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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荒前传之云梦仙尘》第三章 长生观主夜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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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当年两大教派的教义之争进行到尾声的时候,与这两大教派隔着一条东昆仑山脉的蜀地,一群方士采取山里的丹石草木炼制助人长生的丹药,开创了全新的长生丹派。长生丹派的方士们一边炼丹一边修道,如今便成了长生道观。长生道观历任观主皆以“长生”为名,传到现在已经到了第十七代,如今的观主是樊长生。

长生道观虽为五大宗门之一,却是五大宗门里垫底的存在,原因无他,只因为长生观主更迭的速度太快。苍玄和天云两派在两千年的时间里仅仅传了六代掌教,而长生道观却已经传到了第十七代。人家的掌教退位做了太上长老,长生道观的历代观主却是个个暴毙,甚至有几个连全尸都未留下。长生道观历任观主都沉迷炼丹,亦是皆因炼丹而丧命,这是历任观主口口相传的辛酸往事。樊长生被上代观主定为继承人,不光是因为他足够强大,还因为他善于交游。当年上任观主正处在修为精进的时候,却在一个午后突然召见樊长生。樊长生见到上任观主的时候,却发觉上任观主双目流血气息紊乱,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上任观主弥留之际召见樊长生,除了传位,还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上任观主早年外出游历,得到一本奇书,书上所论述的炼丹之术竟与长生道观的炼丹法门不谋而合,但是细细研究下来,却发现这本奇书只是一部残卷,缺失的那一部分恰好就是历任长生观主一直都在努力完善的丹道。若是樊长生在有生之年不能将长生道观的功法完善,便要努力去寻找那本奇书残缺的部分。

第二件事。吴越之地曾有过异动,虽然有大修行者刻意遮掩,但还是让各派掌教级别的高手捕捉到了蛛丝马迹。上任观主当时前去查探的时候,只捕捉到了一丝神念。这道神念混乱至极,只在其中理清了一个词——十七年。自从那处地方有过异动之后,便开始兴建了一座小城,并且陆续有外人搬进去,其中不乏真人境以上的修行者的气息。囿于祖师爷对于云家神女的承诺,上任观主并未对此事有任何想法,直到他按着那本奇书上记载的秘法炼制出了一枚奇丹。人总希望可以预先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修行者更是如此,上任观主得知可以炼制这种能够窥探天机的丹石之后便再也坐不住了。很幸运,他成功了。很不幸,他在窥探天机的时候招来了之命的厄运。弥留之际,上任观主提到,吴越之地的异动其实是一件神兵所致,谁若是能得到它,必将能够有所作为,甚至可以打通消失已久的登仙之路。

樊长生继任观主已有十年,上任观主临终前交代的事情他时刻都记在心里。上任观主虽然并未嘱托樊长生去抢夺那件神兵,但是樊长生还是决定去试一试。继任观主之后,樊长生花了两年的时间研究天机丹,又用了七年的时间去炼化它。樊长生成功炼化天机丹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演出了神兵出现的时间。

越王过寿,正好给了樊长生机会,代替蜀王到越州城来给越王祝寿。樊长生轻抚着眉心,不禁有些自得:越州城外神兵现世的时间,没有人比我知道得更准确了!眉心处,隐藏的便是樊长生炼化的天机丹。现在的天机丹就如同樊长生的第三只眼一般,只要他一运真气,这第三只眼就会浮现出来,为他所用。

对于一辈子都在与丹道打交道的修士来说,火属性的功法是他们必修的法门,而水就成了他们所厌恶的东西。漫天的雨水对于樊长生这样的大真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自从他踏入越州城的那一刻开始,他才发现,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只要是修炼得道的修士,在这种大雨之中都能做到滴雨不沾身,但是樊长生一踏入越州城便如同浸泡到了水中,全身瞬间湿透。漫天的水汽不光浸透了樊长生的全身,水属性的灵气还侵入到了他的四肢百骸,将他自身的火属性真气压制得如同风中摇摇欲坠的灯火。眉心亦是隐隐作痛,已经炼化入体的天机丹似乎正被人一点点地剥离。能有如此手段的修行者,极有可能来自云梦泽!

夜幕下暴雨中的小城与其他地方并无什么不同,大多数人家门窗紧闭,夹缝中射出来的点点灯光隐约照射出了进到城中的路,路的尽头是悬挂着招牌的客店。

“喂,客人啊,要不要进来躲一会雨?”旁边的房舍尚未关闭的大门内突然冒出一个少年的脑袋,冲着樊长生打招呼。

这只是一个普通少年,他怎么会看出我的行踪?樊长生心生警惕,运起自己仅仅能调动的一丝真气,想要看清原委,但是眉心的天机丹已经是无法调动。突然一道闪电,那少年受了惊吓,赶紧缩回了屋中。也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渡来的一道真气,虽不够让樊长生调动天机丹,但也足以让他在这风雨之中隐去身形了。看到那少年收到惊吓之后缩回屋内,又听到屋内传出的一声臭骂,再到那少年隔着门缝看向这边的时候露出狐疑的表情,樊长生终于松了口气。看这情形,即便有云梦的大修行者阻挠,但是还有着能暗中相助的人隐藏在这座小城里,或许可以互相结盟,樊长生想道。但是这个隐藏在暗中的人究竟是谁呢?

彼年,樊长生还是樊志远,一个初入修行界的小人物。七星宫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东昆仑神山之中大兴土木,引得天下修士的不满。以见世面为目的的樊志远便跟着师门长辈第一次来到七星宫。当时的局面僵持不下,长辈们忙着商量对策,这些弟子们却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就在这段时间里,樊志远被几个其他门派的弟子生拉硬拽着,溜进了但是还是都城的长安,将皇宫里窖藏的美酒洗劫一空。后来七星宫与诸门派达成和解,樊志远才知道,带头领着他们去偷酒的人是七星宫掌教的独子,那个自号“问天”的狂人。与他们一起的,还有问天的两个师弟、剑阁的小师叔长风以及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散修。当年偷酒的细节,樊长生已经记不清了,唯一记得清楚的,是一伙人开怀畅饮之后问天说的一番话。

“昔年苍玄与天云争霸天下,眼中只有彼此。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衰败得太快,如今又有宗门不断挑战他们的位置,心态不免失衡。苍玄主修术法,多与鸟兽为伍,行事乖张却有迹可循。天云主修真气,气度自是一流,然而涵养却是差了不少。总之,这两派一个睚眦必报,一个绵里藏针,到了紧要的时候,不免做出落井下石的举动来。”

当年的问天和樊志远,如今已经是天差地别,一个是名动天下的道门第一人,一个是刚刚继任的没落观主。当年问天道人的断言也在这段岁月里不断的被印证。也正是因为如此,被压制了境界的樊长生在第一时间就将苍玄和天玄的人排除在外。

“据我所知,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天下道门之中不出三人,然而这三人都出自七星宫,难道是他?”旋即樊长生便摇头道,“怎么可能是他。七星宫与云梦关系匪浅,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暗中助我?”突然一股冷风带着雨水顺着脖子灌进来,樊长生突然打了个哆嗦,耳中好似听到了金铁交鸣的声音,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另外一个身影。“罪过罪过,我怎么将那位前辈忘了!”原地踟蹰片刻,樊长生复又继续前行。“罢了罢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去拜会一下云梦的高人。反正接下来还要在这里盘桓几日,今日的事情了结了之后再去寻找方才暗中助我的人也不迟。”

越州城中唯一的一家客店,座东朝西。风雨之中,屋檐下挂着的灯笼不停地摆动,客栈的大门半掩,似乎在等待雨夜里前来投宿的客人。

“云梦的高人就在这家客店里!”

看着半掩的大门,樊长生却是有些犹豫。高人在这里开店,难道就没有个跑腿的随从?我前来拜会,竟然没有人帮忙通报一声?这个半掩的大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高人知道我要来,特意给我留的?左思右想,樊长生整了整湿漉漉的衣衫,便从这半掩的大门中间进了客栈。

客栈大堂之中,一个身材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背对着大门坐在柜台前,手中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樊长生进门之后只看到这一人坐在大堂之中,便认定了这人便是云梦的高人,遂不声不响的站立在离柜台十步之外的地方。这一定是高人对我的考验,樊长生如是想道。

突然一阵大风吹来,本来半掩的大门被完全吹开,柜台上摆着的账本直接被吹到了柜台内侧的地上,打算盘的中年男子终于停了下来。“我这婆娘真是不懂事,连个门窗都不知道关好!”

客店老板口中骂骂咧咧,终于转过身来,然而看到大堂之中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人,却是吓了一跳。“你这个破落道士,进门之前也不知道敲门,想吓死我啊!”

樊长生见到这人如此反应,自己也是愣了一下,旋即面色变得非常难看,原来是自己过度紧张了,这个客店老板就是个普通人!樊长生从袖中摸出一份拜帖丢给客店老板。“住店!”

客店老板接住之后翻开看了一下,面色突然从恼怒变成谄媚:“原来是越王府的贵客,是我眼拙!额,恕我直言,道长代表蜀王前来给越王祝寿,本应住在越王府上,为何......”但是看到樊长生面色不善,客店老板也是不再多问。“我这就为道长安排上房!”

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客店老板依旧站在门外絮絮叨叨:“道长,我看您额头有伤,要不要帮您准备一些止血的草药?”

“不用了!”

想起方才举着油灯走在前面引路,手还在微微颤抖的客店老板,樊长生嘴角露出一丝蔑笑:本以为是个隐居的高人,原来跟其他地方的生意人也没什么区别!

“小道士,何事笑得如此开心?”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樊长生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面前三步开外的地方不知何时站了一名老者。客舍内光线昏暗,面前的老者却是目光如炬。樊长生不敢直视老者的面容,只能低头行礼。“前辈!”

但是樊长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对这老者如此恭敬,这老者却在自己低头行礼的时候突然动手了!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眉心一凉,紧接着就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梁流了下来。老者伸出的手掌心已经多出了一枚龙眼大小的物件。“前辈你......”樊长生惊惧之余却又不敢出言不逊。

“以自身精血温养天机丹,当真是不要命了!”说罢,天机丹便在老者的手中开始龟裂,然后碎成小块。

看到天机丹被毁,樊长生心中凄然。“前辈,这天机丹乃是我长生观上代观主的遗物!”

“那又如何!这天机丹传到你手中的时候已经出现了裂纹,你用精血温养只不过是饮鸩止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在救你吗?”

樊长生无法反驳。

“我钦佩你们长生道观历代先人以身殉道的精神,所以好心提醒你一句,放弃那件东西!”

沉默片刻,樊长生依旧咬牙坚持道:“晚辈不想放弃!”

“你可知道,这场雨何时能够停歇?”

“前辈说笑了,前辈所布的雨水,让晚辈如何去猜?”

“你猜错了,虽然我掌管此地水渎,但这场雨并不是我布的!”

“前辈难道不是云梦之人?”

“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本就注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老者话音未落,外面的雨突然停了。“哎,就算是我,也不曾料到这雨会在此刻停歇。”

“那前辈为何要晚辈放弃?”

樊长生抬头,却发现老者已经不在了,但是房间内还留存着老者的声音。

“你注定与那件东西无缘!若你真要坚持,大可去试一下。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不能成事,以后便莫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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