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今天不要再赶路了，就在前边镇上找家客栈休息吧，反正离京城也没多远了，不着急。”姚远看了看天色，指着前方道。

姚若冲父亲眨眨眼睛，“好啊，爹，我们看谁先到镇上。”一夹马肚便掠了出去。姚远宠溺地笑了笑，踢了踢马肚也快速跟上。

姚若面露雀跃之色，在马背上依旧东张西望，“这镇上比我们那里的镇上繁华些。”街上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商辅比比皆是，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我们住那间客栈吧，东来客栈。”姚若指着斜前方，扯扯姚远的袖子，“您又在想什么事啊，半天都没有说话了。”

姚远拍了拍女儿的手，笑了笑，“没事，我们就住那家吧。”

“客倌，打尖还是住店啊？”刚走进客栈，迎面走来一个小二，殷勤地问着。

“住店。”姚远看了一眼，简短说道。

小二将马匹交到马夫手中，陪着笑脸引着二人往楼上走，“好咧，二位，请随小的来。”

泛着微光的栏杆，姚远拾阶而上，余光中楼上立着一个妖娆女子，还未看清她的模样，已感觉到她一身的妖娆之气。

姚远微侧首投去目光，只见那女子一身红色衣裙，细腰广袖，仪态万千，衣袖裙摆绣以金色花边，头发高高挽起，发侧簪着一朵恣意怒放的海棠，一枝金步摇斜斜插在花侧，垂着细细的金色流苏，红宝石耳坠长长地垂在肩上，熠熠生辉。

红衣女子亦触上姚远的目光，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姚远别过目光，正碰上姚若的眸光，她的目光扫向那红衣女子，却一个字没说，姚远微摇头沉默着上了楼。

送走了小二，姚远看看门外闭了门，坐在圆桌边道，声音低缓：“若儿，那个红衣女子你可看出了些什么？”

“据女儿看，那个女子衣饰奢华，不像是这种小地方的人，而且她的气息低不可闻，似乎是个有功夫的人才对。”姚若一改平日烂漫，一脸疑惑和慎重。

姚远沏了一杯茶，微白的水汽在他面前升起，姚远的目光有一丝凌厉，若有所思，缓声道：“极对，除此之外，我注意到她手上那枚戒指，其花纹和样式不似中原之物，今晚小心一些。”

“女儿知道了，不过我们只在这停留一晚，我小心些便是。”

深夜，满月高悬，树影摇曳映于窗上，寂静中只闻虫鸣，朦胧的烛光在远处摇晃。

不寻常的气息在四处蔓延，似阴冷的蛇在门外逡巡，姚若猛然睁开眼，手按在佩剑上暗自运气，借着暗淡的月光，几个黑影如鬼魅般闪进房间，呈扇形慢慢向床边靠拢，黑影一动，传来暗器破空之声。

姚若冷笑一声，左手一拍自床上跃起，右手挥剑使出一招“回风落花”，冷冷的一道剑光在黑暗中蓦然闪起，几声金属撞击声后，一股剑气破剑而出，须臾传来重重的倒地声，一个玲珑身影如风中落花般轻盈落地，剑光闪烁，一招“流云飞花”蓄势待发。见状，最后一个黑衣人手一挥撒出一片药粉捂着伤口破窗而出，姚若赶紧屏住呼吸，双足一顿，用剑护在胸前，一招“弱风扬花”便轻飘飘向门边飞退，烟雾很快散尽，姚若正提气待飞窗而出。

"不要追了，若儿。"房中烛光攸然亮起，姚远立于桌前，表情凝重。

"爹，你房里……"姚若转身忙问道。

姚远面色冷峻，沉声道，“一个没跑掉。我已经查过了，他们没有任何破绽，猜不出是哪路人，只可惜他们派错了人。”姚远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道：“你没受伤吧？”

“没事，我只是很想知道我们既非腰缠万贯，又非达官贵人，为何有人想置我们于死地？”姚若双眸清亮，映着微晃的烛光，别过脸不去看地上的尸体。

姚远眸光闪逝，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漫上心头，也许是有人怕他回到京都吧。微叹口气，道：“暂不想这个问题，我们从此更小心些便是了。”微顿了顿，又道：“反正快天亮了，我们还是连夜离开这里，免得惹起更多的事端，我先过去收拾东西，你也收拾一下。”说完，抬步走了出去。

夜深，屋外更加静寂，一股淡淡的血的味道在屋中蔓延。

“堂主，小的无能，没能完成任务，愿以死谢罪。”沉黑的大堂，一些微微的白光从穹顶透下来，一个黑衣人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冷光闪烁的长剑举过头顶。

坐于上方的人影没有动，脸庞隐于黑暗中，只是微微用手指敲打着座椅扶手，空旷寂静的大殿中只闻一声接一声的缓慢的敲击声。

晌久，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温度：“没完成任务我也不忍杀你，毕竟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闻言，诧异得抬起头。

“不过，雇主交待的任务没有完成，我不得不给别人一个交待。来人，去功散，挑断手筋足筋，割去舌头，充当杂役。”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冷如寒冰。

黑衣人复垂首，只一瞬间，眸光隐于沉寂，“谢……堂主不杀之恩，小的甘愿受罚。”他，依旧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堂主，黑衣人深深三叩头，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出大殿。

黑暗中，男子立起身，叫道：“飞鹰，取消所有刺杀姚远父女的计划，派人监视，报告他们一切动向。”

“是，属下明白。”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躬躬身子无声走出大殿。

“姚远，姚若，”男子微微仰起头，以手加额，微光映射着他模糊的身影，轻声念道，“看来低估了你们的能力，有对手真好。”男子轻笑起来，眸光冷厉，拂袖，一道门在座位后的墙壁上无声出现，男子走进去后又无声地消失了。

“爹，为何这都到京城了，那些黑衣人却一次都没来过了？”姚若娥眉微蹙。

姚远抿着唇，沉默了一刻，又放松了面色，道：“也许他们一直在找更好的机会，找我们的疏忽之处，或者也许……是他们怕我们了呢？”朝着姚若轻声笑了起来。

“爹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姚若也笑。

房间里，姚远低头细细地擦着长剑，道：“若儿，明天我要去会会故人，你暂不和我去，你一个人要小心一些。”姚若斜靠在睡榻上，手执一书正慢慢地看着，闻此言，抬了抬眼，“好，爹您也小心些。”

屋内静默了一会儿，姚若放下书，稍坐了起来，看着父亲，扯下一只银簪百无聊赖在手中掂玩着，道：“爹，能说说我娘的事吗？小时候我问，你却从来不说。”

姚远擦剑的手不经意地顿了一下，复缓缓擦起剑来，也不抬头，只低低地说：“你知道太多也没什么益处，不知道也罢，你只要知道你娘是个很好的母亲便可以了。”

“如何个好法呢？我都没见过母亲的模样。”姚若脸色稍黯，抱膝而坐，手腕上细细的玉镯硌着膝盖，有些痛。

“你娘长得……”姚远蓦得停住了。

姚若歪了头看着父亲，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长得很美，和你很像。”姚远沉吟片刻，方慢慢说道。

姚若微叹，父亲为何仍不愿告诉自己呢，有这么难么？微撇了撇了嘴，姚若怨声道：“哪个女儿长得会不像自己的娘？爹，为什么我从没见过娘的画像呢？”

“好了，不要问这么多了，也许某一天你自己就会知道了。天晚了，你回房休息去吧。”姚远站起身将剑插回鞘中，走过来拉起女儿，拍了拍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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