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5.68嘢，我要一路发，听起来不错哇。”卓伢子决定用本地谐音敲定这笔交易，做生意要有来有往，哪能是一锤子买卖。万一这色目商人因为这么低价格大出血，找理由拿不出货现，你也没办法啊。赶紧趁热打铁，当着蒙古贵人的面，找官牙的牙人跟色目商人签好合同与抵押品，交纳税课，让他无从反驳，才是正理。鹰豆不容有失，错过这家估计在静江没有下家了，哪怕有，也是一伙的，鹰豆可是稀罕物，有杀错不放过。

于国安一听卓伢子发话了，知道这笔生意该敲定了，他可见过这面善心狠的卓伢子当着一位年近七十古稀的老人面将一块小镜子炒到二十金的，直说亏本了，亏本了，大出血、大跳楼、大清仓、大甩卖，成本价是仙人赐下的恩物，你说值多少！从来有见过自己如此清晰的面吗？毫发毕现，一百年不坏！这是仙术，不要用凡间的眼光来衡量。众商人纷纷哄抢，生怕手慢者无，最高者出价到了八十金。什么小盆地、大盆地，十几块镜子的事。什么是巧舌如簧、伶牙俐齿？这才是真正的‘唇枪舌剑平天下，舌灿莲花定乾坤’。如果不是卓伢子披着一身的蛮夷皮，他都会怀疑这小小蛮仔是哪个奸诈汉商转世的。以前只听说过斡脱商人的羊羔息，利滚利，八借十三归，与卓伢子比，完全小巫见大巫。

唐大二背后对于国安说：“镜子可以说是无本买卖，关键你要懂作，听卓伢子港（讲）是什么高科技？反正我不懂，卓伢子懂行了，关心那么多，干嘛？”

“这是高科技，懂不懂？高科技本应该点石成金，将石头卖出黄金价，明白不，哈哈哈，不懂？这就对了嘛，如果你懂了，那还叫高科技。”卓伢子得意洋洋的拿着一块大镜子翻来覆去臭美般打量自己，头一回如此清晰的见着本尊的面，“原来哥是这么帅啊，小小年纪，正太一枚。后世有芯片聚沙成金，现有我卓伢子点石成金，哈哈哈，容哥大笑三声”。原来卓伢子发明镜子，初始动力正是要看清自己的面目，真是内心绝对骄傲的骚人啊。

于国安望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卓伢子，‘这卓伢子在瑶寨已经翻天了，现在来静江不知道要搅出多大的水浪来，太浪了哇，’表示他也很无奈啊！眼瞧着莫川瑶寨的肥皂、铁锅、镜子如此红火，他灵田瑶寨只能喝二啖汤，哦，二啖汤也不算，心里不爽，于国安试图让他在莫川瑶寨的儿子于天宝窃密，可他儿子于天宝怎么说？儿子要大义灭亲，威风凛然道：“什么灵田、莫川的？天下瑶人是一家人！”于国安这才知道卓伢子通过童子军，早已收服了众小弟，成了童子军的元首。在童子军们眼里灵田瑶寨与莫川瑶寨关系早已密不可分，瑶寨的利益是共同的利益，不是某一个瑶寨的，元首的意志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厉害了，我的卓伢子！”于国安被卓伢子派人警告后，活着不好吗？不得不服气，都已经釜底抽薪了，认了呗，老老实实按下手印为瑶寨服务一生。

此后，灵田瑶寨的对外大宗生意完全被卓伢子亲自接手，出面敲定，甚至带领了两三个小弟一旁实习呢。于国安在谈判的圆桌上习惯了卓伢子谈判的语气与方式，毕竟经验老道、配合默契，大狐狸，小狐狸，成了元首的得力助手。看着卓伢子带领童子军一步步的成长，不得不佩服卓伢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了不得啊，了不得，‘厉害了，我的元首’。连整个静江都已经知道瑶寨有乳虎初啸商圈，打过交道的人，纷纷竖起大拇指，有义父托欢在，谁敢不点赞？

‘还是先解决生意再说，免得夜长梦多，’于国安懂得起，赶紧找色目商人商量些货源、运输、交割、仓库、时间等具体问题，其中牙行是重中之重，不知道眼前的色目商人是否自身担任这鹰豆牙人一职？

所谓牙行是在市场上为买卖双方说合、介绍交易，并抽取佣金的商行或中间商人，牙商的同业组织，有官牙、私牙之分。官牙是指代官府统制市场、管理商业、代官府征收商税的牙行，起着“评物价”、“通商贾”的作用；私牙则是市场自发形成的牙行，弥补官牙的不足，可代商人买卖货物，代商人支付和存储款项，运送货物，设仓库保管货物，等等。

大元帝国的市舶司，可以看成目前最大的超级大牙行（国企），专门从事对外贸易，具有某种垄断性质，特别在管理上，比南宋高明了不知多少倍。代替了后世政府、中央银行、大宗货物交易所的许多职能：一、抑制国内贵金属的流失，确保钞票的发行；二、调整产业结构；三、有‘弛禁’、有‘严禁’之分；四、促使市场合理的竞争。

穿越小说中常常提及的某某南洋公司、某某西洋公司，垄断西洋、南洋贸易，避免民间商人无序竞争，保证朝廷有足额利润推动改革，不用心急火燎搞‘摊丁入亩、测田到户’，导致‘步子跨得太大太快，容易扯着蛋’，功败垂成。在七八百年前的大元帝国，市舶司早有先例，珠玉在前。

蒙古人正是汲取了南宋的教训，才会通过市舶司严格管控海外贸易。南宋的海外贸易，完全是泥沙俱下，官民纷纷出海，在海外尽情恶斗，搞无序竞争，南宋朝廷不管，它们只会坐好屁股，抽税抽税抽税。说南宋的海外贸易利润多高，完全是拍着脑袋，想出来的。南宋大部分的海外贸易利润其实被中间商，阿拉伯商人给赚走了。南宋在整个产业链之中不过是相当于后世的组装工场罢了，血汗工厂而已，不值得大吹特吹。

对比南宋与大元帝国的贸易税收知道，大元帝国的税收反而比南宋官民一窝蜂的出海要高。南宋比大元，大约100万贯/年：170万贯/年。关键是大元帝国的中统钞成功流通于海内海外，世界上最早的国际钞票，海外民众大赞钞票的方便，比后世人民币国际化苦苦推广要早了七八百年！印度、朝鲜、倭国、安南等邻近国家，均将中统钞作为现金使用，畅通无阻。直到明代，中统钞还在东南亚许多地方流通。伊利汗国模仿中统钞的形制，发行自己的钞票，连上面的文字都印有汉字“钞”。在波斯语中，钞这个汉语借词一直保留到后世。

刑法三○食货

【诸市舶金银铜钱铁货、男女人口、丝绵段匹、销金绫罗、米粮军器等，不得私贩下海，违者舶商、船主、纲首、事头、火长各杖一百七，船物没官，有首告者，以没官物内一半充赏，廉访司常加纠察。诸市舶司于回帆物内，三十分抽税一分，辄以非理受财者，计赃，以枉论法。诸舶商、大船给公验，小船给公凭，每大船一，带柴水船、八橹船各一，验凭随船而行。或有验无凭，及数外夹带，即同私贩，犯人杖一百七，船物并没官，内一半付告人充赏。公验内批写物货不实，及转变渗泄作弊，同漏舶法，杖一百七，财物没官；舶司官吏容隐，断罪不叙。诸番国遣使奉贡，仍具贡物，报市舶司称验，若有夹带，不与抽分者，以漏舶论。诸海门镇守军官，辄与番邦回舶头目等人，通情渗泄舶货者，杖一百七，除名不叙。诸中卖宝货，耗蠹国财者，禁之。诸云南行使〈贝卜〉法，官司商贾辄以他〈贝卜〉入境者，禁之。】

其实卓伢子本身可以开牙行了，他有两间店铺，有一座大仓库，在官府内有义父托欢这层关系，以这些不动产作为担保，开展私牙，专职经营肥皂、铁锅、镜子的垄断生意，完全没问题。如果是肥皂、铁锅、镜子之外的生意，完全可以找李忽都李老爷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