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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和雨》第一章 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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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正高,白树镇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满大街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从几岁到几十岁的都有,这些人大都是来赶集的,其中也不乏一两个江湖豪客从这里路过,街的两边是摆放整齐的各色物品,一个个小贩正卖力的吆喝着,嘈杂的讨价还价声夹杂着小贩的吆喝声,充满了整条街。

酒肆,茶楼,赌坊,米店等门店在街边一样都不差,只要有钱,这里就是天堂。

在街边的一个茶馆里,情形却与大街上的喧闹完全不同,原来大家是在听一位说书先生说书。

茶馆里的每一张桌子都已被挤满,就连门口都站了好几个人,大家都似乎听得入了神,完全没理会到外面的嘈杂。

说书先生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跟其他说书先生一样,拿着把扇子,穿着件布袍,还留着一缕山羊胡子。只听他说道:“今天我们要说的是最近发生的江南皇甫世家被灭门的事件”

他的话一说完,茶馆里立刻引发出一阵喧哗。

茶馆里有人问道:“是那个丝绸生意满天下的皇甫家?”

大家均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老者,只见老者轻摇折扇,慢慢地吐出两个字:“不错”

众人听得清楚,刚才提问的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者一脸的得意,他喝了一口茶,将扇子在胸口摇了摇,说道:“这皇甫世家在江湖上可以说是大名鼎鼎,一来,南宫世家靠经商积累了惊人财富,是众多商人顶礼膜拜的对象。二来,皇甫世家的家传剑法天下一绝,无人敢轻易掠其锋芒。

但就是这样一个大家族,竟然一夜之间被灭了门,场面极其惨烈,没有人真正知道这些歹徒是为了什么才下这么重的毒手,有人说是为了剑谱,有人说是为了仇杀,也有人说是为了财富。”

突然有人问道:“皇甫世家这么大的家族难道就没有一个存活下来的人吗?”这声音甚是悦耳动听,似乎还带些稚音,令众人一阵回望。

说话的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穿一身翠绿色的裙子,瘦瘦的脸蛋显得十分精致迷人,她正拿一双大眼睛望着老先生,和她一起坐着的是三四个小伙子,浓眉大眼的,看样子是和这个姑娘一起来的。

老先生将扇子在手中一拍,道:“这位姑娘问的好,要说这有没有幸存的人,据说还真是有两个,这第一个嘛,便是皇甫惊鸿的次子皇甫春风,第二个便是南宫惊鸿的一个孙女皇甫晴儿。”?

这时有人插口:“怎么就从没有人提起过南宫惊鸿还有个叫皇甫晴儿的孙女啊?”

老先生用手捋一捋山羊胡子,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一个童子捧着铁钵出来,在每个听客面前转了一遍,大家纷纷拿出铜钱投入铁钵内,茶馆内立刻就是一阵阵铜钱投入铁钵后的金属撞击声,老先生满意地看了看铁钵,就继续讲了下去。

“这南宫惊鸿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南宫秋影,另一个叫皇甫春风,皇甫秋影是哥哥,他的夫人诞下一名婴儿后得了一种非常奇怪恐怖的病,皇甫家找了很多大夫也没有治好,不久便去世了,后来皇甫家找来一名道士,那道士一见这名婴儿便称此婴儿前世乃是妖孽,祸害四方,皇甫家自然是信了道士的话,便将婴儿送到乡下去了,从此音讯全无,据说这名婴儿就是皇甫晴儿。”

顿时,茶馆里一片叹息声,大家似是为这名女婴的身世叹息,有似是为女婴躲过这场劫难而感叹。

说书先生接着道:“至于皇甫春风,据说他练剑天赋极高,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和家人反目成仇,从此不再踏足皇甫家门半步,按道理,如果他现在还在练剑的话,一定是位剑术高手。”

有人说:“你将这个南宫春风说的这么神,江湖上咋没他的名声啊”

老先生淡淡地说道:“或许是他太低调了吧。”

大家对他的这个解释显然不满意,都看着他,希望他能更加详细地说明一下,但是只是淡淡地笑笑,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原来之前向老先生提问的那个少女黑火教掌门的女儿柳飞飞,只是这次她和三个师兄下山并没有穿着教门服饰,所以别人都当他们四人是普通人而已,但别人若知道她是柳掌门的女儿,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柳飞飞的父亲正是来江湖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就连当今的武林盟主见到他都会礼让三分,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江湖中没有哪怕是一个人能看出他的剑法到底有多高,人们只知道他用了两招就将危害武林的黑水三魔斩于剑下,虽然大家都认为武林盟主林无霜也能做到,但林无霜自己知道,只有使出全身十二分功力,他也许才能勉强做到。并且柳天龙不只是剑术高,自从他当上黑火教的掌门之后,黑火教逐渐从一个三流帮会发展到俨然和江湖中几大门派相提并论的地步,其发展迅速令所有江湖中人为之侧目,在大多数武林中人的眼中,柳天龙就代表着传奇。

从茶馆出来后,柳飞飞又和三位师兄来到集市上溜达,转了一会,四人渐渐有些累了,突然,柳飞飞似是发现了什么,停了下来,叫到:“我的钱袋呢?怎么不见了。”三人急忙去看,挂在柳飞飞腰间的钱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翼而飞了,二师兄郝林望着集市上涌动的人流,说道:“师妹莫急,你仔细想想有没有陌生人故意靠近你或者碰到你。”另外两人也附和着说道:“不错,师妹你好好想想”这两人分别是四师兄乔大义和七师兄蔡飞虎,这次下山柳飞飞拉着柳天龙软磨硬泡,求了好几天才被勉强答应,柳天龙为了柳飞飞的安全就派了她的三位师兄一路保护,但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柳飞飞想了想,突然说道:“我记起来了,在要进茶馆时有两个小丐撞到了我。”

三个师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了眉目。

柳飞飞摇摇头道:“你们怀疑是这两个小乞丐偷了钱袋吗?不会的,我看他们根本就不像是小偷。”

柳飞飞说的这两个小乞丐郝林他们几个都知道,当时因为他们两个不小心撞到柳飞飞还被乔大义给臭骂了一顿。

乔大义若有所思地说道:“怪不得我当时就觉得两人贼眉鼠眼的不像什么好人,原来他们两个是小偷。”

柳飞飞急忙道:“他们两人那么可怜,根本就不像是小偷。”

乔大义笑道:“师妹,你的心肠可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这江湖中充满了险恶,像这样的把戏,那是太多了。”

柳飞飞显得很不服气,她觉得就算江湖中很险恶,她怎么也不相信之前的那两个小丐是小偷。

郝林道:“既然有了线索,咋们就先找到那两个小乞丐再说,若是他们真的没有偷,那咱们再找便是了。”

于是大家就按照郝林说的去找那两个小乞丐。

终于,几人在一个饭馆的门口找到了正在乞讨的这两个乞丐。

这两个小丐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衣衫破烂,脚趾从破烂的鞋洞里探出来,蓬乱的头发遮去了大半张脸,从头发的间隙中透出明亮而又天真的眼眸,正惊恐地看着四人,这是一副看了让人心酸的场景。

柳飞飞似是不忍心吓到他们,轻声地问道:“你们有没有拿我的钱袋,如果拿了的话就拿出来吧,我们绝不会怪你们的”

两个小丐睁大眼睛,摇了摇头。

乔大义带着戏谑的笑意,说道:“挺能装的嘛,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们不承认,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个子较大的乞丐怯生生的说道:“我们真的没拿你们的钱袋。”

乔大义大怒,正要冲上去揍一顿,却被郝林从后面一把拉住。

乔大义无奈地朝柳飞飞摊摊手,一脸的无奈。这个时候,柳飞飞也没有了主意,她只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郝林看着柳飞飞和乔大义突然说道:“如果他俩真的偷了钱袋,那么搜他们的身应该可以搜得到”

柳飞飞想了想,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

郝林向两个乞丐说道:“你们说没偷,只要我们搜一下就能证明你们没偷,怎么样?”

个头较大的小丐扬起头:“好吧”

郝林向乔大义说道:“师弟,你带这两个小孩去那条胡同好好搜搜。”

乔大义应声带着两小孩进入了胡同。

乔大义对着这两个小孩叫嚷道:“把衣服全都脱了,看你们能把钱袋往哪里藏。”身量较小的小丐一下子不知所措,望向个头较高的小丐,这个小丐叫道:“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没偷你们的钱袋,我们也不会脱衣服”接着他对着个头较低的小丐说道:“岳烟,别脱衣服。”这个叫岳烟的小孩听到后嗯了一声,将已经搭在衣服上的手放了下来。

乔大义大怒,“他奶奶的找打。”,他说着就冲上来扭住这个较大小丐的领口,只一拉,小丐就脚下不稳,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岳烟叫了声“少爷!”赶忙上前去扶,乔大义一巴掌朝岳烟脸上抽去,岳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股大力从他脸上涌来,带得他应声倒地。

这位叫少爷的小丐拾起身来,看着得意洋洋的乔大义,破口骂道:“臭流氓,以大欺小,死不要脸。”

乔大义大怒,二话不说便一脚朝这位少爷的小腹踢去,少爷闷哼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肚子,剧烈的疼痛使他弓起了腰,乔大义丝毫没有要住手的意思,双拳伴随着他得意的笑声雨点般地朝少爷身上落下。

一旁的岳烟看得呆住了,乔大义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少爷,道:“没劲,真是贱皮子”,然后一步步朝岳烟逼近,口中说道:“叫你们惹怒本大爷”

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多久岳烟也倒在了地上。

在胡同外头,柳飞飞似乎有点不放心,抬头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郝林说道:“乔师哥性子急躁,不会动手打他们吧”

郝林笑着道:“不会的。”

柳飞飞这才似乎放下心来,两人在街边等乔大义他们回来。

又等了一会,始终不见乔大义他们回来。

“不知出啥事了,咱们去看看”柳飞飞道。

郝林也觉得奇怪,光搜个身是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两人急急忙忙赶到胡同深处。

只见两小丐蜷缩着躺在地上,身体不住地抽搐,嘴里含糊不清地呻吟着,看样子受伤不轻,乔大义站在旁边嘴里骂骂咧咧的,脸上满是怒气。

柳飞飞快步走上前去,俯下身子看着两个小孩,极度的痛苦使得他俩的小脸有些狰狞,他们的脸贴着地面,不住地蠕动着身体。

“乔师哥,这两个小乞丐这么可怜,你干嘛出手这么重?”柳飞飞粉脸变了色。

乔大义干巴巴地笑了下,说道“小师妹,你就是心太好了,这两个小子偷了你的钱袋,就是死活不承认,还……”

“可是他们这么可怜,你怎么下得了手”柳飞飞没等他说完就有些生气地打断他。

乔大义一脸尴尬,他知道小师妹心地善良,平时走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但是他没想到她这么保护这两个乞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突然,个头较小的乞丐开始口吐白沫,抽搐得更加厉害了,柳飞飞吓了一跳,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她猛地站起身来,她看着郝林,嘴里不住地叫着“怎么办?怎么办?”

乔大义脸上也变得有些紧张,小声说道:“我也没怎么打他们啊,怎么这么不经打。”

郝林没有说话,快步上去,手指搭上了小孩的脉搏,他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转过头来说道:“不好,他们的脉搏太虚弱了。”

郝林道:“要不我们找个大夫,给些银两,让他去医治,反正这二人是当地人,等回头医好就行了,我们也好早日回山”

柳飞飞看着两小丐,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没有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三人好不容易将二人弄到一家医馆,大夫把了把脉,不肯收,又找了一家还是如此,而两小丐的伤情似乎越来越重。

乔大义看着柳飞飞的脸色越来越焦急,心想:“在当今群雄并起的武林,每天死在刀剑之下的人多了去了,死两个无名无姓的小乞丐是根本微不足道的。”于是他向柳飞飞说道:“师妹,这世上生老病死的人每天都有很多,其实你看这两个小乞丐无依无靠生活真的很艰苦,如果不幸死了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咱们找个地方让他们恢复,看他们的造化好了。”

柳飞飞粉嫩的脸上立刻有了怒意,她大声道:“师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乞丐也是人啊,他们这么可怜,况且,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他们死了,你叫我怎么安心”

她说的每一句都铿锵有力,像是一个坚实的巴掌,狠狠地拍打在乔大义的脸上。

乔大义和郝林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

突然,柳飞飞有些喜悦地叫道:“对了,爹爹武功那么好,肯定有办法”

接下来,三人租了两辆马车,载着两个小丐,一路朝黑火教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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