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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曲》第二章 寒月阙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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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上悬着的几盏油灯,似乎晃动了一下。

一只森冷的短钩,悄然刺向鱼知乐的后颈。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鱼知乐居然坐在了温雅公子与默然男人那一案上。

那二人又在闭目假寐,似乎全然不在意鱼知乐的举动,而鱼知乐,也只是笑着。

王颜与孟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点惊异。

王颜忽然平举手中银剑,整个人的气息瞬间遁去空空,鱼知乐所能觉知的,只有那条美丽的银蛇。

美丽往往是穿肠的毒药。

此刻,对于鱼知乐而言,尤如是。

恍惚间,鱼知乐但觉独坐于白雪皑皑的山川之中,一条苍茫的银色巨蛇,正自蜿蜒而来。

鱼知乐脸上的笑容,似乎因为寒冷,而凝固住了。

他周身所有的气皆已‘见锁’。

“雪川剑舞,蛇行!”王颜清冷的声音,仿佛是在鱼知乐的心中响起,“一条冻死的鱼,尚能游否?”

鱼知乐仍在笑,明显的苦笑。

倏然间,一声清喝在鱼知乐的心中响起,那些纠缠的幻象,应声而碎。

邻近阶梯的那张几案忽然浮起,王燕那轻若飞燕的身影卓立其下,而那条美丽的银蛇,正为他戴在右手的一只黑色手套所擒。

王颜那平滑如美玉的面庞上,竟有了皱褶。

王燕的额上,渗着丝丝冷汗,握住银剑的那只手,似在微微颤动着。

那张几案依旧悬空,温雅公子与默然男人依旧泰然坐定,却似毫不受扰。

两股气劲纠缠数息,即便无声地爆开。

那张几案悄然迸裂,其上的几盘菜肴与一壶酒,连同几个杯碗,纷纷坠落。

那默然男人忽然睁开双眼,两手倏然幻化万千,不过顷刻,杯、盘、壶、碗,皆由他奉于掌中。随后,他倏忽起坐,向柜台走去。

他的步子踏得很轻,每走一步路,皆是沉稳非常,一如他每干一件事。

掌柜是个扁鼻凹脸的大胖子,自谢无烟来到有家酒楼起,便在柜台后的榻上熟寐。

此时仍未醒。

默然男人走到柜台前,将端着的那些杯盘壶碗,轻放在柜台上,明亮的目光扫了那个掌柜两眼,然后,他似乎沉吟有一刻,方道:“每个贪睡的人,大致不愿惊觉。”

“银剑雪川诚实了得,险些为其所克。”鱼知乐摇头苦叹道。

东青稍显尴尬地笑了下,道:“二位贤侄年纪轻轻,便有如许身手,果不负‘鱼燕双侠’之名。东某与你们的父亲交好已久,岂可以一时不和,而坏了交情?”

王燕巧施奇劲,倏忽抖开擒着的银剑雪川,退后两步与鱼知乐并排立定,道:“他人作伪君子皆善遮掩,你却标新立异,明显如此,诚实是个不称职的伪君子。”

俞悦微微一笑,道:“区区以为,东兄实乃真性情。”

东青摆了摆衣袖,郑重其辞道:“俞兄过誉。”

“哥,你说的还真是啊,有些江湖人最善‘花言巧语’,他们才认识便呼兄唤弟了……啊,哥,你不要拍我的臀,也不要这样瞪我,呵呵……”温韬终究笑出声,“哥,我实在忍不得了,你骂我罢!”

蓦然间,几道灼灼的目光迸射而来,温秀但觉头皮一阵发麻,身体也不争气的战栗,然而当他瞧见温韬的笑容时,心又平静了几分。

偏在这时,一声怒喝猛然响起,便听见习冲骂道:“那来的野孩提,胆敢辱我师哥!”

音方绝,习冲则气聚右拳,不由分说,一拳轰向温韬,去势犹如惊雷,迅猛至极。

温韬自幼习武,反应自是过人,他随即将温秀扯到身后,而后目露精光,竟对迎面而来那气势惊人的拳头视若无睹,奋不顾身地,挥掌击向习冲腰间。

习冲几时见过这等毫无章法的招式,不由微微迟疑,却使这一拳的攻势顿减,饶是如此,他那充满力量的拳头,还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温韬的脸上。

一招得利,习冲随即转攻为守,用左手护住腰间,却不料大大低估了温韬这一掌袭来之快,腰椎竟被狠狠拍了一掌。

温韬擦拭了下鼻孔里渗出的血,毫不迟疑的,扑向习冲。

“原来是一条野狗。”习冲嗤笑一声,又摆一拳,随后稍稍纵身,猛然挥拳捶向温韬头顶,“落拳砸狗头!”

李茗彤见状,随即屈指成弓,闪身弹向习冲的拳头,不料尚未近习冲,却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所截。

黄飞狐牢牢锁住李茗彤的手指,但他那双温柔的眼睛只是盯着自己的手,瞥也未瞥李茗彤一眼。

这看似简单的一抓,却已尽数锁死李茗彤的进攻路线,不止如此,李茗彤发觉自己正被一只狐狸盯着,且是一只固执的狐狸。

狐狸通常是狡猾多变的,不止难抓,抓了也会惹得一身“骚”,所以大多数人对它,皆是“避而远之”,但若遇见一只固执的狐狸,恐怕只得自呼不幸。

温韬自然觉察到了头顶上逼迫而来的压力,可他的双脚已离地,身体正处于飘浮状态,如欲借力,几乎不能。

然而,温韬终归成事。他的身体突然在空中作了一个翻身,变作双手撑地,双脚上踢,形如倒立,却似杂技。

习冲重逾千斤的一拳,轰然砸在温韬的脚底上,方触碰,则觉一股刚柔不定的真气,正逆着自己手臂上的经脉,直往上行,习冲大惊失色,左手随即捏拳,猛然往下虚砸,身体顿时倒飞而去。

两番交手,竟皆吃了暗亏,习冲但觉怒不可遏,目光中迸发出一种凌人的寒芒,但见他双手同时摆出拳式,那一瞬间,他的双手之中,仿佛各多了一柄大铁锤,气势汹汹,骇人至极。

随着一声震喝,习冲猛然纵身前扑,双拳直直捶向温韬的脚底板,“双锤断狗腿!”

温韬此时依旧倒立着,并不是由于他觉得这招厉害,而是他的实战经验一点也无,一招使出,全然不知该如何主动变招,所以,只得伺机而变。

及看清习冲的来势以后,温韬倏忽屈身,双脚下划,双手上探,居然凭空摆出个月牙状,而习冲那两只如巨锤般的拳头,恰恰轰在温韬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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