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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教主的翻身梦》第一章 死士是阴狠毒辣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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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汉中,已颇有些入夏的暑气,但清明山上的空气,却独树一帜的还带着点春寒料峭的潮湿。清明教大殿外面的训武场上,搭起了高高的比武台,黑黝黝泛着肃杀之气。

从卯时开始,大长老肖飞就指挥教众在训武场上摆放兵器架,悬挂比武的幡旗,但直到辰时,也未见教主在正殿里出现。

眼见着执掌死门的南堂主领着今年刚出谷的死士们从远处走来,肖飞皱了皱眉,招招手唤来一名奉茶的婢女,吩咐她,“去看看教主起身了没有。”见婢女走出两步,又在她身后叮嘱,“和教主言明,不许带侍妾。”婢女粉脸一红,低下头小跑着离去。

那边一身月白色劲装的南语岸已走至肖飞的跟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摩挲着腰间的软鞭握把,讥讽道,“大长老如此费心,怎可知教主不是把武场当成戏台?去年——”

肖飞瞥了瞥他身后的死士,轻咳一声打断他,抬眸见那几名死士宛如对他俩的交谈充耳不闻,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方颔首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教主一心向教,是我教栋梁。南堂主教导有方,万不可让手下人失了规矩呀。”

南语岸冷笑一声,拂下肖飞的手掌,撩衫往自己的座次上坐了。

后面各堂堂主起身向南语岸行礼,长老们除了二长老正在闭关,其余均已到场,肖飞抬头看了看计时檀香,见时辰将近,愈发焦急。

又等了一刻钟,方见一袭红衣的清明教教主从大殿内缓步踱下台阶,头顶簪着祥云碧玉簪,足底踏着长靿乌皮六合靴,腰系玄色缠枝莲叶蜀绣大带,手里还拿着一把水墨湘妃竹骨扇,眯着一双桃花眼盯了盯头顶的太阳,抬扇遮额道,“哎呀,这端午的日头真是毒辣,大长老,就不能在殿内比试吗?”

南语岸气得翻了翻白眼,清明教是南唐道教旁支,一向以清心寡欲自修,教主这身打扮,莫不是来看戏,而是登台唱戏?

却见大长老肖飞踱步上前,拱手回他,“启禀教主,在殿内比试控失手毁了凳椅桌案,死士们亦放不开手脚。”

南语岸搁下手中的茶盏腹诽,毁了凳椅桌案事小,伤了教主的美人事大,去年今日也是选拔死士,这位教主还嫌看死士的比武不够尽兴,又唤了两名美艳的侍妾为长老和堂主们斟酒,殿上的比试刀剑无眼,一剑划出伤了一名侍妾的胳膊,那名侍妾当场吓晕过去,听说不久就缠绵病榻一命呜呼。这次大长老总结教训,学乖了不少,干脆把比武场搬到大殿外面来,各堂堂主均有武艺在身,万一出现去年的状况,好歹能援手施救。

南语岸跟着众人向教主行礼,今天教主倒是没带侍妾,但那柄扇子一直遮在头顶,只是在回礼时挥了挥,扇骨的阴影投在他莹润矜绝的面皮上,让南语岸在心底讥笑,教主的“浣心诀”练到第九层,越发的唇红齿白,像模像样了。

南语岸回忆教主这一年来的放荡形骸,心底就压着一股邪火,说起来清明教的《浣心诀》是门绝情弃爱的心法,不曾想却把正座上那位的轻浮纨绔全给勾了出来。自从去年四月这位新教主掌了教务以后,不仅当年赶走了三堂主,还在江湖上大肆招揽了一批乌合之众,政道、商道均有涉足,现在的清明教,完全不复当初清心寡修的教义,商不商、政不政、武不武、道不道,说它是个藏污纳垢的江湖茅厕也不为过。南语岸回忆起两年前,上任教主在位时,虽然也经常闭关修炼,不问教务,但那时的清明教却在教主的带领下秩序井然、与世无争,教众们逍遥自修,切磋互长……虽说之前清明教也由于“浣心诀”的缘故,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叱为“妖道邪教”,但好歹从未有人敢质疑清明教武功“独领风骚”这个名头,如今两年未到,清明教就被咸大教主搅得昏天黑地、每况愈下了。

这厢南语岸行完礼和众人一道落座,那厢比武场台已飞身跃上了两名死士,两人一左一右各从兵器架上挑了一柄趁手的兵器摆开比武架势,一人使剑一人持弓,配上四周的飘飞的猎猎幡旗颇有风威。

每年南语岸都会从死门里挑选出四位顶尖高手参加端阳节的比武,头名者给教主留下来当暗卫,其余三个送去做死士,诚然做暗卫比做死士幸运的多,暗卫仅需要拱卫教主的安危,死士们却无名无姓,终身不得自由,万一时运不济接到“死寄”的任务,还得服下“断清丹”,丹药发作直接化作一滩血水,全无收尸的机会。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决定出谷死士命运的比武就是死士们的生死对决,值得一看。

南语岸斜眼乜着台上比武的两名死士,有一名身手不错,不愧是死门出来的“蛊士”。想起这个诨号,南语岸启唇轻笑,这个称呼还是元枫起的,元枫一向对他的教导手段嗤之以鼻,将死门称为“蛊皿”,将刑门称为“血狱”——南语岸倒是十分理解元枫的心情,元枫师承上上任教主的医圣好友,妙手仁心惯了,弱冠之前都在小破竹林里救死扶伤,直到前任教主被老教主骗过来继任教主之位后,他才被他的师父扔到清明山上来当这个“膏药堂”的堂主,无怪乎温文尔雅的元枫见不得他训练死士的惨烈手段。

场中的一名死士已将一囊镞箭射完,又顺手从兵器架上拎出一对双钩,另一名死士也抛出手中的长剑,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

台下的大长老肖飞看的真切,膝上的拳头慢慢收紧,南语岸训练的死士仅会一种兵器的很少,大多数都精通了两三种兵器,但长剑和匕首路数相异、身法不同,极难同时修炼,既用长剑又用匕首的人,他只在昔年的潢州见过,难道那个孩子还没死?肖飞偷眼瞥了正座上的人一眼,教主正懒懒地歪在座椅上挑葡萄,肖飞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异色。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肖飞暗叹了口气,每年投入死门的孩童有三四十数,可是能活下来的只有十之一二,除了原本就是染病投奔、逃荒入门的,南语岸还刻意让这些孩童每年在黑树林里试炼一次,死伤自负。黑树林顾名思义,是清明教的“死人谷”,山林险峻、猛兽出没,再加上山林间早晚瘴气浓郁,能活着回来的孩童自是身体健壮、武艺超群的。

还记得当年元枫刚当上“膏药堂”的堂主时,对南语岸的训练方法颇有微词,数次想阻止于他,甚至有一回还带着几名善医的教徒去黑树林救助,但直到那年试炼结束之后的一个月,众人也没见元枫回来,还是南语岸带着死士在山洞里寻到了他,用大氅裹了回来的。从那以后,元枫一见到南语岸就恨声恶语,称南语岸是“地府无常”、诅咒南语岸“多行不义必自毙”。

若这名死士当真是昔年那个孩童,南语岸岂会让他活着?肖飞端起茶盏遮住半边脸,一边撇开浮叶一边窥察着南语岸的神态,南语岸在对面的座椅上端坐如钟,只是冷冷的看着台上的两名死士比斗,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肖飞放下茶盏,揉了揉额角。

台上的两名死士胜负已分,那名用匕首的死士翻手将匕首入鞘,行了一礼飘然下台,身上丝毫没有损伤。可是那名用钩的死士却袖缘滴血,微蹙着眉头。见不得血的元枫立即跳上台去,拆开他袖缘的绑带,撩起袖口后,神色一僵,复又狠狠剐了台下的死士一眼。

南语岸见元枫的动作,估摸着这名死士手筋已断,数十年的武艺付诸东流,却也只是靠向椅背未置一词。死门里出来的人,原本就心狠手辣,每年的试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能平安熬到登台比武的,早就练就了一颗冷情冷血的心。

场上的比试又开始一轮,咸大教主早已百无聊赖的在果盘里挑挑拣拣,一边捻着花生皮一边研究扇子上的水墨画,直到决胜场次,才稍稍坐直了腰杆,看两名死士将手里的刀剑舞成了两团雪银。

如是眼花缭乱了百把个回合,元枫正要出言相嗤“华而不实”,却见那名用剑的死士从左手袖口滑出一把尖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对方的脖颈刺去。元枫惊呼出声,那一闪而过的冰蓝色代表了尖锥淬过剧毒,甚至连南语岸的软鞭都只来得及卷住另一名死士的腰身。

各堂堂主先后起身,尖锥“叮”的一声掉在台面上,却不是南语岸的手笔,咸余焉自正位上缓缓站起,修长的手指慢慢收起折扇,一脸寒霜。

用毒的死士镇静得向正位跪下请罪,刚才他的尖锥被教主的一颗花生打落,足以说明教主不喜欢看见他用毒,虽然之前并没有规定死士不能在比武场上用毒,但教主的好恶却是他们必须记住的规矩。

大长老肖飞沉默的走上前来,在教主面前伫立半晌。用毒并非光明正大,但死士们多从事暗杀任务,用毒用药在所难免。其实在毒锥出手之前,仅看身法,这名死士的武艺已越过对方稍许,肖飞不明白他为何还要冒险用毒。

众人见教主久久不语,皆用询问的目光瞥向大长老,肖飞骑虎难下,掂量着言辞,征求教主的意见,“论理……是他赢了。”

咸余焉没有说话,他出手相救并非因为不愿意见到比武场上死人,而是这名死士的手段太毒辣。这名死士故意在前轮比试中用了剑和匕首,武功也在他人之上,但他仍然在袖子里藏了一把毒锥,甚至一定要在最后一刻使出来,是迫切的想获胜吗?还是想向在场的各位证明什么?

“竖子豺狼之心。”元枫疾步走过来,一张俏脸气得通红,“遇弱就挑断别人的手筋,遇强就耍阴用毒,这样的死士,怎么能留在教主的身边?”

南语岸也卷起了软鞭,走到了教主面前,刚刚启唇却被元枫打断,“南堂主,我知道你一向推崇不择手段,在比武之前也确实没有规定不能用毒,但是这样的死士,若强留在教主身边,不仅难以拱卫教主的安全,连你我都寝食忧心。”

南语岸微微一笑,接过元枫的话头,向前拱手道,“的确,我刚刚也想说,他不适合做教主的暗卫。”

听南语岸此言,元枫蓦地一呆,撇过脑袋警惕的讥讽他,“南堂主,我没听错吧,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一手调教的人,还不是跟你一个德性,都是嗜血的杀人狂魔,你居然觉得他这样做有错?!真是老虎吃素、佛祖睁眼了。”

南语岸丢个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辩解,“我不是觉得他做错了,只是觉得他不适合给教主当暗卫。”

元枫哼了一声扭过头,肖飞盯着南语岸的神色,垂眼想了片刻,又抬首看向他,探问,“那教主的意思是……”

“一个不留。”拍下手里的扇子,咸余焉一锤定音。

肖飞哽言,“可是,教主的暗卫还缺一位……”

“我不需要!” 教主似乎还在气头上,抛下众人拂袖而去。#####存稿很多,球收藏,球调戏,各种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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