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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择》第五章 该剪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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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太平,便很难有大事发生,百姓们的生活就会显得很平淡。只是这看似平淡的表面下,却依然会有一些暗流在涌动。

洛秋梁仕途落榜以后,便靠经商为生,这几年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如今的苍州城里,商道中俨然已经数他为大。

这些年洛秋梁在各个商业领域都有涉足,这两个月来,又谈了几个大的单子。虽说他一直都有控制发展的势头,但手下的人眼看着生意做得好自然是不肯放弃,累积下来,倒是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苍州城的清晨天色还有些许的暗色,洛府内,洛秋梁扶额坐在书房,眼睛里尽是忧色。在他身前,秋明低着头站立在桌后,神色也有着几分颓然。

“唉。”

洛秋梁放下手中的一本书册,长叹道:“秋明,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糊涂,糊涂啊你。”

“你明知道罗家商会的会长和城主有亲戚关系,明知道罗家商会的后台就是城主府,为何还要抢下这单子啊。”

“老爷。”秋明略上前一步,“这单子我们有极大把握成功,很有可能让我们获得一笔很大的利润。况且罗家商会那边出价不如我们,我不懂,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拿下呢。”

“你不懂,等我洛府家破人亡了你就懂了!”语到最后,洛秋梁语气越加激动,苍眉直立。

秋明不服,辩道:“老爷,我知道你在怕什么,难道我大应王朝就没有王法不成?”

“王法?如今这世道,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王法。老爷我活了这么多年,势大压人,也是见了不少。”

“老爷……”秋明低下头,不敢去看洛秋梁。

洛秋梁手指轻颤,半晌后,才道:“事已至此,也怪不得你了,下去吧。”

“是。”秋明行礼,转身离去。

“等等,有几件事要交待你去做。”

……

时已晚秋,天色渐冷。

苍州城一条大街道前,数名身披铁甲的年轻士兵整齐站成两行,守卫在一座大宅门前。守卫手握铁枪,宛若刀削的脸上透着一股肃杀。

大门两侧还隔蹲着两座石狮雕像,门柱上贴着红联。正门处,顶上大书着“城主府”三字,苍劲有力,似龙雕凤刻。

街口处,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神色焦虑地朝城主府疾步走来。

噔!

两杆长枪挑起一阵劲风,横在中年人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中年人惊出一身冷汗,旋即凑到一名守卫身前,嘴唇微动说了几句话。守卫点头,收回了手中的枪,并示意中年人进去。

那中年人旋即挺直身躯,仍是快步走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内,一名锦服加身的中年人斜躺在院内的一张红木椅子上,闭着眼惬意小憩。院中有数名士兵,也只远远地站立着。

刚进府的中年人远远地看见了他,便急冲冲跑过来,口里喊道:“表哥,表哥,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躺在木椅上的罗杭睁开眼,看着这个身材微胖但是几步就来到了自己面前的中年人,不满地说道:“罗洪,你慌慌张张地干什么,成何体统。”

罗洪,也就是面前的中年人,是罗杭的一个表弟。

对于自己这个表弟,罗杭并不喜欢。他本不是苍州城人,自己这表弟在家里就是好吃懒做之人,他对其早有意见。前几年罗杭接任了苍州城主一职,自家乡赶来此处接任时,表弟罗洪自以为能沾点光,便央求罗杭带他一同前来。罗杭架不住母亲的压力,便同意了,但是也一直未曾管过他,任他自生自灭。

不过这罗洪仗着自己是城主表弟,也有过不少作威作福的时候。毕竟是亲戚,很多时候罗杭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表哥,洛秋梁……洛秋梁这老小子抢了我的生意!”罗洪喘着粗气,叫喊道:“表哥,你可得帮我教训教训他。”

“洛秋梁……”罗杭坐直身子,双眼眯出了一个危险的弧度。暗色的瞳孔之下,似隐藏着一片刀光剑影。

本是清秋时节,庭院里却有几树桃花开得茂盛。这花与一般桃花不同,叶是深绿,花瓣也比一般桃花更红三分。秋风袭来,寒意阵阵。

罗杭忽然笑了起来。

庭院里的桃树花枝随风乱颤。

他偏过头,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些桃花,道:“该剪花了。”

……

“花都谢了。”

洛府的庭院里也栽有几棵桃树,只不过如今却是荒凉的景象。满树枯枝,树叶也都是落的落,即使还挂着的也都已经泛黄。

洛秋梁披着袄子,站在檐下,望着桃树。那声音也是由他发出,只是语气低沉,和枝头的叶一样垂头丧气。

在他一旁的洛溪雪却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只道:“父亲何必如此伤感,花谢花开,本是常事。等到明年春时,新芽发后,这桃花自会再开。”

“呵呵。”洛秋梁宠溺地抚摸着洛溪雪的头,道:“你娘走得早,剩下为父与你相依为命……东林城你小姨前些天写信来说想念你了,马车我已经命人备好,你收拾收拾,明日就出发吧。”

“爹……”洛溪雪偏过头来看着他,“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是你的女儿,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洛秋梁脸色骤然严肃,“溪雪,听话!”

“我不!”洛溪雪娇哼,转身朝房间走去。

洛秋梁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面带苦涩,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他紧了紧身上的袄子,“民与官斗,民如何能与官斗啊。”

与洛府相隔一堵高墙的那边,便是老屋。此时,君若尘正站在老屋的院内,目光望着这边,似能透过墙看见洛秋梁的所在。在他脚边放着洛溪雪曾送来的那坛酒,只是如今坛子已空,酒香不复。他抬手抱起,似是在掂量酒坛的重量。

老屋的院内也有一棵枯树,一阵风倏然吹过,树上仅有的几片树叶也终于脱落,朝地上掉去。

落叶回旋,跳着生命的最后一支舞。

君若尘脸色平静,抱起酒坛朝屋内走去。与此同时,一道很轻的喃声也随着秋风在空中飘荡散去。

“挺重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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