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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君》第二十二章:杀人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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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可是要去拜见公子辟疆?”

太史华龙滑大夫更完华服熏香完毕,正欲出门,却被早已守候在门外的高山拦下。

“正是。不瞒子磊,国君病情日重一日,恐怕是难有回天之术了。”

华龙滑大夫叹着气,又道:“如今朝堂上倒向公子辟疆者已是十之七八,我虽不忍,亦不欲落于人后。

汝又为何于此拦我,可知你的好兄弟卢布也是时常前去拜见。”

高山则道:“主辱臣死,如今已投主君门下,主君之敌某亦视其为仇敌。”

高山大声说着,向大夫保证着自己的忠诚之心。他又道:“只是高山虽愚钝,却认为此时主君反不宜前往。”

“别人皆往,我不往,恐受公子怪罪。”华龙滑大夫辩解说道。

高山闻言更是苦口婆心劝道:“主君如今被人质疑臣子之道,若这般前往,被有心之人利用就是坐实流言。

即便公子能接纳以后也必不受重视,还要为其它士大夫所轻。不如做个纯臣,待国君薨后再投新主,反显得有些节气,有助主公声名。

还请主君回屋换上素净常服,亲自前往为国君侍奉汤药。”

“也罢,就当一全君臣之义。”华龙滑大夫遵从良言,将高山请进屋内稍坐,自去换衣不提。

莞尔,大夫更衣完毕,见高山仍在,却是没立马出门往国君处去,反将心中疑惑一一询问了高山。

“子磊,你可知晓卢布曾偶得一部《太公兵法》之事?”

原来当日那探子却是太史华龙滑大夫所派,自从在庭上被卢布质疑其臣子之心不诚后,他的名望扫地。这几日,也一直托病在家,即使非要出门也是尽量低调。

他也派人去寻过礼孔大夫是否真的有亲近从者在世的,结果发现其亲近之人皆死于朝歌之难了。也就是说卢布很有可能是信口胡说,诬陷的自己,这便是深仇大恨了,不能不报。

“主君,在齐国时卢布与高阳二人关系最为密切,与我等虽有交集,却是一般。我高氏几人与其说是随卢布而来,不如说是随着高阳而来的。

我与他们一路相处也有月余时间,却是未曾听他二人提起过《太公兵法》之事。”

高山老实回答道,又将族内可讲的秘闻透露一二:

“不过族内姜氏嫡系之中确有关于太公遗著的传言,听闻有《太公金匮》、《太公阴谋》、《太公兵法》等名,却不知具体是几卷几篇。

这些皆在族内嫡系手中,择后代之中良才而授,却不曾闻有所遗失于山野之中。”

华龙滑大夫闻言却是另一番想法:“原来齐国姜氏手中确实存在《太公兵法》之书,那么卢布虽是旁支却也有获得此书的可能。毕竟几百年下来齐国公族纷争变迁,或有落败者带着兵法出逃遗失山中亦是可能。

听探子所言,卢布得到的或许也只是《兵法》中的阵法篇内容。”

这就是华龙滑大夫人为的自圆其说,把它合理化了。他却想不到卢布早已发现了探子,误认为公子辟疆所派,为了引起公子的重视,故意胡吹一气,把自己吹成熟读兵法的天命所归之人。

不过后世确有《太公兵法》之书传世,又称《六韬》或《太公六韬》。几百年后的汉初张良曾得授此书,成就了一番大业。

“周西伯昌之脱羑里,归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其事多兵权与奇计,故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

汉朝之人将姜太公尊为兵家权谋类的始祖。甚至历代典籍都公认他的历史地位,儒、法、兵、纵横等诸子百家皆追他为本家人物,被尊为“百家宗师”。

“若是卢布此人真得了此书…”

华龙滑心中猜测着,一边再派人紧盯,另一边自己则来到了国君病榻之前,亲侍汤药。

“华大夫,危…难…咳咳,危难见真心啊。”国君难得清醒,拖着病躯断断续续说道。

他这几日烧的迷迷糊糊的,但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病榻前的变化,一阵心凉。士大夫们因他日渐病重,由初时的殷勤变得逐渐疏远,连侍女也疲懒了很多,如今也只有这位太史华龙滑还能坚守床榻伺候。

“国君言重了,此乃臣之本分。”华龙滑谦逊道。

“臣子本分,说得好!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恪守呢,孤还没死,听闻已有许多士大夫投入到公子辟疆门下。华大夫你说,如今孤还有几个可信赖之人?咳咳…”

国君剧烈咳嗽起来,又有些气愤道:“如今就连孤这内宫中的侍卫甲士也被替换了不少,咳咳,孤还能信谁…”

君王末日,困兽犹斗,不甘心为他人做了嫁衣。

“听闻卢士亦是国君忠臣,他的爵位本是国君亲封,近来又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言语传出,麾下更有其亲自训练的一卒人马,既然宫中甲士已不可信,国君不如召其护卫。”

“卢俊义?”国君姬申心中考量,之前席中藏肉乃是其邀名之举,不过爱惜名声之人也有好处,可加以利用。而且他在卫国根基最浅,只要自己病情能够好转,必能拉拢此人。

“也好,传卢俊义率一戎人马入内护卫。”国君在病榻之上下旨道。

华龙滑的提议自然没安好心,不能自己一个人放在火上烤啊。

而此时,卢布却正在军营中突击夜巡,只见营中忽地“咚咚咚”擂鼓之声四起,听其节奏却是集结之鼓。

于是军账之内,步徙们纷纷穿衣披甲,拿上自己的武器前来校场集合。心中还纳闷,“大半夜的,天又这么冷,谁这么缺德却敲起了敌袭集结之鼓?”

卢布在校场中等待着,寒风凌冽,吹的两颊通红,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起来。

一通鼓声完毕,集结步徙不过五十来人;二通鼓声完毕,集结不过一百多人;直到三通鼓毕,全营之人才勉强到齐。

四位戎长见了卢布阴沉到快滴出水来的脸色,知道今日夜巡让主君失望了。

“报数!”各戎戎长到。

“一、二、三…四十七。”

“报告主君,一戎应到五十人,实到四十七人。”

“二戎应到五十人,实到四十五人。”越说到后面,二戎长越有些底气不足。

“三戎(四戎)应到五十人,实到四十八人。”

这四戎人马如今竟然没有一支是满编的,那么人究竟去哪了呢?

顶着寒风,卢布陪大家站着,不发一言,或许包括戎长在内,他们都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卢布此刻内心真的失望了。

半个时辰后,有三人归营。一个时辰后,又有五人归营。一个半时辰后,最后四人全部归营,全卒人马总算集结完毕。

这一个半时辰,卢布全程陪着大家站着,气氛低沉,校场肃穆。

“启禀主君,全卒人马集合完毕,耗时…耗时一个半时辰。”一戎戎长东方狩羞愧的汇报道。

“将今日出营的十二人并今日值守的二十哨兵皆给我绑了。”卢布发号示令,三十二人知道自己犯错,也不反抗皆束手就擒。

“传我令,戎长东方狩、陶然、樊哙、黑泽四人御下不严,枉负戎长之职。自今日起全部贬为普通步徙,月俸亦降为二斗,戎长之职将另择贤才担任。”卢布毫不留情地说道,即便这四人是他平日营中接触最多之人,也不讲情面。

不等步徙们上前求情,卢布又冷冷说道:“传我令,今日夜间值守的二十哨兵,并出营的十二步徙,严重违反军纪,致有泄露军情之虞,罪不可恕。当抽五杀一,以正军纪。”

“主君,恕罪!祈饶我等性命,我必不敢再犯。”三十二名已被缚绑的步徙闻言跪倒在地,一个劲的哀求。

“主君容禀,近日天气愈发寒冷,营中风寒日多,这些人出营皆是为照看亲人而去,还请主君怜悯其情,饶过这一次。”戎长陶然为他们求情说道。

“其情可悯,其罪不恕。”卢布今日无情面可讲,一改往日好好先生形象。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道,不可不察也,岂可容尔等如此儿戏。

今日不过是军营离家中近些,就敢私自出营,回家照顾亲人;那来日,若是战场上战况不佳,岂不是能私自离营叛逃?”

卢布对着全卒步徙训斥道。

“东山,你是我在此地招的第一个兵,我曾与大家相约,我管你们饱腹,甚至尤有俸薪让尔等养家。你们则答应为我效死,以性命报答,是也不是?”

卢布问道,他的一位熟人也在此十二出营之人当中,就是当日漕河上的首录之人-带着小女孩的东山大哥。

东山闻言泪流满面:“小人有负大人之恩,愿上前抽签。

若此番抽到杀令,亦是小人罪有应得,只是心中还有一请。还请主君大发善心,请人医治我那孤女之病,再收入府内为仆,给口吃食能让她活下去就成。”

“善。”卢布应答道。

于是东山便来到军法官面前,从刚做好的签筒内开始抽签。因为步徙多不识字,所以只以“圈”、“叉”为符号,圈为生,但要受二十军棍,叉为死。

东山小心将手中抽到之签转过来,手则有些微微颤抖。

“叉”

顿时他泪流不止,瘫痪在地。立即上来两人将烂泥一般的东山拖了下去,准备等待所有人都抽完签后,一起斩首。

军法官弯腰捡起地上之签,向卢布和校场上众人展示其所绘之符,不错,正是血红色的“大叉”。

接下来又是几人依次上台抽签:

“圈,安全。”

“圈,下一个。”

“圈,安全。”

如此联系五六个都是安全,因而越到后面,等待之人越是紧张。

“圈,安全,下一个。”

“俺不愿再当兵吃粮了,俺要回家,求大人放我回家。”有人心里压力太大,终于承受不了,对着卢布大喊大叫起来,却是死活不愿再去抽签了。

“军营之中,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卢布冷眼旁观。

“军法官,此人无需再抽,以斩论处。”

“是。”

于是上来几人,将其堵住嘴巴,五花大绑抬了下去,扔在东山身旁。

三世为人,卢布都没有当过兵,也不曾组过军队,只能凭着脑海中的一知半解的知识摸索着前进。

错误他可以犯,但是绝不会再犯,慈不掌兵,这是他今日学习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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