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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飘渺录》第七章 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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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今朝怎的回来的这么早啊。”方豪回凝华园的时候,秀儿正在浣洗衣裳。她蹲在小溪旁,上身着一件霜白的棉外套,袖子卷的老高,露出白嫩的藕臂。下身穿着一条清灰色麻棉长裤,洗的发白。园中红枫青石,衬得她愈发素净恬然。

入冬之后,天气已有些寒冷了,溪水潺潺,冰凉透底,冻得秀儿的小手通红。

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平时就是一副娇柔之态,此刻更是叫人看了心疼。

方豪眉头一皱,责怪道:“怎么不送到府上的洗衣坊呢?”

秀儿仍旧低着头使劲的搓洗着,随口道:“洗衣坊每次都把二少爷的衣裳留到最后洗,还洗不干净,才不要他们洗。二少爷该过去好好骂他们一顿。秀儿反正也要洗衣裳的,就顺带也给二少爷一块洗了。”说着秀眉一蹙,又道:“这衣裳又破了,等晒了给二少爷补一补。”

方豪走近一看,果然,边上的一个小木桶里还浸着几件秀儿的粉花小衣,看得方豪心思一荡。

并非是方豪刻意节俭,不舍得做新衣裳。方豪每月去库房领钱的时候,管账的老头子都是一脸漠视,有时方豪要的多了,还得被他瞪上几眼,似在质问:你一个小娃儿,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故而方豪在一些自己不太讲究的方面,还是颇有勤俭之德的。毕竟方豪前世出生在一个无产家庭,觉得拿好衣裳当练功服在地上摸爬滚打太浪费了。

秀儿洗着洗着,发现二少爷就这样站在后面看自己洗衣裳,有些不自在,复又问道:“二少爷今天下午不练武么?”

方豪道:“二师父今天给我了放了半天假。”说着只见秀儿吃力的拧着一件棉衣,忙道:“我来拧。”不由分说,当下从秀儿手中扯了过来,随手一拧,挤下一缕清水,赞道:“还是秀儿洗得干净。”

秀儿心里那句“哪能让二少爷干这些活”,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又听方豪道:“看样子本少爷得去洗衣坊发他一次飙了。”

秀儿扑哧一笑,道:“还没见过二少爷生气的样子呢。”

难得秀儿活泼一回,方豪笑道:“也罢,下次我故意把衣裳弄的脏一点,让洗衣坊去洗。然后秀儿你去取衣服的时候喊上我,我去发飙。”

秀儿不料方豪竟当真了,立道:“还是秀儿洗吧,秀儿不放心让洗衣坊洗,二少爷不必真去闹的。”方豪自然明白秀儿的心意,自己真要过去发飙的话,只怕会给人留下说闲话的把柄,不由的很是感动。如秀儿这么大的小姑娘,在自己的前世,正是上初中的时候。但秀儿这么大已经在服侍自己了。

方豪素来将园中两个丫鬟当妹妹看,凡事自己能做的,尽量不让两女去做。而有的事,两丫鬟非做不可,不做反而心里不安,方豪也就不让两女为难了。两女也看的出来,这二少爷也是在外人面前,才会装装嫩罢了。

在两女看来,这二少爷深不可测,将来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

窗外风起,嘶嘶风鸣。

灯符之下,方豪正在看书,清秀的眉毛时而舒展,时而紧蹙,显是看得入神了。

今日听了二师父的传话,方豪觉得自己有必要关注一下政事了。之前方豪潜心学武,浑然不管外界,浑浑噩噩过了七八年。但由于家族的原因,方豪不得不了解一下当前的局势,迟早而已。

当今世上,吴、燕两国划龙江而治。方府所在的玉州城,虽在吴国江南省境内,但实际上却是燕国的领地。

两百年前,吴国燕国战于江北。吴国大败,主动求和,给出的条件是:吴国龙江之北的领地,全部属于燕国,而后每年纳岁贡:白银一百万两,丝绸绢布各五十万匹……吴国很富,太富了。

然而燕国皇帝却没答应。燕国开出的条件只有一条:将玉州城割让给燕国。要知其时玉州乃是吴国的经贸之都,地势便利,交通发达,无比重要。吴国不允,燕王更不商量,放言道:“那便一战到底。”

最终吴国无奈之下,只得同意将玉州城割让给燕国。两百年来,这偌大的玉州城,一直掌握在燕人手中。玉州城的税收,也尽数上交燕国国库,其数目之巨,抵得上燕国两三个省的税收总和。

玉州城现下属燕国领土,相当于吴国的国中之国,安全问题就成了最大隐患。当时的燕国皇帝便想了个办法,原玉州城的江南省行政军事机构保留不迁,仍设在玉州行使其职能。

吴国江南省的政府、军事等各指挥司,竟设在燕国境内,未免太过荒谬。无奈当时燕国势大,吴国为免战祸,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笃笃笃……

一阵细碎的敲门声。方豪起身开门,来的不是父亲,却是老师张白。方豪颇感意外,笑道:“老师,你怎么来了。”

张白也不客气,先就走到桌前占了方豪的位置,瞧见方豪脸色,问道:“怎么,不欢迎为师?”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张白拿起方豪桌上倒扣的书一看,笑道:“《天下事》,想不到二公子还对政事有兴趣。”

方豪道:“识字学文,不过基础。兵法政治,才是目的。”实则方豪心里对所谓的兵法政治没半点兴趣。

张白眼中一亮,道:“如此说来,二少爷对政治兵法也颇有研究?”

方豪道:“正是学生于此不通,才看这本《天下事》。”

张白见方豪今日毫不隐藏,站在自己身旁,气势暄然,恍然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张白心想:这二少爷从来都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当下转道:“为师今晚来,是想告诉二少爷,为师明天便要走了。”

“去哪?”方豪听了一惊,虽然方豪不太喜欢学文,可这个老师的才情,委实令他很钦佩。

张白道:“去烟州上任。”

方豪心知张白志在官场,忙道:“恭喜老师。”烟州也在江南省境内,虽不如玉州这般繁华,但也是个富庶之地。

张白笑了笑,道:“张某此生从未收过学生,除了两位公子。大少爷跟二少爷天赋异禀,张某深感荣幸。”

相处了四年,陡然间要分别,方豪有些不舍。要说这方府之中,并没有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而看轻方豪的,张白算是一个。想到自己十二岁以后,出去游历,首先就可以去烟州玩玩,方豪心中好受许多,转道:“老师,这本《天下事》,写的太过繁杂,啰嗦而不得要领。学生只想了解一下当今天下大势,老师不妨给学生分析一下,省得学生去查这些陈旧冗长的资料。”

张白志向高远,自然关心局势,方豪这问题问的正中他下怀,也将张白的离愁冲淡了少许。张白根本不需多思,胸中文章滔滔不绝:“先说说两国局势吧。吴、燕两国隔江对立,两百年前将玉州割让给燕国,其实就注定了以后的战争。只是两百年前,燕国的水师初步建成,难以渡江灭吴。而如今燕国盘踞江北多年,兴建水师,操练水战。现在要比水军战力的话,就算燕国比不过吴国,也不见得就弱多少。”

说到此处,张白满脸忧色,接着道:“玉州一城,黄金之地,必得收回。但如今玉州驻燕国军队三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若要动手,也须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动手前要先修好防御,与燕军战于龙江,虽不惧怕燕军水师,但要确保万无一失。若让燕军打过江来,便是亡国之灾。所以要先修好防御,即便打不过燕军,也可凭着防御,让燕军不得过江。”

看来张白不不仅仅精诗词,擅文采,于政治军事也有一番见解。方豪有些崇拜的看着张白,示意他继续说。但听张白道:“然则冒然修建防御,定会让燕国起疑心。”

方豪也想到了这点,但是没问,见张白如此一说,忙道:“那该如何?”

张白道:“燕国当年要求割让玉州之时,其实早就打定了倾覆我朝之心。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准备,之所以没有出手,或许是没有战胜我朝水师的必胜信心。至于修建防御么,也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只不过要多花点钱而已。”

“什么借口?”方豪不由好奇起来。

张白此刻自信满满,神采四溢,说道:“修建江堤,以抗洪灾,将江堤修的高一点,便是水上城墙,水上攻城,比之陆上攻城更为困难。只是这般一来,须得将燕国那岸也一并修起来。”

果真绝妙!方豪不由的心中暗赞。忽又听张白道:“但还有一点,乃是最大的难关。”

方豪不解,问道:“还有什么难关?”

张白道:“燕军如今的战力战法。”

方豪疑道:“要守住龙江,比的就是水师战力,不是说我朝水师不在燕国水师之下么?”

张白双眉拧起,叹了口气,说道:“那也是以常理度之。燕国的国教,道真观,你知道么?道真观的道真纸符遍及天下,不过我们所能见的,都是民用纸符。道真观还有一种纸符,唤做道真战符,战符加以扩展,便可转为军用。如今燕军跟道真观联起手来,道真战符已用在战争之中,不仅战力有增,战法也更加灵活,令人难以捉摸。民间有人猜测,如今燕国之所以不进攻,就是因为道真观还不太愿意配合,否则燕国灭吴,毫无悬念。”

“道真战符?”方豪内心之中压藏已久的兴趣,又被激发出来,而且来的比当年更为强烈。

张白没理会方豪听到道真战符以后着魔一般的表情,继续道:“反观我军,比之两百年前,并无多大变化。”

方豪到底也是吴国人,爱国之情本能而生,听了也是心焦,道:“如此说来,两军战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为何燕国仅仅满足于龙江一城,按兵不动呢?”

张白叹道:“为师不过天下之间一散人,涉及机密之事,我自然就不晓得了。还有,西南兰国,乃是我吴朝的属国,须得安抚妥当,两军交战,后方切不可乱。”

方豪却是在想:为何我朝不将道真战符转为军用呢?当下问道:“难道道真战符的制作之法,从不传外人么?”

张白道:“首先不传吴国人,再者只传道真门人。道真战符管制极严,也只有很少一部分道真门人才能修习道真战符。”

方豪道:“也就是说,道真观不收吴国人么?”

张白道:“道真观乃是燕国国教,身为吴人,岂能拜入燕国国教门下。”方豪一时兴趣过浓,没想到这一关节,听张白一说,立时打消了拜入道真观的念头。不过,偷那么一两本秘籍之类过来练练的,还是可以的。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师夷长技以制夷嘛。

这时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想不到张先生对我朝局势有如此见解,区区一个烟州刺史,只怕有些大材小用啊。”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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