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怎么哑巴了。”

“我......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把太公鱼篓拿出来的时候。”

“这么说，你不是因为师尊才救的我？”

“怎么，老子费心救你，你还要把这功劳算在师父身上。”

“不是，我就这么一问。”

“问？我特么要不想救你，天王老子来都没用。还有，别师尊师尊的叫那么亲热，我要没记错，师父他老人家当初就有那么点收你做记名弟子的意思，没说一定。不过呢，你要是表现好点，说不定我一高兴来个代师收徒，全了你一片孝心。”

胡阳仰着头，眼睛斜向下看，得瑟出了个六亲不认的姿态。姒九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现在终于回神，抓住胡阳，一支手臂夹住他脖子，另一只手薅他头发：“你特么现在了不得了啊！吴老二的演技都赶不上你了！你特么才该得一个影帝啊！”

“放手！你特么给我放手！你特么敢对掌门不敬，小心我永不录用！”

“不敬掌门是吧！永不录用是吧！我特么怕你啊！”

“我日！车车车！你特么不要命了！”

两个一米八的汉子活生生闹成了八岁大的孩子。

......

“诶，你们听说了吗，区里后天要搞个武术表演艺术文化节。”

“你哪来的消息，我就是文化委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今天过来，人民广场已经在搭台子了，好大的阵仗，那还能有假啊？”

“不应该啊，艺术文化节这么大的事，最少也得提前一两个月准备啊，哪能说办就办。”

“你有几天没回单位了吧。”

“每天训练都累成狗了，回去沾枕头就着，谁还有闲心去单位啊。”

“那就怪你自己消息不灵通了。这事是现说的。白鹿山那个开放商想给自己的楼盘造势，找到区里面，说想要办一场文化宣传活动。只要区里面给块地方，其他的他们全权负责，还说区里如果有什么宣传需要，他们也全力配合。不用掏钱就把自己的事办了，区里能不大力支持吗。而且我还听说开放商这次花了大本钱，打算弄些新节目，不弄以前那些老花样了。”

“不搞老花样搞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后天就举行了，到时候就清楚了。”

胡阳明白，擂台赛到底是来了。

后排的他们依旧是划水的日常，可到半上午，这水就划不下去了。

“出事了？喝醉酒掉河里了？现在还在住院？怎么会这样？”

休息的时候，刘明川的声音惊了所有人一跳，大家都停下手里的事儿，几个现场的负责人都集中过去。

“霍哥，你去听听，我姐夫出了什么事儿。”

没一会儿，火鬼回来。

“主子，这事儿有些巧。”

“巧？怎么个巧法？”

“姑爷他们请来的编导昨晚吃了饭在文峰公园散步，不小心掉江里了，幸好一个过路的好心人把他救了起来。”

“嘶，昨晚上赵山救那个人是编导？”

“多半是。”

“那怎么办？”

那位编导先在水里淹了一把，又被血煞之气侵体，起码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看有没有回复的可能。

“姑爷他们正着急呢。说这次的表演全是那位编导编的，离了他根本不行。”

胡阳正想着要不要往医院走一遭，治好那位不幸的编导，就听刘明川走到众人前面：“各位，编导那边出了点意外，大家今天暂时休息，好好消化吸收一下这几天学习的内容，明天一定要准时到场。”

“可真行，这才几天就放假休息了。”

“让你休息就休息，你还练上瘾了是怎么的。走了，明天请早。”

所有人走完了，胡阳过去找到刘明川：“姐夫，编导出什么事儿了？不严重吧？”

刘明川有些无精打采：“人在医院，要去看了才知道。”

胡阳道：“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刘明川道：“我又不是安安，回去吧，累了几天了，正好休息休息。”

“真不用？那我可走了。”

“走走走，走快点。”

姒九送安安去了幼教中心，就在体育馆外面找了个书店蹲着，接到胡阳的电话，他还挺意外：“今天怎么这么早？”

胡阳把事一说，姒九连道巧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钓鱼城。”

“就我们两个去？护国寺的和尚又不是瞎的。”

“我去旅游，又不干嘛，干他们屁事。”

“旅游？”

“啊！”

说是旅游就真是旅游。

老老实实买票，掏了一百二十块大洋。

江城本地人有优惠，六十块一张票的钱可以办张年卡，随便逛，可胡阳从小到大来钓鱼城的次数数都数得过来，实在享受不到这优惠。

刚走出游客接待中心，迎面过来一个年轻和尚，面色红润，衣袂翩翩。

姒九道：“看见了吗，这是菩提和尚的亲传弟子无尘，他穿的衣服估计是天蚕丝的，护国寺可真看得起你。”

胡阳道：“人出家人穿件好衣服你就这么酸，又没用的你的钱，出息。”

姒九道：“希望一会儿他陪你逛钓鱼城的时候，你也这么硬气。”

胡阳道：“免费的导游，我求之不得。”

这个季节这个时间，钓鱼城里的工作人员比游客还多，和尚一路过来并未引起任何围观，接待中心的工作人员多看了两眼也不再管。

“小僧无尘，见过水脉府胡先生，见过姒九先生。二位施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施主勿怪。”

“无尘大师太客气了。是我们不请自来，惊动了大师。”

“不敢不敢，却不知二位施主所为何来？”

无尘不显冷淡，却也并不热络。

胡阳笑笑：“玩玩。”

“玩玩？”

无尘一时之间彷佛很难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胡阳便又强调了一遍：“对，玩玩。”

无尘奇道：“现在？”

胡阳答道：“就现在啊。”

无尘仔细看看他，侧身一引：“胡先生请。”

“那就有劳大师了。”

无尘领先半个身子，为胡阳二人介绍这两边风景，他却是个有才的，随意穿插两个小故事，便让介绍生动起来，不显枯燥。

到了水师码头前，无尘道：“从前交通不便时，来去钓鱼城只有坐船行舟一条路。游人在码头下船，拾级而上，累得满头大汗，方知昔日钓鱼城之险峻，攻打钓鱼城之艰难。如今四通八达，免了众人辛苦，可却难再体会那般心境了。”

胡阳道：“我们小时候学校组织旅游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也没钱去太远的地方，好几次都是来的钓鱼城。那时候的记忆都很模糊了，但船上一毛钱一串的麻辣豆干，码头上等着载客的马匹，和梯子上一堆堆的马屎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如果让我选，马屎和震撼我都不要，现在这样儿就挺好。大师，你觉得呢。”

无尘笑笑：“有得有失，胡先生所言甚是，请这边走。”

到半山腰摩崖石刻前，往左，上山到护国门，往右，去飞来寺，无尘想带着胡阳往上走，胡阳却停住脚步：“无尘大师，我想去飞来寺瞧瞧，可方便。”

无尘念了声佛：“胡先生可知我双树师叔和贵府之间，并不十分和睦。”

胡阳道：“自是知道。”

无尘问他：“既然知道，胡先生为何还要去飞来寺？”

姒九道：“外草原的人是双树作保引来江城的，自他们来后，江城便连出事故。江中的血煞之气，昨夜的无魂尸身，直指当年的阴阳乱。我们难道不该来问问？”

胡阳含笑点头，无尘笑意渐去：“胡先生，姒九先生，此刻各家的主事人尚在会江楼上议论，未出结果，你们现在就把此事定在我双树师叔头上，未免有失公允吧！”

胡阳道：“我刚破玄关，修为粗浅，去不了会江楼的高端会议。可毕竟忝为水脉府府主，有那么一份责任，便只能做些简单工作。双树大师虽和我家老爷子不对付，但总该有前辈的气度，不过是问两句话，双树大师应不会不顾面皮杀了我吧。”

“你爷爷是个伪君子，你比他强，一应算计都在明处。进来吧。”

一把苍老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

无尘脸色一变，胡阳和姒九对视一眼，抬脚往右，目标飞来寺。无尘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飞来寺建成时间不长，说起它的来历也有几分神奇。

传说，在七十二年前，有一北邙老鬼来江城为恶，正好到了钓鱼山附近，弥勒佛显灵，从钓鱼山顶三圣崖上飞落于此，把那老鬼一举镇杀。自此，三圣崖上少了一尊弥勒法相，钓鱼山半山腰上多了一座飞来寺。

三人过来，见飞来寺门口站了个蓝衣小沙弥，圆嘟嘟的脸努力摆出了个正经严肃的表情，向他们合十一礼：“小僧明心，见过胡府主，见过姒九先生，见过无尘师兄。”

无尘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和明心一般高：“中午记得上来吃饭，早上刚摘的嫩玉米，你早就吵着要吃的。”

明心点点头，无尘道：“二位，请吧。”

飞来寺不大，一个院子而已，连那飞下来的弥勒像都只是供奉在一侧的亭子里，并不恢宏。

小沙弥进了厢房，无尘在院里陪站，胡阳左右一扫，似不经意来到弥勒像前，把它上下打量。这是座弥勒立像，整石雕琢，双耳垂肩，一手捏印竖在胸前，一手垂地，站于莲座，因久经风霜已面容模糊，却丝毫未影响其的慈悲之意。胡阳转到佛像后面去时，方才那声音再次响起。胡阳抬头，和一个慈眉善目，身长七尺，穿灰色僧衣的老和尚看了个对眼。

“小胡先生是来缅怀胡老先生的英勇威武的？”

话里话外，满是嘲讽。

胡阳道：“双树大师玩笑了，我们的来意方才已经言明，还请大师解惑。”

双树和尚拨动念珠，慢慢道：“你可知道，老和尚对水脉府的人，一点都不用顾忌什么前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