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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记》第一章-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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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枫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悬崖下边,仰头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崖,身后是莽莽黄沙。山崖的的高处写着四个血红的大字:擅入者死。

刀枫心想,过了刚才那片沙漠,从这个猿翼山开始就应该是犬戎国的地界了吧。这犬戎国之人也真够小气,诺大的一个国家竟不让人进去,说什么擅入者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听说这犬戎国之人最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真不想走进他们的国家。随即又想,我这一路向北而行,刚走没几天便碰上不想踏足的地方,要不饶过犬戎国?心中盘算,如果向西饶行,得先入轩辕国再折而向北,恐怕要多走几千里路;如果向东饶行,虽只几百里便可进入姑射国之境,可姑射国与犬戎国交界之处多为河泽,行走不便,因而也不宜行。没办法,只有入此山向北走,尽量小心不与犬戎国人碰面即可,此地靠近边界,深山之中人迹罕至,应该不会碰到人吧!

这猿翼山方圆数百里,南边与荒漠相接的即是万丈崖。猿翼山的名字就与这万丈崖有关,万丈崖高高耸立直入云端,崖壁笔直且寸草不生,人们常说就算善于攀缘的猿猴长上翅膀也爬不上去,久而久之把这整座山就叫猿翼山了。

也许这高崖真能难得住长翅的猿猴,却难不住刀枫。只见他沿着峭壁飞快的攀缘而上,手脚如有吸力般吸着岩石使他不掉下来,片刻之间就攀了几十丈高,继续向上而行。攀至“擅入者死”四个字时,他嘻嘻一笑,从下往上依次在每个字上啐了一口,然后又兴高采烈地上行。

不到小半个时辰他便来到了万丈崖顶,喃喃自语道:“世人太喜欢夸大其实,这所谓的万丈崖我看只有几百丈而已。”站在崖顶极目远眺向南望去,见刚才自己来的方向沙漠中远处影影绰绰,隐约看到有一座大山,刀枫揉揉眼睛,道:“刚才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心中奇怪,又看片刻,那山慢慢消失不见了,心中叹道:“真是奇哉怪哉!”怔了半天,转头往北而去。

一路向北都是参天古木,遮得林中暗无天日,此时离日落尚有一个多时辰,可林中却已经是昏昏暗暗。脚下踩着湿润的乱草,不时被横生的藤蔓挡住去路,刀枫刚开始还是用手去拨开草藤前进,没一会便失去了耐心,心想:“师父只说不让我御物飞行,又没说不让我施用法诀。只要这万里之路我能认认真真的走过去,师父就一定会满意的。”心中主意已定,便抬手到胸前,掐了一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面前的草木皆自动向旁边让开,在中间让出一条路来。刀枫一边念着法诀一边前行,身前的草木纷纷让开,而待他走过又自动合在一起恢复原来的样子。

看到自己以灵气催动出的感应周围草木灵力的“太上分神诀”如此奏效,刀枫心中喜不自胜。毕竟这是学会这个法诀几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应用,以前师父教他“太上分神诀”的时候,他很想就在自己住的枫林里试试,但是师父不让他试,他问为什么,师父却没有解释,只是神秘的说将来等到自己修为更深了自然明了。现在把这法诀用出来才发现这么管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法术师父偏偏不让用。

刀枫一路在密林中前行,不时看到草丛中窜出些不知名的小兽来,或者扑拉拉飞出些小虫来。天渐渐黑了下来,正是百鸟归巢的时候,但听得耳中鸟鸣虫吟兽吼不断,刀枫不禁面露笑容,心道:“比起连着几个晚上在荒漠中歇息,今天算是到了天堂了。先看看有没有好点睡觉的地方。”想罢他脚下微一用力,只见人影一闪,他已经立在树顶之上。这株树极高,站在树顶之上极目远眺,视野甚是开阔,见北边一眼望去全是林木,只有在极远处有一抹黛色,想是一座青山。西北方向和东北方向亦全是树木,可是十几里之外便全遮在云雾之中。西北方向的云雾隐隐绽出蓝光,东北方向的云雾却微微露出红气。刀枫心中奇怪,看那云雾并非天然而成,难道是有高人居于此间,那云雾多半便是有人设的禁制阵法一类的东西不让人进入。

先前已经打定主意尽量不与犬戎国的人打交道,看来只有直着往北走了。刀枫本想跳下树去在地上行走,可又觉得那样是在太慢,不如就在树上走吧。只要不是御物飞行,无论是老老实实在地上走还是用轻身功夫在树上跑,师父是不管的。只听他低啸一声,身影闪动,转瞬之间已在几十丈外,迅捷无伦向北奔去。

不一会儿他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侧耳听着前方。耳中听得淙淙的水声就在前面十几丈外,可眼睛看去去明明是参天古木,连一点水的影子也看不到。刀枫明白这是有人在这里摆了一个阵,使这块区域从外边看来与别的树木一样。一般人走过这里,受阵法外围气机牵引,自然而然的绕过这片区域而无所觉,自然也不会听到里边传出的流水声。若不是刀枫修为高深耳聪目灵,只怕不只听不到这水声,恐怕被这阵引着绕过去都还不知道呢。

既然有人布阵,那这附近或者这阵中就自当有人,刀枫本不想与犬戎国人碰面,但是想想自己一路从沙漠而来,身上又是沙尘又是臭汗,最想找个水潭洗洗干净,这里明明有水自己偏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犹豫半天,决定先看看布阵之人是否就在阵内。

他悄悄探出神识,感应那阵中是否有人,发觉阵中空无一人,看来布阵之人仅仅是为了把这潭水给遮住。阵中无人刀枫就放下心来,决定溜进阵去。

刚才他早已看出,这布阵之人所布之阵实在是稀疏平常,这样的阵只是最普通的幻阵,只能瞒得了一般人,自己可不是“一般人”。他不想把阵破掉,只想溜进去洗个澡就出来,况且他跟布阵之人无怨无仇,这阵又不是专门针对他设的,他破掉阵反而是欺人太甚。

刀枫嘻嘻一笑,看准阵门,走了进去,左转右转,时而前进时而斜退,堪堪走了九九八十一步,眼前白光一闪。原来满眼的树木全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南北两座七八丈高的石堆,石堆之间是一个十余丈长四五丈宽的小水潭。绕到石堆旁边,见到两座石堆上均有一道泉水冒着白气潺潺流下,汇入潭中。伸手一摸潭中之水,竟是温水,再看石堆上流下的两道清泉,一道冒着冰冷的白气,另一道却是热得烫人。

刀枫叹道:“难怪有人要把这水潭摆阵遮盖起来,原来这竟是天然的温泉啊,难得的是这温水竟是一冷一热两股泉水混合而成的。”再仔细看看四周,除了潭边的青草地就再没别的东西,旁边就是密林了。他再探出神识查看,发现方圆几里之内没有人的真气感应,虽然也想到了刚才看到的蓝雾和红雾,但那两处离此尚有十里,自己偷偷洗个澡就离去,倒也不是很担心那里的人会来。

虽然这般想,但是毕竟是自己闯入人家的阵,万一被发现了也实在是下不了台。为了安全起见,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的东西来,看起来也就三寸长两寸宽,抬手将其抛了出去,手中掐了个法诀。只见那紫物飞在半空,越变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淡,然后慢慢落下来把水潭石堆都罩住,本来是实质的紫物现在却如清烟一般,隐在潭水冒出的白气中。刀枫这才放下心来,知道有这紫玉画屏阻隔,自己的声音气息真气都不会被外边的人感知,即使布阵之人来了,恐怕也不会发现自己在这水潭之中,只要对方不是极厉害的高手。他欢呼一声,脱了衣裤,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兴奋地游来游去。

如果被他师父看到如此情景,恐怕又要暗暗叹息了。刀枫自从被他收养,一直与自己隐居深山,又被自己娇惯,实不知世间修行的艰难困苦。因而便想出这万里之行的法子,让其一人向北行万里,不可用御物飞行之法,实乃希望其能将这万里之路老老实实走过,磨练一番。不过这万里可不真的是一万里,恐怕三万里也不止。刀枫刚出山向北不久就遇到一片千里沙漠,本是一极能磨练人的地方,可刀枫身怀数种异宝修为又深,这千里荒漠几天便走过,除了身上多了些臭汗再没别的变化。如今又溜入别人所布阵中洗澡,惬意非常,没有半点远行苦修磨练的感觉。难怪如果他师父在此要摇头叹息了。

临行之前,他师父本想把刀枫身上的宝物都收掉,让其凭自己的本事而行。不过终究明白世事险恶,刀枫涉世未深,万一有个闪失可就糟糕了,磨练徒弟的想法终究敌不过对徒弟的溺爱,还是让他带着宝物上路了。不仅如此还又把自己炼制的宝物给了他几件,以防万一。这紫玉画屏便是其中之一,此宝是用晶玉门极品紫玉制成,再经自己辛苦炼制又在其上刻了阵图,实乃防御功能极强的宝物。如今却被刀枫用来做“澡潭”的帏幕屏风,真个是大材小用了。

刀枫在潭水中玩够了才钻出水来,穿好衣裤躺在潭边的青草地上,嘴里叼着根青草,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夜空发呆。浑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别人的阵中,而且刚进来之时还坚定地说洗个澡就离开的。也许是这里是在是太舒服了,或许是这几天走下来确实有一点累了,早已经是“神满不思睡”的他突然觉得很瞌睡,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仿佛置身冰窖,彻骨的奇冷侵入骨髓,眼前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叫喊,却听不见喊的什么也看不清是什么人在眼前。不知过了多久,那奇冷又转为奇热,似乎又身处火炉之中,浑身上下被烈火炙烤,痛入心肺,又是一段煎熬。紧接着听得一声惊呼,声音凄厉悲痛欲绝,似乎是个女子的叫声。突然感觉头顶一麻,似乎被什么东西劈中,浑身剧痛,“啊……”一声惨叫……

刀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那声惨叫是从他口中发出的。他一下坐起身来,举目四顾,发现自己还好端端的坐在水潭边的草地上,再抬头望天,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一夜,现在已经快倒黎明时候了。“又是这个古怪的噩梦。”他喃喃自语。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梦境老是出现,梦好也便算了,偏偏在梦里一会冷一会热又被东西劈,疼的不得了,心里郁闷之极。平时很少睡觉,可一睡觉吧就做同样的噩梦,真是不爽。

“唉……”

刀枫本以为这声长叹是自己所发,因为自己心情确实不是很好。可突然意识到刚才的那声叹息是别人的声音。心中稍稍有点惊惶,感觉就像自己是个偷东西的小贼在翻箱倒柜时突然听到主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四处看看却看不到人影,难道用了隐身法?神识悄悄外探,潭边没有丝毫真气的感应,阵外的树林中近处也没有。难道……是千里传音?随即想到了东方和西方的那两片神秘的迷雾。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到:“你个死胖子叹什么气?这个臭小子居然在我们的水缸中洗澡,害我一不小心喝了他的洗澡水。即便把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你不要为他惋惜,那是他活该如此!”

“水缸?”刀枫差点笑出来,原来这里是那个老头的“水缸”,他喝的是这里的水啊。想到昨晚自己在人家的“水缸”中惬意的游泳洗澡,真是有点说不出来的好笑。“还好昨天没有在水潭中撒尿,否则他的‘水缸’岂不是成了我的‘便盆’?”心中这般思索,脸上也微微透出点笑意来。不过突然又想到,自己确实不对,可那老头因此便要把自己碎尸万段,也太过分了。听他语气旁边还有个胖老头,这两人在远处便能看穿紫玉画屏里的自己,修为一定极深,心中不免有点惴惴。

只听得那老头喝道:“臭小子,还不快出来受死!”

刀枫一阵沮丧,被这老头一口一个臭小子的骂着,是很不爽,而且听他的语气竟是非杀了自己不可。暗想这老头既能看透紫玉画屏,功力自然非同小可,万一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怎么办才好?不如赶紧冲出阵去,向北疾飞,料得他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紧追不舍,况且即使他真的追来也不见得就能追得上自己,对自己御物飞行的本领还是颇有自信的。御物飞行?糟了!出山前答应过师父无论如何也不会使用这御物飞行的法术的,师父当时还笑着说我到了危急时刻一定会把这话抛诸脑后,驾着法宝逃之夭夭了,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无论如何都会认认真真走完这段路的,如今怎能拉下脸面自毁誓言。心中焦急起来,自己虽然觉得修为很深很强法术也很玄妙精湛,可法宝无眼啊,万一跟这老头争斗有个好歹,那可真是亏大了。诸般念头在脑海中闪现,想着种种逃跑的法子,土遁?木遁?隐身?不行啊,这些法术的效果比起紫玉画屏的隐形效果都差多了,怎能瞒得过这老头眼睛。

虽然想了很多,但在脑海中也只是一闪念,耳中听得那老头又喝道:“臭小子你再不出来老夫可要毁了你的宝物捉你出来了!”刀枫心中一惊,这脾气暴躁的老头恐怕真的说到做到,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出去看看,免得好端端毁了一件宝物。随即说道:“我出来便是,你叫唤什么!”刀枫跟着师父多年,师父对他十分溺爱,更兼师父性格甚是洒脱,不拘泥于俗理,因而刀枫虽然十分的尊敬师父,可在平时的交往谈话中,语气就像跟自己同辈兄弟一般。这个习惯一时改不过来,对着这个恨极自己的高手老头,微带埋怨的话语脱口而出,也没觉得丝毫不妥。

却听得嗤地一声轻笑,却非刚才那老头所发,想是那个“死胖子”在笑。果然,那说话的老头本对刀枫的无礼极为生气,待听得那胖子的讥笑,叫道:“死胖子,你笑什么?”那胖子却是不理,又冷哼一声,听来甚是轻蔑。那老头似乎恼羞成怒,“你是笑我没本事毁这臭小子的宝物,要骗他出来吗?”老头脾气暴烈又甚是孤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刀枫听到。

刀枫刚准备收了紫玉画屏,听得老头的话语,刚准备掐法诀的手又放了下来,笑嘻嘻地说道:“原来你这老头是破不了我的宝物,想让我收了宝物出去较量啊?那你直说不就得了,非要那样吓唬我。好,我就让你一让,我收了宝物,咱们再‘公平’的较量!”他特意把“公平”两字说得很重。心想如果自己听了他的话就躲在画屏下不敢出去也显得自己胆子太小,虽然自己不想打架,但可不是真的害怕了别人。可若真出去吧又怕不是老头的对手。听那胖子的冷哼,似乎老头对这画屏真有几分忌惮,不如故意托大,显得自己是让了老头一下才收了宝物,料得那老头心高气傲,定然受不了如此激将之法。果不其然,那老头气急败坏的叫道:“谁说我破不了你的那个烂玉牌?我是不忍心就这么坏了一件宝贝!你不要收了玉牌,让你看看爷爷的手段!”又是一声冷哼,显然还是那胖子所发。那语气谁都听得出来是不相信老头真有这本事。

老头怒喝:“臭小子,老夫本想饶了你那玉牌,如今却是非废了它不可!死胖子讥讽我对付不了你的烂牌子,我便要在它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候打碎它。老夫废了玉牌再劈了你,你死之后可别把仇记在我头上,是这胖子让我杀你的!”那胖子听得这话也不言语。

刀枫这会真的有点害怕了,生怕老头真的毁了紫玉画屏。这可是临走时师父交给自己的宝物,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强的防御能力,万一被毁了可怎么向师父交代啊,不如就收了吧,我就不信我以前的那些宝物就不是这老头的对手。心中想罢,便掐了法诀,轻叱一声“收”,紫光聚拢,瞬间化作一个小小玉牌回到刀枫手上。口中说道:“那可是你说的,你说一定要先毁了玉牌再杀我,现在我把玉牌收起来,你毁不了它,可别食言先杀我!”刀枫害怕的是紫玉画屏被毁,害怕的是打架会输,可不真的是胆小怕事之人。他先用言语挤兑住老头,料想老头修为精深,定是一位前辈高人,当不会言而无信。

听得又是一声轻笑传来,是胖子在笑。那老头甚是下不了台,喝道:“我巨竹老人还会怕你不成,你快把那玉牌抛出来让我毁了它!然后再让我杀你……”话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话矛盾多多,现在这种情况下,谁会傻得再把玉牌抛出来。刚才自己又夸下海口非要在玉牌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候打碎它,如今这小子干脆收起来不用,这可如何是好?转念又想,平时所见的玉多是白玉碧玉,今日这臭小子的玉却是紫玉,且不说那玉上所刻阵图威力如何,单只看那紫气氤氲便知绝不好对付,自己偏偏对阵法几乎一窍不通。要真的动起手来,臭小子虽然跑不掉,可他一味躲在玉牌所布的阵法中不出来我也真的拿他没办法,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对付不了一个后辈,传出去不免丢光了脸面。如今这小子脑瓜聪明,及时收起了玉牌,我虽然杀不了他,但终究是他怕了自己,也不丢什么面子。

刀枫问道:“巨猪老人?难道您老人家养了一头很大的猪吗?”他也真算得是得寸进尺,若这巨竹老人真是凶残嗜杀之人,哪里还管什么先毁玉牌后杀人还是先杀人后毁玉牌,如他这般无礼早就杀将过来了,他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生怕对方不出手似的。其实也并非刀枫狂妄自大存心戏弄,而是他性格使然,明明听到“巨猪老人”这么古怪的名号,如若不反问出来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巨竹老人显然很是生气,怒道:“是竹子的竹,不是猪!”刀枫这才释然。巨竹老人看到刀枫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才明白刚才刀枫并不是存心给他难堪而是真的听错了,突然觉得这小子也不是可恶到极点,心中怒气稍微缓了一缓。却听得刀枫说道:“你是哪里人啊,怎么口音这么怪?不过我觉得还是‘巨猪老人’这个名号更响亮一些,也更又气势一些。”

胖子嘿嘿笑了起来,巨竹老人气得差点背过气。

巨竹老人气归气,可他自恃身份不愿真的杀了刀枫。忽然说道:“臭小子,老夫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胆小怕事将那玉牌收了起来,老夫有言在先便不取你性命……”刀枫心里高兴,没想到这老头竟然如果好说话,谁料巨竹老人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你无故闯入老夫的水缸,还在里边洗澡,又对老夫毫无礼貌出言不逊,死罪可免,这活罪可就难逃了。老人家我许久没有动手了,今日但叫你尝尝这活罪的滋味!”

他说完这话也不禁得意起来,这许多年来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今日说出的话居然仍这般得体,心想那臭小子一定怕的要命一定苦苦哀求,然后老人家我看在他是晚辈的份上小小惩戒一番,让他吃些苦头。既能显出我巨竹老人的手段,又能显出我老人家的宽阔的胸襟和非凡的肚量。想到这里不禁微笑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刀枫的哀求。

只听得刀枫说道:“您老人家是不是真的不杀我?”声音听起来有些惶恐。巨竹老人显然对刀枫这个反应很是满意,干咳一声,说道:“你当老夫说话是放屁嘛!自然算数。”刀枫听这老头说话粗鄙也不介意,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就是说无论如果我不能因你而死了?”巨竹老人见刀枫笑起来,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为什么突然不害怕了,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答道:“那是自然!不过你放心,老夫但教你尝到什么是生不如死!”说到最后竟是声色俱厉。刀枫这才放心,长嘘一口气,似乎是喃喃自语声音却很大的说道:“唉……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最怕受活罪,稍微有点难受我便忍不住想要断绝经脉自尽,唉……虽不是‘巨猪老人’亲手杀我,我却也是因他而死。我死不打紧,累得‘巨猪老人’背上个背信弃义的罪名,这可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那巨竹老人听到这话,愣了一愣,心想怎么每次总是说不过这个臭小子。听他这么一说倒真不能折磨他了,这可怎么办才好?难道那洗澡水就白喝了吗?一想到自己如此身份地位的高人,居然喝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的洗澡水,老脸通红,又是一阵恶心。老人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惩治这个小子,只是……不是自己亲自出手,总是咽不下这口气。又想到这小子伶牙俐齿,如果真能迫得那死胖子说话,岂不是妙极?

心中计议已定,便开口说道:“臭小子,算老夫今日倒霉。老夫是前辈,自然不能跟你这后辈娃娃一般见识,今日便饶你一次。可你终究无故闯我的阵,污我的水,刚才又处处引我老人家入颚,还对我出言不恭,你说怎么办吧!”

刀枫心中奇怪这老头转性如此之快,刚刚还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想要杀我而后快,现在又摆明了不与我为难,这是何故?刀枫终究年少,也非无赖之徒,本就对自己闯入人家阵中有所愧疚,先前只是那老人用强他才反唇相讥,如今老人“和颜悦色”,心想自己理亏在先,一定要给“巨猪老人”一个交代。他抱拳向空中行一礼,料得老人必可看见,朗声说道:“晚辈自南而来,前几日在荒漠中行走身上颇多风尘,今日路过这里,见无人看管此阵,便进来了。刚才晚辈对前辈的话语乃无心之语,前辈大人大量,万望海涵!虽说前辈不与晚辈一般见识,然晚辈自觉理亏,但听前辈之命,如有晚辈能做到得事情,定当尽力。”

巨竹老人尚未答话,那胖子又是一声冷哼,刀枫却不知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老人。只听得巨竹老人说道:“算你小子聪明,对我老人家你还是尊敬点好。既然你说要给我办件事情,我便要你去做一件事情,这事也不甚难,我这便到你跟前跟你说个明白。”话音刚落,刀枫听到东边一声轻响,眼前红光一闪,一个老头出现在眼前。那老头身材极高极胖,刀枫虽也比较高,但却比那老头矮了两头,老头须发皆白,却红光满面。他满脸不屑地俯视着刀枫,眼中精光暴现,原拟将刀枫吓吓,没想到刀枫与他眼神对视,对他凌厉的眼神丝毫不惧。老头心中微奇,自己的法力修为在当世算得顶尖高手,一般高手被自己这一瞪都会吓坏,这小子竟然不怕,这是何故?难道他的修为也很高吗?随即感应对方真气,发现只是微弱的一点,心中就更不明白为什么刀枫敢跟他对视。

巨竹老人心中盘算着刀枫,刀枫心里却想着另外的问题,这老头恐怕已经胖到世间少有的地步了,居然还叫另一个人“死胖子“,难道那人比他更胖?想想都不可思议,想象不到还能胖到什么程度。

巨竹老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冷笑一声,对着刀枫说道:“老夫要你做的事情也不难,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就是刚才只西西哼哼不说话的死胖子。他已经有将近五百年没有说过话了,你只要能让他说出话来,我二话不说便让你离去。”刀枫奇怪那人居然有五百年不说话,也真不怕憋坏,突然问道:“那他为什么不说话?不会是哑巴吧?”巨竹老人道:“我只告诉你他不是哑巴,但他为何不说话你却不必知道,你只要让他说出话来即可,一句就行,能一下说出来两个字就行!”刀枫不明白为什么那胖子不说话,更不明白为什么这老人那么希望胖子说话。不过想想事情也不算太难,自己死缠烂打的说话本领总不至于太没用吧。说道:“好,一言为定,我便去找他,看能否逼得他说话。”

随即转头看着西边,随口问道:“他是住在西边的那片蓝雾之中吗?”巨竹老人刚听得刀枫一口答应,嘴角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刀枫却刚扭过头去没有看到。巨竹老人答道:“不错,老夫这就带你过去,那蓝雾非比寻常,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你小子脾气不小,修为却是一般,如果你自己闯进去,只怕会神形俱灭。”说罢拉起刀枫的胳膊,刀枫嘴角也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窃笑,那巨竹老人正全神念着法诀也没看到。

只见老人手一抬,一道红影应手而起,红光顿时把两人包住,只见两旁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眨眼之间便已冲入蓝雾之中,耳中听得噼里啪啦的响声,似乎什么东西砸到红光之上又被红光弹开,眼前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红光飞快地在雾中穿行,瞬间蓝雾消失,眼前一亮,感觉脚已经踏在了实地之上,再看眼前景色之时,竟然震骇得说不出话来。因为眼前所见皆是蓝竹,一眼望不到边际,更奇者是那蓝竹极高,刀枫仰头望去,只见蓝竹穿云破雾,居然看不到尽头。

巨竹老人看到刀枫骇然叹服的样子,十分满意刀枫的表现,嘿嘿一笑,说道:“今天让你这小子长长见识!”语气甚是得意。然后嘴唇动了动,想把这竹的名字说出来,却又忍住没说,他想让刀枫问出来自己再答。听得刀枫喃喃说道:“这异种蓝寻竹不是只有在岳山能成活吗?怎么会在猿翼山出现?还是这么大片?”巨竹老人一呆,不禁对眼前这小子刮目相看了,岳山蓝寻竹早在两千年前便已在岳山绝种,因事隔已久,人们早就忘记了世间还曾经有过如此异种。想不到这小小少年不仅能够叫出蓝寻竹的名字,而且还能道出此竹原产岳山,确实非同一般。心中虽做此想,嘴上却说道:“小子你懂什么,此竹在它处自是不能生长,但这猿翼山偏偏可以,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刀枫点点头却没说话,心中思量,这竹明明只可在岳山成活,师父学贯古今自然不会说错,可在绝种两千年后居然在这原本不可能成活的猿翼山长成竹海,这又是为何?

巨竹老人看到刀枫一副受教的样子,表面上洋洋得意,心中却暗叫惭愧,若不是五百年前自己和那胖子将蓝寻竹的竹魄安置在这猿翼山上,即便是神农复生恐怕也不能在这里种活蓝寻竹。

刀枫突然想到身边这个“巨竹老人”,这次他总算是把名字想对了。又想到东边的红雾,心里念叨着红雾、巨竹、蓝雾、寻竹,突然他吓了一跳,难道这个巨竹老人住的那片红雾之中也种着已经绝种两千年的附禺山红巨竹吗?十有八九是的。叹道:“唉……晚辈这时才知自己真是孤陋寡闻才疏学浅,想不到岳山蓝寻竹和附禺山红巨竹都能在猿翼山上成活,今日亲眼所见才知往日所学有误,晚辈真是受益匪浅啊。”说罢又是一声长叹。巨竹老人更是惊异,这小子甚是了得,竟然马上猜出我居处便是红巨竹。看来这小子非同一般,今日定能引得那死胖子说话。

巨竹老人装作没有听到刀枫的自言自语,说道:“不要在此大惊小怪了,我这便带你去见那胖子。”说罢带着刀枫往高空飞去,刀枫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自己不断向上飞去,不一会便看到脚下被迷雾包裹看不到地面,心中暗道:“乖乖,这么高,要是一般人从这里掉下去不摔成肉泥才怪。”此时巨竹老人已经带着他由向上飞改为横飞,速度极快,有几次眼看就要撞到竹子上了又在间不容发的时刻躲开了。不禁又暗暗骂这老头:“飞这么快干吗?年纪一大把了,万一撞到竹子上那还不把老骨头都撞散了。”老头当然听不到刀枫心里的咒骂,又飞一小会便停下来,一手提着刀枫的胳膊,脚踏虚空。对着前面喝道:“死胖子,开门!”刀枫刚想说老头失心疯,却听得咔喳一声,老头举步便行。眼前蓝光一闪,景色已是大变,只见仍旧是穿天的寻竹,不同的是在竹子之间架了无数细竹,密密麻麻,还搭建了几间竹屋,在这高空之上居然还有如此雅致的地方。

再抬头看,那竹子仍旧看不到头,不明白这竹子为何会长到这么高。然后向竹屋看去,竹屋中走出一人来,想必是巨竹老人所说的胖子。然而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那人不仅不胖而且是极瘦,身材也是甚高,与巨竹老人一般,因他极瘦,瘦到皮包骨头的程度,越发显得极高,倒与那穿天的高竹甚为相似。那人年纪与巨竹老人相当,白须垂胸,脸色却不太好,隐隐有股蓝气,像是中毒的样子。突然刀枫想到两个人,眼前的这两个人便是五百年前忽然失踪的犬戎国两大护法将军——犬戎双怪。传说中两人身材极高,一人极胖满脸红光另一人极瘦脸现蓝气,修为高深莫测,脾气极其古怪,犬戎国人尊称两人为犬戎双将,它国之人却暗地里称其为犬戎双怪,盖因其脾气难以捉摸,亦正亦邪。

五百多年前,有这两人为大将,犬戎国国力盛极一时,征服了周边一些小国,版图大增,短短数十年光景居然把国界扩展不少。吞并了小国之后,犬戎的目光逐渐转向了周边大国。犬戎西边与轩辕国相接,轩辕国乃天下第一大国,国内修行门派众多,高手如云,兼且国力强盛如日中天,隐然便是天下霸主,犬戎国当然不会由轩辕国下手,此时的犬戎国若与轩辕国开战,实在无异于以卵击石。

东边与姑射国比邻,姑射国地处东疆,与犬戎国交界之处多是大江大泽,而且姑射国国分南北,称为南姑射、北姑射,两国均与犬戎国相邻。虽然两国各有朝政国主,然而当有外敌来侵时便同气连枝共御外侮。单只一国之力便可与犬戎国争斗,两国联手犬戎国必败无疑。因而犬戎国也不敢对其用兵。

南面是千里荒漠,虽然犬戎国对荒漠南端弱小却很富饶的不死国垂涎欲滴,无奈有千里荒漠阻隔不能行军,只能望沙兴叹。唯一能扩展的便是西北和东北方向,西北乃流火国,东北是鬼国。东北的鬼国向来神秘莫测,而且自古以来不论其余各国如何争斗其均保持中立,从来不与别国争斗,然而其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虽然从不征战,但其实力任谁都不敢小视。传说两千年前流火国曾经偷偷出兵占领鬼国西陲小城半缘城,原本是欺鬼国胆小中立,料定其不会出兵,即使出兵也是不堪一击。怎料流火国派入半缘城的一支近两万人的军队竟然全军覆没,连一个生还者都没有。更奇者是连鬼国何时派兵何时袭击半缘城又是怎样的军队都不得而知。总之虽然流火国尽力隐瞒,然而此事仍然传遍天下。自此天下各国再也无人敢对鬼国有轻视之心,甚至有人猜测鬼国国力恐怕已经能跟天下第一国的轩辕国并驾齐驱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犬戎国当然不会蠢到去和鬼国争领土,于是征伐的矛头最后指向了流火国。

当时流火国虽高手甚多,但国内人口却只有犬戎国的一半,眼看犬戎国势大,流火国势难保全国土,惟有尽起兵将赶赴前线,想与犬戎国来个鱼死网破。然而就在那时,犬戎双怪突然神秘失踪,其余将领虽然也是征战多年,但毕竟比双怪差了许多,看到流火国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也真怕被其击败。犬戎国王痛惜失去两员大将,同时也看到国土在自己手中扩展了许多也就下令退兵。同时尽遣人手四处查找,希望能找到失踪的双怪,然而苦寻多年毫无结果,惟有作罢。双怪神秘失踪,天下人暗自揣测,有的说双怪修行日久已然得道飞升,有的说双怪突然良心发现不忍看到生灵涂炭悄然离去,更有的说是双怪的师父见两人伐戮太多于道理不合便出手将两人制服带回山去。然而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这样一种说法:当年流火国眼看势危,便秘密派遣国中顶尖高手潜去敌营将双怪杀死而又毁尸灭迹。这种说法最令人信服是因为以当时流火国中修火高手的数量和修为来说,要搏杀双怪亦非不可能,况且流火国修行高手皆从火入手修行,称为修火,依据“炎龙七变”练下去,修到精深之处,这毁尸灭迹的差使最能做得滴水不漏。然而说归说,谁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双怪已死,且是流火高手所为。

后来犬戎国苦觅双怪不得,竭力培养新一代将才,无奈再无人能有双怪的天纵之才,自然也再没出现过什么了不起的大将,国力一天天衰败下来,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五百年来国力日衰,但实力还是不能小觑。另一方面,流火国自从那次灭国危机之后,国中大臣意识到不论国中修火高手有多厉害,终究不能在战场上使用,于是大力鼓励生育,经过五百年的休养生息,又无战乱干扰,渐渐壮大起来,如今已经能与犬戎国堪堪匹敌了。

犬戎双怪失踪百年之后,人们便渐渐淡忘了他们。再往后来,只有在一些古籍中看到双怪的名字和事迹,即使仍然记起双怪的,也都认为双怪已经不在人间,要么是得道飞升到天宫神界,要么就是被杀投身地府鬼界。不过神界,鬼界之说乃上古典籍中的记载,是否真有其事,人们也都说不清楚。刀枫也是在一些古书上看到双怪的事迹,现在看到两人身形面貌,又想到刚才巨竹老人说的“胖子”已经有五百年没有说话,这才大胆猜想眼前两人便是当年神秘失踪的犬戎双怪。心中惊喜异常,甚至都忘记了那个瘦得皮包骨头地蓝脸老头怎么会被叫做“胖子”。

想到这里,刀枫恭敬地行了一礼,朗声说道:“晚辈今日得见前代豪杰犬戎双将,不胜荣幸!原来双将前辈尚在人间,却在这宝地纳福。”两位老人一起盯着刀枫,目光中尽是惊讶。两人离开尘世已五百年,五百年来首次见到生人,不料这小小少年一语道破两人身份。“胖子”虽然满脸惊异,但却一言不发。巨竹老人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娃娃怎地知道我们两人身份?”他乃大将出身,征战沙场多年,甚是磊落,见刀枫认出两人也没有否认。刀枫笑道:“两位前辈当年英名广传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然不为当今人熟知,但翻看古书,处处可见两位前辈的事迹。刚才见到两位形貌,马上就想到了两位便是五百年前天下驰名的‘犬戎双将’。”巨竹老人呵呵一笑,甚是得意,那“胖子”却已经再无表情。其实刀枫也不是看到两位前辈高人便溜须拍马,而是确实从心里佩服这两位前辈。虽然两人当年以脾气古怪闻名,然而并无劣迹,实乃光明磊落之人。当年两人率兵征战四方,所杀之人不在少数,然那也是为国效力,并非两人是嗜杀之人。刀枫佩服的便是他们率兵君临四方的豪气与胆色,当然也十分佩服他们的本领。

到了现在,在那巨竹老人心里,要惩戒刀枫的念头几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他小小年纪就博闻广记的惊讶和他对自己由衷钦佩的喜悦。突然想到已经带刀枫到了这里,已经不能再带他出去了,除非他能使得胖子说出话来。心中也暗暗后悔刚才不该跟这小娃娃一般见识,带他来这里。他说道:“既然你认得老夫,那是最好,你也该知道我二人的功力修为如何,你如果想溜是溜不掉的。这位便是‘寻竹老人’。”说这手指向了“胖子”。刀枫听到巨竹老人的话,心里一个激灵,想到刚才怎么糊涂到忘记问如果没能逼得胖子说话,那便如何。刚想出声询问,寻竹老人又说道:“老夫知道你要问什么,如果你不能让胖子说话,那便得一直呆在这里……”

“啊?一直呆在这里?为什么?”刀枫一着急,暂时忘记了面前是自己尊敬的前辈,说话又急又大声。

巨竹老人慢吞吞地说道:“这竹上是一上古神阵,除我之外只能外边的人进来却不许里边的人出去,胖子也是,他只能在我来的时候把阵门打开让我进来,自己却走不出阵去。”

“那你为什么能出去?”刀枫问道。

“这个你不必知道,现在我要告诉你除非你能让胖子说话,否则不单单出不了阵,而且每晚子时还要遭受竹魄噬心的苦楚!”巨竹老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竹魄噬心?这是什么东西?”刀枫心里思索,“不过单听这名字知道绝对不会像昨晚洗澡那般舒服。”心中却不惊慌,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胖子在此五百年尚且无恙,他能忍受,自己难道就不行吗?口中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刚问完心中便知道了答案,定是这“巨猪老人”不能亲自动手折磨我,要我到这里来受这“竹魄噬心”的折磨。既然知道了老头的鬼把戏,再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前辈,早已在心里把称呼从“前辈、老人家、巨竹老人”又改回了“巨猪老人”,心中思量这个称号倒也跟你的体形甚是相配。不过刀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老人已经不再希望能折磨他,而是希望他真的能使得胖子说出话来。

巨竹老人说道:“方才在下边你又没问,老夫为何要说与你听?不过小子你记着,这里除了我任何人都是出不去的,你还是乖乖地想想办法怎么能引得胖子说话吧!”心中也有些不忍,那竹魄噬心地苦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地,自己跟胖子两人偌大的修为都深受其害,这修为尚浅的小子如何能够忍受?这巨竹老人当年纵横天下的时候可谓快意恩仇我行我素,然而在此五百年间豪气大为收敛,更因几百年不与外人交往,心机也再无当年行军时那般缜密,因此方才几次被刀枫用话套住,现在也才对刀枫要受“竹魄噬心”有所不忍。

刀枫心想自己也学得不少布阵破阵的本领,或许是这两人对阵法所知太少因而无法破阵,从他们的“水缸”外的那个小阵便知其阵法水平有限。自己既不怕竹魄噬心又有破阵的可能,而且也很有信心能让胖子说话,所以也不甚担心。

巨竹老人见刀枫不答话,只是低头沉思,以为他真的是害怕了,在仔细思索引胖子说话的法子。接着说道:“小子,胖子为何不说话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必问我别的事情,不管你是用什么法子,只要你能让他说话此阵立马便破。如若不能,便须长留此间!”

刀枫见巨竹老人说得如此郑重,虽然不知道为何胖子五百年不说话,但是既然他只要一说话便能破此神阵,而他又被此阵困住五百年,可知要他说话当非易事。口中却说道:“这有何难,但叫你看看我的手段!”

巨竹老人当然知道这绝非易事,自然也不会相信刀枫的话。此时刀枫说道:“好,咱们这便开始,两位坐在地上只要听我说便可以了。”心想自己尽量拣一些奇闻轶事来说,再故意卖个关子,或许那胖子忍不住便要问出声来,即便如此不行,也可以猜猜他为何不说话。可恶的“巨猪老人”偏偏不告诉我胖子不说话的原因,否则直接“对症下药”即可。

两个老头此时甚是听话,果真盘腿坐在刀枫面前,刀枫也坐了下来。开始了让胖子说话的艰巨工作。刀枫说道:“恐怕两位五百年前便来了这里吧?而且一直没有离开过?”见巨竹老人点点头,刀枫接着说道:“五百年多年前,你们带兵征战四方,把犬戎国由一个弱小的国家逐步壮大,开创了犬戎国自古未有的基业。”巨竹老人甚是得意,已经喜笑颜开了。

“可自从两位神秘失踪后,犬戎国便日渐衰败,虽然到如今仍在大国之列,然而早已不复有当年的雄姿。”他猜想两人离世五百年,定然心系故国,因此便现说说五百年间犬戎国的事情,果然,两人均是听得十分仔细。

“如今天下大国已与五百年前稍有不同,轩辕国仍是天下第一大国,五百年来一直如此,当然自古以来亦是如此。其次便是昆仑国,昆仑国当年乃是昆、仑两脉,如今已经合而为一,国力直追轩辕。其下为四海国,四海国是在三百多年前由原来的东海无忧国,南海诸岛国和西海边万里流沙中诸小国合并而成,在此之前每国都比较弱小,然而合并之后地域广阔几乎囊括海外所有小国,实力上升之快真可谓一日千里。不过因为四海国领地尽在海外,所以国力虽然极盛,或许可能超过轩辕,可是天下人总以为蛮荒之地化外之民终究比不过中土轩辕和西域昆仑。”

见两人听得津津有味十分入神,刀枫信心倍增,继续说到:“四海国虽然说是四海,其实如今也只有东海、南海和西海各国,近日闻得四海国蠢蠢欲动,正在极力游说北海八国,想让此八国也加入四海国。如若成功,那可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四海国了。”

“再往下便是南北姑射国,鬼国,犬戎国和流火国可以算得是大国。五百年来,南姑射和北姑射越发不和,南姑射多为平民百姓普通人人口众多,而北姑射因为宝山福地众多,如今多为修仙之人,人口越来越少,大多百姓都迁往南姑射。如今北姑射成了修仙者的国家,说是国家,其实几乎没有什么朝政大臣,国王也不再称国王,乃是众修仙者的领袖。由于两国日渐疏远,况且其向有嫌隙,因而已经不会再联合对外,单凭一国已不是很强。”

“鬼国自古以来便十分神秘,国内荒山荒原沼泽迷谷甚多,听说人口很少,近五百年来从未有人迁入鬼国居住。有人说鬼国实力足可匹敌轩辕、昆仑,然而其向来中立,而且旁人也不知鬼国到底国力如何,所以其虽算是大国,但排位一般都在轩辕、昆仑、四海之下。不过两千年前鬼国神不知鬼不觉地全歼流火国两万兵士,想必两位也必听说,所以我觉得鬼国实力绝对不容忽视。”说道这里,刀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某个国家的军机大臣似的,正在分析天下形势。不过平时看到的这些东西没机会说,现在讲给别人听还是挺过瘾的。

“犬戎国在两位失踪之后国力日衰,流火国却是变革图新极力发展,此消彼长,如今是势均力敌。不过除轩辕、昆仑、四海外,其余几个国家国力如今相差无几。当然还有一些中土或边疆的小国,论实力不能与大国相提并论,然而能立国又能在各大国环绕之下仍然存在,自有其独特之处。就如当年被你们犬戎国所占的司幽国两百年前再次立国,虽然在流火、鬼国和犬戎的合围之中,但依然欣欣向荣两百年。”

两人听到这话,都是十分诧异,寻竹老人仍然一言不发,巨竹老人却开口问道:“司幽国又立国了?当真不简单啊……”随即语调低了下来,听来甚是意味萧索的说道:“强占别人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给别人的,国力再盛兵力再强那也是敌不过坚定的人心的。”那寻竹老人对此话似有所感,微微点了点头。

刀枫听了也是一呆,没想到面前的两人已不再如当年那般豪情万丈,看来这五百年间一定有什么事情磨掉了他们的争霸之心,难道便是那“竹魄噬心”吗?不过看刚才的情形,那寻竹老人是很想问话,但是偏偏就是不说,或者是说不出来,全让这“肥猪老人”问了。心里不自觉的又把“巨猪老人”的名号改成了更有气势的“肥猪老人”。

说了些五百年来的大国实力变化的事情没能引得寻竹老人说话,刀枫心想此法不通,看来得用别的办法。此两人五百年前已经是高手之列,如今经过五百年更是修为日深,不过……他们两人既然是修行之人,为何还敢率兵加入俗世人的战争,不怕遭天谴吗?在修行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论是哪种类型的修行者,都不能屠戮杀害俗世人也不能参入俗世各国的争斗,否则必遭天谴。平民百姓不知此事,但修行之人可谓人人皆知。看来这两人被困此地当与参与世人斗争有关。不如说一些修行者的事情,看能否奏效。

刀枫说道:“天下各国之国力乃按普通人的能力、军队的数量而排,因此如今北姑射已经不能算是一国,因为它已经不会再加入与别国的战争。而如果按照修行者的修为功力和数量来给各国排序的话,又是另外一种顺序了。北姑射的多是修仙之人,轩辕国呢则是修真之人,昆仑国是修道之人,流火国多为修火之人,传说鬼国中有修魂之术,但未现世间。相比之下,各个大国之中恐怕就只有你们犬戎国没有特别的修行方法,也很少有修行之人了。新近崛起的四海国也强过了犬戎国。”

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啊,既然修行者不能参加世俗的斗争,那么按此来给各国排序其实是毫无意义的。”说这话时若无其事的看了巨竹老人和寻竹老人一眼,是想看看他们听到“修行者不能参加世俗斗争”这样的话会有什么表情。在寻竹老人脸上看到的是一点悔恨,在巨竹老人脸上看到的是一丝无奈。

刀枫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按着各个修行的门派来说。不用我多说两位也知道修行中的不同类别。魔道暂且不提,正道中修真、修道、修仙、修火可以说是各有千秋各擅其场,但既然都是为修成正果飞升神界,那么虽然修行法门不分高下,可各个门派之间自然就有了高下之分。轩辕国是天下第一大国,国中修行门派众多,强者如林,轩辕国中的三皇山火云宫便是天下第一的修行门派,而向来被称为天下第二的日月山补天宫也在轩辕国内。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五百年前这火云宫和补天宫势如水火,可如今已经各自沉寂了许久,怕有百年也不止。”

巨竹老人问道:“火云宫和补天宫停止争斗有百年了?那真是奇怪之极啊!两个门派自创派伊始就争斗不休,至今已有数千年。怎会偃旗息鼓?当真奇怪!”

刀枫不理他的话,只注视着寻竹老人,看他似乎也想说话,但就是不说。刀枫继续说道:“我这里只说最有名的几个门派,火云宫和补天宫那便是修真的代表,因两宫势力极大排位天下第一第二,因而修真隐然便是众多修行法中的佼佼者了,习者远多于其它几种修行的方法。昆仑国本有两脉,昆脉和仑脉,昆脉中人多修炼道法,仑脉中人多修炼佛法,统称为修道。此道法和佛法出现不过千年,可一经在昆仑扎根,便迅速开枝散叶,千年时光便超过了已历几万年的修火和修仙。五百年前最著名的修道门派当数晶玉门和四季谷了,可如今最著名的却是紫霄宫和小西天,分别领袖修道法和修佛法众门派,晶玉门和四季谷已经退其次近来少现江湖了。”

“这五百年怎么变化这么多,紫霄宫、小西天,这两个门派闻所未闻,当是五百年间刚成立的,怎么晶玉门和四季谷数千年基业竟会被刚刚成立的门派挤到后边?”巨竹老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刀枫说道:“紫霄宫乃一百多年前张三丰所创,张三丰不知道是哪里人,也不知道他师从何人,两百多年前此人突然出现在昆仑国,在国内乐游山潜修数十年。而后出山游历天下,所到之处恶人伏诛,诸邪退让,竟是从未败过一次。他自乐游山一直向东而行,横过昆仑、犬戎、姑射,直至东海之滨,踏一叶孤舟入海而去,十年乃回。回转之后,便在昆仑国乐游山创立紫霄宫,并将山名改为‘武当’。从此广收门徒,遍传道法,又由于其门规极严,门下弟子平素行侠仗义,降魔伏妖,甚得正道之心。一百多年来,上门挑战的正邪高手不计其数,刚开始张三丰亲自对敌,从未一败,近几十年来,挑战者连他的徒弟都打不过了。因此如今紫霄宫已经是修道法各门派中的翘楚了。”

刀枫娓娓道来,听得二老惊诧莫名,且不说这张三丰是何来头,单看他从默默无闻到所创紫霄宫成为修道第一门派只用短短百年,便知道此人定是天纵奇才。

只听得刀枫继续说道:“在昆仑国中有一小山名曰凤凰山,原是座荒山,也不引人注意。就在两位失踪后几十年,也就是四百多年前,有一高僧东叶禅师偶然路过凤凰山,看到此山虽然不是雄奇伟岸的大山,可山势便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神鸟。言道:‘此山造化钟奇,若能在此修行,他日必能光大佛门广传佛法普惠世人。’于是便留在此山修行,后又在山间凤凰喉处发现一古洞,中有大小佛像上万尊,于是募集钱财在此建寺,取名万佛寺。本来东叶禅师只是潜心修习佛法,并不习练法术,可在此之后东叶禅师不仅佛法精进,武功法术亦扶摇直上,如今在昆仑国修佛法众人之中已少有敌手。他以万佛寺开宗立派,到如今也就四百年光景,如今凤凰山已经是佛宗圣地,天下僧侣言道凤凰山便是尘世中的极乐净土,慢慢便称其为‘小西天’,而其本来的名字‘万佛寺’倒少有人提及了。”

巨竹老人叹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我们两人隐居多年,不料世间真是奇人辈出啊。这张三丰和东叶和尚创派一者百年一者四百年,便盖过了不少千年以上的门派,领袖修道道宗和修道佛宗,当真了得!”寻竹老人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敬佩。

刀枫又说道:“北姑射是修仙者的天下,没有什么大的门派。北姑射原是一个国家,如今国名虽在,却早已名不副实。国内大川大泽名山宝地数不胜数,修仙者多是占个山头便开始埋头修练,再不理旁人世事,近五百年来也就平平淡淡没有出过什么了不起的高人。不过也因为他们多不涉世,其中说不定有人已经修到散仙,甚至是地仙、天仙境界也未可知。”

“流火国国内多为修火者,由于五百年来流火国励精图治国力日盛,修火者也比往昔多了不少,如今可谓高手如云,近来听外界哄传有人把‘炎龙七变’修到前所未有的蓝龙末期,前无古人。不过也只是哄传,到底是否有人练成、是谁练成就不得而知了。”

二老脸色一变,心中明白这蓝龙末期意味着什么,凭他们自己的修为,两人合力或许勉强能胜一个蓝龙初期的高手,若遇到蓝龙中期则必败无疑。当年两人不畏天谴,领兵攻打流火国,便是知道流火国‘炎龙七变’神功虽然玄妙,但也只有修到青龙中期的高手一人,与两人中的一人势均力敌,因此不怕对方高手来袭。如果真的有人练到蓝龙末期境界,那真是天下顶级的高手了。

刀枫看到二老脸色,自然明白他们想的什么,自己心中也是同他们一般想法,蓝龙末期,那是多么可怕的境界啊。三人沉默良久,刀枫继续说道:“此外尚有鬼国的修魂和魔道的炼魄。鬼国神秘莫测,五百年前天下人只知道鬼国一些边陲小城有人居住,而鬼国腹地却没人去过,或许真的有人去过只是不为外人知道罢了。这五百年来,不知由何人传出,言道鬼国修魂高手无数,有‘十王五尸’最为厉害。但谁也不知这‘十王五尸’是什么意思,或许是十五个人吧。”

二老听得刀枫越讲越奇,连鬼国中有‘十王五尸’这个闻所未闻的名号都说了出来,越来越是兴奋,更坚定了一定要离开这里再到尘世中去闯荡的决心。

刀枫还没说完,“刚才那只是正道,现下我来说说魔道。因魔道修行之法多为搏杀异兽取丹炼魄,不为正道接受,所以五百年前魔道中人多在海外蛮荒中修行,此道中人往昔看来似是各自为阵,为了抢夺宝物或异兽往往争斗不休。然而自从三百多年前四海国立国开始,这些魔道中人竟然不再争斗,而且似乎在同时为什么人控制,据说海外新近有了一处神秘之所,魔道中人居者颇多,其中甚至有一些修为极深的老魔,人们称此地为‘魔域’。不过虽然魔道聚集,但仍然还在海外活动,不履大陆。”

二老还未从这话中缓过神来,刀枫又说道:“魔道修炼多要猎杀异兽珍禽,因此这些年来随着魔道中人的联合,异兽珍禽遭难者数不胜数,甚至连一些上古异兽珍禽都遭大难。于是那些修炼多年以前从来都是互不往来的上古神禽族决定联合起来,否则等魔道再盛之时,便会对神禽下手了。首先是由巫咸国七彩鸟游说神禽林中皇鸟、鸾鸟、凤和凰等神禽,众禽族于是结成一体,其后又有大鹏、孔雀一族加入,再后来连向来桀骜不驯的‘南荒狂鸟王’也为了躲避魔道对狂鸟族的追杀而全体北迁,加入了此阵营。自此,众禽决定创立‘神禽联盟’,庇护天下珍禽神禽免遭屠戮。后来又有不少神禽珍禽种族加入,原先的神禽林本来只有三种神鸟居住,如今可是真正的神禽林了,种种神禽居住其间,即便是魔道大举来袭,恐怕也不会讨得什么便宜。何况神禽林在北海之滨,南海外的魔道可是鞭长莫及。”

说到此处,刀枫长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有无尽的感慨。而二老则是越听越奇,魔道联合本来就很让人费解,这神鸟联盟更是匪夷所思。要知魔道修行也是不易,异兽珍禽难得,往往为了争夺而大打出手,如今连成一气,难道是有所图?再者,种种上古神鸟皆自视甚高,自古从未有过数种神鸟联手的事情出现,如今这神禽林天下神鸟趋之若骛,莫非他们料知要有异变发生?要知各种神鸟之王往往已经修炼几千年,如果他们修得通灵预见之术那也是有可能的。

还是巨竹老人忍不住问了出来,“魔道聚合,神禽联盟,火云宫和补天宫罢斗,还有奇迹般崛起的紫霄宫、小西天,再有那修到蓝龙末期的流火高手和鬼国‘十王五尸’修魂高人,这五百年间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转头望望寻竹老人,从他的表情便能看出他心中亦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还是不能开口说话,两人相交多年,所思所想近乎相同,自己不能开口说的话巨竹老人代他说了出来。

刀枫叹口气,接着说道:“近年来的天下种种重大事端还不止于此……”

二老面面相觑,刚才听说的几件事情件件匪夷所思,听他的话还有别的事情发生。现在明白自己两人居于此间五百年,似乎成了井底之蛙,被种种世间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怎么说两人当年也曾纵横万里,如今有如此表现,可见事端是如何的不同寻常了。二老不再言语,静静地听刀枫继续说下去。<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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