗——的一声，车门大开。

“杀呀——”

王辰盛大吼一声跳下车，寒光一闪，砰砰砰几声闷响，点火的那堆人东倒西歪躺在地上。

“冲呀！”、“杀呀！”

车上的人憋足劲大声叫喊着，前推后涌一窝蜂冲出车门。

龙小鹰紧跟王辰盛往前冲，从侧面扑来的黑影被他穿掌、顶肘、绊腿，上来一个掀翻一个。

混乱中看到韩红伟的身影，只见他刁拿锁扣、劈撩挂砸，大开大合、闪展腾挪，呼呼呼一股劲直往前闯。迎面劈来的棍棒被他轻易挡飞，苟有阻碍前进者立马胸腹中招，脸中老拳翻飞倒地。

龙小鹰练过这样的套路，心想，韩家的劈挂拳？有空要向他讨教。

冷不防耳边掀起一股风声，赶紧扑步下蹲，屈膝低头来个“白蛇伏草”闪避。没想一脚踩到土坑，人在陡坡就要摔倒，赶快缩身朝地上一滚。

刚要起身又打来一棍，猛地一偏头，梆的一声，打得眼前泥土飞溅。

三个影子杀手高举棍棒，围追堵截，一棍紧接一棍，像打鼓一样疯狂地往他身上打。

任人宰割可不行，趁空档龙小鹰翻身跃起，一个双飞腿将两人踢翻。一把抓住打来的棍棒，再补上一个蹬腿。

等他再寻找对手时，那几个人就像滚落山坡似的，不见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得耳旁发出呼哧、呼哧激烈的喘息声和被击中的闷响，不知道是哪方中招？龙小鹰赶快冲上前去帮忙。

黑暗中没有时间仔细分辨敌我，凡是手持棍棒扑过来的，或是拿手电筒照着他的可疑人，冲过去就把对方放倒。

昏天黑地一阵乱打，眼前白光一晃，一记右冲拳扑面打来。龙小鹰立即伸左臂挂住对方右臂，左脚勾住对方下盘，蹬右腿以右掌朝其软肋击打过去。

掌根未到，对方竟然灵活闪避。

遇上能识破招数的行家，让龙小鹰吃了一惊，乖乖！对方也有能人？这可大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