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顾家少爷

此时屋子里还出现了两位陌生女性，年龄看起来跟王颖相仿的是顾家三夫人秦柳莺，另一是十五六的可爱女孩顾红叶。她们听闻顾小元醒来，匆忙赶着过来看望。她们进来后，发现灰袍大夫在，怕打扰到，便一直不吭声。

“哥，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去后院玩，害你差点没命。”顾红叶是吕尚所见的众人中，第一个露出内疚表情的人。说完她想走前去，看看他哥，不过当她发现王颖夫人脸色阴沉，就止住了步伐。

王颖没听见一样，不作任何回应，看样子，她是生小姑娘的气了。向来，顾小元都是跟屁虫一样，听她使唤，任由她摆布。王颖夫人打发顾娟跟着大夫去拾药，大夫走后，她神色再也没有大惊大喜。

“小元哥哥刚醒来，我们改日再来看他吧。”在旁的秦夫人也是一脸厉色，唤顾红叶离开。她知道小女儿带小元去后院玩是不对，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意外谁也不想。她倒不认为自己唯一的女儿错了，怪就怪顾小元倒霉，一群人玩耍，偏偏他不知被什么不明物体击中，其他人却都毫发未损。

说起顾小元被不明物体击中这事，在场的人谁也没瞧清楚，说出个大概来。当时天边出现一片刺眼的金光，所有人都避开了光芒，或闭着眼，或找地方躲着。金光停留四五秒这样便消失了，非常短暂。众人眼睛能看清东西前，是听见顾小元的尖叫声，不过找到他时，小元趟在草丛上。人已受重挫，昏迷不醒，七孔在流血，命在旦夕。虽然知道顾小元重伤，但大夫仔细找了，没找到致命的伤在哪，被何物击中何处。

顾红叶没听母亲的话，久久不动。对她来说，与其说顾小元是他哥哥，不如说是他弟弟。顾小元被大伙叫傻子不是无缘无故的，他脑子不好使，身无缚鸡之力，说话还口吃。人都是欺善怕恶的，所以他到哪都是被针对的首选。从小顾家就没安排小元练武和进书堂，让他跟着妹妹玩。顾小元遭受欺负时，能依仗的就是顾红叶了。

“红叶，你哥刚醒来，需要多休息。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让他多静休，好点再来吧。”三夫人见女儿一直站着不动，二夫人脸色难看，她们又不好靠前去，无趣得很。

顾红叶见小元一直睡着，没再看她第二眼，闷头离开。

一波波的人来了又退去，顾小元吃了药，继续趟着。他本来是刻意着装睡的，避免惹麻烦，可没想到这身体不由控制，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顾家大部分用过晚饭了。平时顾小元是没跟家人一起用膳的，顾鹏嫌小儿子丢脸，吃相难看。脾气不好的他，容易起肝火。王颖早早给顾小元留了晚饭，大夫说要滋补，鱼肉自然少不了。

王颖到房里来守了有段时间了，她亲自过来伺候，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再傻也是心头肉。吕尚有了上次喝粥经验，削弱了对漂亮女人的警惕。他这副皮囊实在饿，见到丰富的食物，不由自主起来，啪啪进食。

“少爷跟以前吃饭不一样。”半途，在背后的顾娟突然这么说。

二夫人王颖听了，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停下来对儿子观望。吕尚茫然起来，每个人吃相是不一样的，他哪知道他们眼里那个傻子吃饭是啥模样。刚才一急，便按自己的方式来进食。

“少爷以前吃饭吃得满桌都是，让人收拾好一阵子，不然老爷也不会嫌弃他，不让他进大厅一起吃。你看他，桌上没掉一粒饭。还有，少爷从小吃鱼怕刺，只吃鱼腩部分，今天他居然吃了整只鱼头。”顾娟观察细微，提醒了二夫人。

作为母亲，怎么会不清楚儿子的任何细节。她此时诧异地望着吕尚，久久才说出一句：

“我儿子有长进了。以后怕是可以娶妻生子了。”

王颖不以为然，更多的是欣喜，谁不希望自己儿子进步呢。她巴不得那一撞，把儿子撞醒目了。吕尚倒为难起来，突然不知如何用膳才好。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无敌意，可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他需要韬光养晦，隐瞒起来。鱼呢，他不敢再吃呢。米饭呢，也刻意制造掉饭情况，吃相上做到丑陋难看。

饭后没多久，白天见过的三个男性又出现吕尚眼前，即顾小元的父亲和两位哥哥。顾家是当地有名的武馆世家，目前家里弟子近百人。到了顾鹏这一代，顾家顺应时势加入了青花帮。青花帮已是郁南小镇第一大帮。顾鹏是个练武之人，脑筋比较简单，处事直来直去，不隐瞒自己的感情。他是这个家的掌舵人，家风随他，三位夫人相处还算和睦。

吕尚已经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被劫持，至今处境更像身份掉包。虽然不知何缘故，但按他多年阅历，能看出眼前这些人没有恶意。即便如此，吕尚还是考虑伪装起来，静观其变。因为这过程即使看懂，也不知是短暂，还是长久。

顾鹏来了后，挨近顾小元，对他身体到处摸摸，认真瞧了瞧。再坏的爸爸也是爸爸，他对小元其实还是疼爱的。他跟王颖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论资质小元是最差的，但论长相的话小元是最出众的。由于不曾让他习武，小元长得细皮嫩肉，加上一张随母亲的漂亮脸蛋，人比不少女子还中看。不过，这恐怕是小元唯一的亮点了。

“傻子现在连爹都不会叫了，不会撞傻了吧。”二哥顾仲槐这样说。他个性如此，最是欺软怕恶了。仲槐武学天赋远不如哥哥顾路永，嘴巴贱贱倒成了他大招。

说完，旁边的大哥推了推他，意思是要注意言行。此刻王颖脸转向顾仲槐，露出厉色。她自然要维护小元的。不过顾鹏没责怪顾仲槐的意思，以致那位痞子哥哥依旧无所谓的样子。

“傻子撞傻了，还是傻子。”顾鹏喃喃起来，因为小元一直没说话，没喊爹。顾家毕竟是这个镇上的名门望族，顾鹏又是响当当的人物，家里出了一个说话口吃智商低下的儿子，对他来说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老爷！”王颖眼看眼泪又要来了。

“还来！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顾鹏呵斥她。王颖赶紧收回懦弱的神色。

“爹，小弟会好起来的。其实做个无忧忧虑的人，倒不失一件坏事。”温文的大哥顾路永，说话一直中肯。

“哥，你最维护小元了。可他都十八岁了，我记得哥你十八岁那年，你都练出第一道阳火，名声鹤起，何等威风。现在，小元都十八岁了，他还整天被十来岁的小孩欺负。我怕是期望过高，失望也高。”顾仲槐这么说，唯恐天不乱。

听到阳火二字，吕尚敏感起来。作为一位痴武之人，他很好奇阳火是什么本领，其威力如何。

“老爷，少爷今天会自己吃饭，还吃得特别好。他已经吃鱼头都不怕刺了。”丑姑娘顾娟一向不怕事，此时插话了，替顾小元争一口气。

顾鹏听毕，露出惊喜神情，他用力按住吕尚的肩膀。吕尚读懂这份满意，不过肩膀被他这么使劲，挺疼人的。顾小元这副脆弱的身体，从来未修炼过，实在弱不禁风。

“是呀，老爷。小元今天显得特别乖，他没有撒娇吵闹，一次都没有。”二夫人附和。

“十八岁终于会自己吃饭，厉害了，我的弟！”顾仲槐照旧嘲笑。他刚说完，大哥顾路永又推了推他，示意他别这个时候煽风点火。

“希望傻人自有傻福吧。我们走吧，明天有空的话，再来看他。”说完顾鹏带着两位哥离开。

夜深人静，吕尚白天睡足了，此时精神正佳，他深思起来。通过一天观察，他明白现在的处境。他的记忆他的魂，附在这位顾家小少爷身上，代替了他。除了拥有属于自己的记忆，其他的一切改头换面。也不知这种情况，是短暂的，还是永久的。

在想事情期间，顾娟陆续抬进一水热桶，她要把这房间一个大木桶倒满。水蒸气冒出，将房弥漫出一层薄薄云雾。

“少爷，该洗澡了。”她气喘吁吁地说。

吕尚没反应，还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想着为什么人会魂不附体，记忆却传承到陌生人身上。变化之前，他自己遇到了一道道的金光，迈入一道金门，又是怎么回事。一想到本来按约定，就要与清歌比武，他心里就着急。清歌是剑宗的宗主，剑宗与气宗分天下，可以这么说。不知道如今比武期限过期没有，这可直接影响到两派的武林地位，和势力版图。更是难得一见清歌的机会。十年前，吕尚跟清歌在青桐山山顶大战了一天一夜，他的六道真气对阵清歌的三十六道剑气，把整个山顶夷为平地，多个回合下不伤彼此，直到筋疲力尽。这一战是轰动武林的大事，被传为绝世佳话。由于胜负未分，吕尚便与清歌约定，十年后再战一次。经过十年苦修，吕尚已经破镜，进入了大乘境界，把真气练到极致。就在比武前夕，吕尚快要突破最后的瓶颈，修得最后一道，也就是第九道真气，成为历史第一人。当他满怀欢喜，要向弟子骄傲宣告时，刚走出闭关的山门，一道刺眼金光把他前路遮住，眼前一道金门牵引着他进入。记忆就此中断。醒来后，他来到了顾家这里，成为了一位傻子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