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姐，太苦了，”丫鬟低下头，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低若蚊蚁的声音。

红墙内的女孩儿还是听到了。

女人瞪了丫鬟一眼，看向红墙，仰头，轻叹：“最多半个时辰，我会再回来，这半个时辰，还请姐安心用餐。”

半个时辰后。

角门吱呀一声开了，四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轻飘飘走进院子，分左右站在一旁。

适才的女人站在中间，微微屈膝躬身：“奴婢拜见姐。”

“你们的主人答应见我了吗？”女孩的眼睛闪闪发亮。

“是，不过，”女人停顿一下：“主人要求奴婢等蒙上姐的眼睛。”

女孩儿不假思索，倒背双手：“好！”

她才不怕，这些人大概还不知道，她只凭嗅觉就能找到来往的路，和曾经相遇的人。

一个时辰之后，女孩儿蒙着眼站在空荡荡的大厅。

轻纱飘飘，纱幔后坐着一个中年女子。

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中年女子。

奇异的香散漫空气，显然，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体味！

显然，这个人十分了解女孩儿，甚至了解她的特殊的本领。

偌大的客厅，只有女子和女孩儿两个人。

短暂的沉默后，女孩儿开口了：“我是谁？”

“你是圣女。”

“你是圣母，我是圣女，难道我是你的女儿吗？”

女子摇摇头。

“圣母是从圣女中选出来的，圣女却不一定就是圣母。”

“我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因为一旦成为圣女，就会忘掉前世的种种。”

“前世？我死过一次了吗？”

女子凝视女孩儿，脸上浅淡的暗波一闪而逝：“算是吧，一旦选择通向神坛的路，就必须放弃前尘往事。”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女孩儿咬着唇：“圣女有名字吗？”

女人一笑：“当然，凤知南，也可以说是第一百零八位圣女雪。”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继续忘记前尘往事，等待任务。”

凤知南，圣女雪，我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女孩儿的耳朵动了动。

起风了。

圣女雪被送回院，不过，院已经不是刚才的院。

院不再荒芜，雕栏玉砌，且花香肆意。

一个丫头正在收拾她的卧室。

凤知南只看了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瘦的，孱弱的丫头就是天天给自己送饭的丫鬟。

那只手，粗糙修长，她太熟悉了。

“奴婢慈拜见姐，从今后，慈照顾姐。”丫鬟发现了门口的她，双膝跪下。

凤知南斜倚门框，晶亮的双目盯着慈：“照顾还是监视？”

慈蜡黄的脸没有一丝慌乱，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她：“照顾，用奴婢的生命照顾姐！”

坚定倔强。

凤知南从她瘦的身边掠过，没有再说一个字。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窗外的眼睛和耳朵。

是夜，待凤知南熟睡后，慈被姑姑带到了圣母的法殿。

慈跪在神佛前，圣母如神。

“慈，她都问了什么？你是怎么回答的？”

慈将白天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叙述一遍。

长久的沉默后，圣母的声音疑虑重重：“她真的没有问过往和自己的身世吗？”

慈摇摇头。

熟睡的凤知南好像听见了圣母和慈的对话，倏然睁开眼，唇畔是一抹冷冷地淡淡的笑。

关于自己的身世，家乡在何处？自己是谁？自己究竟又忘记了什么样地前尘往事？

她并不急着去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