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洺，正是笑让我这么做的，她走的时候很幸福，她的灵魂是得以解脱后笑着回归的，她最后让我告诉你，不希望你再为她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即便伽南庭语气里有种至情的轻柔，然而此刻的蓝宫洺则什么都听不进去，如此长时间的执念就这么简单的被破灭了，任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欣然接受这样的事实。

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蓝宫洺独自蜷缩在石壁下，绝望无所依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堕神女，现在可否将我的助理归还给我。”

伽南庭再次将目光移向了堕神女以及堕神女身旁木讷站立的我，他看了看我，继而向堕神女问到。

“噢，小少爷就这么放不下启灵的小巫女吗？将她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倒是问问她愿不愿意去你那边啊。”

堕神女斜眼瞄了我一眼，胸有成竹的说到，我正受她控制，又怎么可能会自愿去到伽南庭身边呢？即便潜意识中我想要立即奔跑过去，然而身体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小司…”

伽南庭略带期许的望向我，然而这期许必定是会落空的，因为我依然一动未动，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更没有一丝眼神的流转，我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啊。

“堕神女，你究竟还想要利用她做什么？”

“要不这样，小少爷，我们公平交易，一物换一物，你把你的式神给我，我就把小巫女还给你。”

“嗯？”

堕神女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池夜终于忍不住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堕神女，而就在同时，堕神女也正好将目光移向了池夜，他俩的目光终于在那一刻相遇了，然而，即便是这突然的四目相对，他俩谁也没有尴尬，谁也么有回避，毕竟都是看过无数岁月流转的人，不过只是想要确定一下对方的反应而已。

只是很快，池夜就移开了视线，因为他并不想深究其原因，有些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该让它就此过去才是最好，没有必要一直纠缠不清，然而堕神女却并不会这么想。

“堕神女，不是我说你，你好歹曾经也算是神族，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首先，池夜并不是物品，小司更不是物品，没有理由让我们拿来换来换去，再者，事到如今你还这样执着，又是何必呢？”

表面看来，伽南庭说的话句句在理。

“没错，我就是不懂，毕竟我最终还是沦为了堕落的神族，而不是超然世外的神族，如今我走向了力量的另一重极致，小少爷，你不会天真到想要劝我放下执念之类的吧？”

“不不不，算我失言了，我可不想劝你，我不过是想再次封印你罢了…”

伽南庭微微笑到。

“哈哈哈，小少爷，你可真敢说啊。”

“如今小巫女和蓝宫洺都在我手里，难不成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够封印我吗？你是不是太小瞧本尊了，还是说，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倒是很佩服你的这份胆量。”

话虽这么说着，然而堕神女对于面前的这位年轻术士，却并没有半点的轻视，相反的，她的全部目光则凝聚在了伽南庭的身上，她揣量着他，这位年轻好看的术士，来自那个与她有着剪不清理还乱的渊源的伽家，她对这个家族有种莫名的情愫，并不是仇恨，也不是积怨，不过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罢了，而这种孽，都源于一个她深爱着的男人，也就是伽家的御用式神，稀世大龙妖池夜。

他们不是三角关系，却胜似三角关系，这可真是很微妙啊。而此时的池夜态度却很明朗，所以，如此看来，真正想不明放不下的，不过是堕神女一人而已，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然而人的执念就是如此可怕，更何况，她还是专注力惊人的神族，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造就如今的她，拥有天崩地裂的杀伤力，成为了人神共惧的存在，也因此而成为了众人讨伐的对象。

统治万物生灵的野心不过是她无处宣泄的憋闷情绪的一个释放口，或许只要是池夜的一个转身相拥，就能让她的这种野心化为泡影，然而，池夜不会转身，而她，也骄傲的无法释怀。

所以，他们注定相互对立，我甚至在想，我母亲虽然使用了献祭之术，牺牲自己的生命来封印了堕神女，不过仔细想想，一切也太过容易了些，我甚至在想，堕神女会不会自己也渴望被封印呢？在某一霎那的瞬间，她会突然想要解脱，想要扼杀这个已经无法挽回过去任何局面的早已堕化的自我，想要沉睡，永远那样沉睡下去，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测，可是我却是那么的坚信不疑，因为，我们总有不堪回首的过往，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可以洗白自己一尘不染，时过境迁之后，还能纯净如少年。

然而堕神女她却是纯净的，就连如今的她，容颜里还依旧带着几分稚气，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池夜口中的小丫头，她也并没有做什么大非大恶之事，母亲会做出封印她的选择，那是因为她身为启灵巫女，有维护神族和世间安宁的使命，可身为一个女人，我想，母亲也一定是怜惜她的，母亲会选择献祭之术，这里面一定还包含着母亲的温柔吧，因为这样一来，在漫长的被封印的岁月里，至少还有母亲微弱的气息在陪伴着她啊。

也许是我想得有点多了，只是，对于堕神女，我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啊，我相信母亲也有着相同的感受，毕竟，堕神女也很喜欢我的母亲朔月。

当然还有银芮的所作所为，至今为止都像是一个谜，他不会感觉不到，堕神女这个强者，似乎并不是他追求的那种绝对强大，因为，她始终受着那份悠久情感所左右，她的野心是迷茫的，甚至可以说是软弱且脆弱的，啊，我之所以会这么认为，也许是因为在解开堕神女封印的同时，我与她的神体之间，曾有过片刻的交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