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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浊》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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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荣看到谢平安踹门而入,尤其看着他那根沾染血迹的木棍,仅剩下的独眼瞳孔一缩。他这种尸体里翻滚过来的人对危机的敏锐性远超常人,他能从眼前的少年身上感受到很浓烈的危机感,此刻凝重的望着谢平安。

徐荣的儿子,那个三角眼的青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爹身上的戒备,恶狠狠的看向破门而入的谢平安。

“你这狗东西活腻了么?”

“你们哪个是徐荣?”谢平安再次开口询问。

徐荣回答他:“我是,不知这位朋友,求财还是寻仇?”

劫财凡事有的商量,报仇自然就是没得商量。

徐荣不见得怕了眼前的少年人,但自然是希望能简单的解决,他这辈子经历过太多事情,不会因为对方仅仅是个少年就掉以轻心,能悄无声息摆平府里那些三流的护卫,寻常三品武者都能办到,但怕就怕以前混山寨的那群兄弟也已经被这人放倒下,他恐怕难以是这少年的对手。

谢平安眼睛一转,冲着徐荣呲着一口白牙嘿嘿一笑。

“报仇。”

“没得商量么?这位朋友。”徐荣语气加重,整个人摆好架势,已经蓄势待发。

谢平安没回他,自顾自的再问:“你是徐荣,那旁边这位就是你儿子,徐公子了?”

“对,徐荣是我爹,我就是徐家未来的家主,徐……”

谢平安没让那个三角眼的少年把话说完,手上的木棍直接“嗖”的一声甩出去。

木棍穿过徐家那位未来家主的肩胛骨,把他整个人悬空钉在徐家书房镶金的墙上。

不去理那个少家主挂在墙上大声嚎叫,谢平安转头向着徐荣一笑,张口缓缓说到:“我怕一会儿会误伤到你那个状元儿子。”

徐荣怒极反笑。

“好好好,你这小杂种敢伤吾儿,我不会杀你,我要慢慢的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徐荣一掌劈向谢平安,谢平安轻飘飘的躲过去,开口讥讽。

“啧,徐前辈,您这般口气倒是够足,本事实在有些欠佳啊。”

“小杂种休要逞口舌之利,看我……”徐荣说到一半,突然像被卡住脖子的鸭子,把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满脸震惊。

他看到谢平安伸手一召,地上的碎石随着谢平安右手的轨迹被他召了起来,手法举重若轻,碎石在谢平安身前律动,潇洒的一甩,直直向徐荣打出去。

先天!徐荣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只有先天高手才能真气外放,隔空摄物,他这辈子见过十几个先天,莫不是一方名宿,可那些老人都是半百的年纪,谁敢说自己见过一个看上去未满二十岁的先天。

徐荣只觉得荒诞,他这身从一品的内功修为苦练了几十年,年轻那阵子也曾狂妄过,觉得不惑之前定入先天,后来才知道后天九品和先天的之间隔着多大的鸿沟。

听人言,一入先天,与众生仿若云泥有别,脱胎换骨,对他而言,先天就是武道终点,别无他求。

想入先天,名师天资缺一不可,徐荣觉得自己天资世上少有,也曾遍寻名师,可那些前辈名宿哪个不是敝帚自珍?嘴上说他心术不正,说到底还不是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徐荣正想着,见谢平安挥来的碎石即将打在身上,一个横躲狼狈的闪开,闪开后还不忘张口嘲笑。

“你这小崽子修为倒是惊人,眼睛和脑子却有些不好使,你以为扔两个石子就能杀人了?”

话音刚落,刚刚打偏的石子其中一部分诡异的转过一个弧度,速度比打出去时更快的折回来,带着凛冽的破空声直接打在徐荣的罩门上,徐荣被打的一口血喷出丈高,毛发悚然的看向谢平安,仅剩的独眼里唯一的情绪就是由震惊所衍生的恐惧。

“怪了,咋真就没打死?”谢平安那头倒是突然的发出一声惊咦。

徐荣心底苦笑,他这一生,仇家太多,而且他早过了勤奋的年纪,日夜享乐,从一品的修为也只是以前,现在早不知道退步到哪里去了。他不肯下苦工练武偏偏又求生欲望极盛,曾经花了极大的代价换来一副南华传过来的横炼孤本秘籍,只需稍稍练习,就可以锁住罩门一息,也可一瞬爆发强于自身修为的超凡威力。在刚刚察觉碎石打回来的时候赶紧锁住罩门才让自己仅仅是吐血而已。

这秘籍曾帮他多次险死还生,他清楚这秘籍到底有多恐怖,那少年仅仅脱体的劲力都能把他横炼的身体打的喷血,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早就被世俗侵蚀的没剩多少的斗志,咬着牙挤出三个字。

“一眼破妄...”

“哟,前辈有些眼光啊。”

一眼破妄,十年前突然消失的仁心妙手,号称可从阎王手里抢人的“阎愁”方易的独门本事。据说曾经有多人长跪仁心堂门口,希望可以用诚心感动方易让他传授,方易通通闭门不见。最后逼得无奈跟人说学这本事首先要人体药理大成,才可破妄。然后第二天一早仁心堂门口就门可罗雀,再看不到半个心诚求学的。

哪有武者肯浪费时间学什么药理,学什么人体?都是想学那些一蹴而就天下无敌的本领。一眼破妄虽然号称可以一眼看穿天下武者罩门,可万一学了医理还没练成,得不偿失,没准还有什么别的秘籍有相似的功效还不用浪费时间不是?

谢平安看到徐荣杵在那不再说话,他不习惯冷场,就笑着调侃徐荣:“啧,横炼法,取一时之效,难成正果。”

徐荣正待回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回过身去一看,原来一部分碎石打在徐荣身上,剩下一部分碎石砸进书房,有些细碎的石子溅到那位未来家主的身上,吓得他大叫。

“爹,爹你不救我也把那煞星引远点,你可就我一个儿子啊!”

徐荣根本不去理会挂在墙上的儿子在那大声哭嚎,全神贯注的想着脱身之法。

他始终认为有钱可使鬼推磨,只要付的出代价,不管什么血海深仇定可迎刃而解。

“这位……少侠,若放了我徐家,宝库里我徐荣大半辈子搜罗的金银财宝随你拿。”

“爹,使不得,不能给,咱们跟这狗东西拼了!”

“孽子!你住口!”

谢平安突然就想逗逗他,一拂袖子扫清灰尘就地坐下,笑着问到:“不知徐前辈有多少的金银财宝?要知道,我这人吧,挑食,不是什么传家宝玉,开国玉玺什么的我都都吃不进啊。”

徐荣一看有戏,连忙奉承到:“传家宝玉,传国玉玺。有,有啊,都有。”

谢平安一阵惊异:“哈?真有?”

“少侠不知,我以前是做山大王的。早些年洗劫过太多逃难的人,尤其在这唯一能出东土的要道天河关,什么世子啊公主的要是到了咱的地界都得扒下层皮,剩下的肉也都被咱们兄弟吃的干干净净。”徐荣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句:“少侠可还缺一个趁手的兵器?我们徐家宝库还有不少往日各个名侠手上的神兵利器,您要是挑不好喜欢哪个就都拿走”

徐荣注意力一直放在谢平安身上,见他仿佛不为所动,整个人一下子慌了,口不择言的说:“少侠,少侠先天的修为也可让我奉你为主,我徐家后宅里还有好些如花似玉的驯养的女人,只要是少侠喜欢的,都可带走。”

徐荣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你就一个人,两只手拿不走几样东西,等今天过去我去曹监军那里禀报,任你少年先天,武功盖世也叫你一样样的吐出来,骨头都要给你摘的干干净净。

功夫再高,你也不可能对抗的了军队,他却忘了他心里的曹监军不见得有调兵的权利,就算有也根本不可能因为他去行使这个权利。

徐荣沉浸在自己让谢平安跪地哀求的美梦里难以自拔,突然间多年来的生死经验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他看到身前的少年的嘴慢慢的裂开,一点一点的笑了起来,眼睛眯着,笑意狰狞。眯着的眼睛里露出的危险的光让他如坠冰窟。

他没意识到自己那句话说错了让那煞星变了颜色,哪还肯还管什么儿子,管什么徐家,转头就跑。

儿子可以再生,徐家可以再建,只要他还有命,凭他从一品的修为什么都不会缺。

他还没活够,还没享受够,还没让这人在他眼前跪地哭嚎求他饶命!

见徐荣跑开,谢平安慢慢的挪起身子,向前方一招手,把徐家未来家主钉在墙上的棍子直接飞来,出现在他手上。

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徐荣也才跑出三步,谢平安直接出现在徐荣身后,单手轮起棍子打在他的脑袋上,徐荣的脑袋“砰”的一声就像个西瓜一样炸开。剩下无头的身子直接僵住,然后那身子膝盖一弯,跪在地上。

徐荣逃跑的方向正对着他说的宝库和后宅。

徐荣无头尸身跪的方向也正对着他说过的宝库和后宅。

谢平安把手搭在徐荣无头尸体的肩上,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说到:“我啊,老李给的这棍子用习惯了,神兵利器什么的就算了吧。”

这是谢平安进到徐府第一次杀人,他还觉得或许徐家主人有罪,但府里其他人只算是帮凶,可能罪不至死。

他现在只是觉得这徐府死个干净是不是要好太多。

他不喜欢杀人,真的不喜欢,出天牢的那天,他不知杀了多少兵士,他想那些人也是有父母的,他想活,他们便要死?他觉得对不起那些兵士的父母,王铁壮笑他圣人,他也笑自己矫情。

但这时候,他发忽由心的觉得,是老天叫他来这徐府,叫他来杀人,杀个干净。

突然谢平安似有所觉的一抖手,棍子又甩了出去,原来是那个徐家未来家主想趁他没注意逃跑,人马上要跑进书房里藏着的一个密道,以为安全了,谁知道那飞出去的寻常棍子又飞了回来,顺着他肩上之前的洞插进进去,把他原原本本钉在了原来的位置。

未来家主整个人精神都要崩溃了,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扯着嗓子大喊:“二叔,三叔,四叔......快来救我!你们快来救我!”亏他还会查数,从二到八喊了一个遍,凄厉的喊声传出老远。

“没有半点内力,嗓门倒是不小。”

谢平安站在院中负手而立,还不忘嘲笑一下他。

半晌,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大吼,一共七人登墙跑瓦,手中各执武器向谢平安杀来。

“大哥!”

“小杂种,放了我侄儿,我留你全尸!”

“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你为何杀我大哥!”

“兄弟们,为大哥报仇!”

谢平安仿佛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他昂起头深吸一口气。

在那些兵器快到了他眼前的时候,他动了,抬脚走过七步,一步一闪,一步一挪移,这是方寸剑相配的步法。

步踏罡斗,人影挪腾。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一步一杀,七步七杀,这是无始山的不传之秘七杀令。

谢平安看着身旁横七竖八的尸体,冲着徐家少家主笑了笑。

“少家主,你看,现在你是家主了呢。”

徐家那个未来家主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屎尿齐流,瞳孔放的老大,看样子人应该是没救了。

谢平安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书房,拿下钉在墙上的木棍,屈指一弹,把棍子表面的血迹震的一干二净,只是毕竟是寻常木棍,有些血浸入进去的地方是怕是拿去刷洗也弄不干净的了。

“老李,苦了你了。”

......

...

安安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噩梦,她梦到宋家被抄家了,梦到自己快要死了,梦到谢平安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睥睨的望向她。

梦到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看到过一片好大好大的海。梦到有个人抱着她,把她放在一个马棚,那个人凑近她的耳朵,也不管她当时刚会走路的年纪听不听得懂,自顾自的用轻轻软软的语调跟她讲。

“天方人,代代入世,代代无归..”

安安睁开眼睛,察觉到眼角莫名滑下的眼泪,有些茫然。看向四周,景物在飞快的移动,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抱在怀里,有些瘦弱却很结实。

手臂有些酸,她有些不舒服,挣扎着想活动一下。

“别乱动。”

安安听到个好听的清朗声音,好像是从头顶传过来的,循着声音抬头看过去,眼睛一下子弯出月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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