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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锦》第五章 纵横相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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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乱战相去多年,群雄并起,风云诡谲,大楚气数已尽,致使数家共逐鹿,天下分分合合十几载才有当今世道安定。

自大楚王朝思宗驾崩以来,新帝尚幼外戚干政却不容于朝堂之中,外戚权臣二者势同水火,宇内则更是忧患不断地方农民起义割据政权,王室衰微,地方势大,京师动乱各地藩镇诸侯见大楚早已是日渐衰弱纷纷自立为国,拥兵自重,不再听令于仅存余西京的大楚小朝廷,豪阀世族皆各自谋划,心里各自盘算,天下离德,昔日睥睨天下的大楚盛世不再。

大楚覆灭迎来的是群雄并起战国纷争几十载,山河内外举目远眺,中原大地所过之处皆是不复烟火、兵戈四起。倒也是应了那句老话,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大大小小几十国,轮流更迭,灭了又起,起了又灭,反反复复。

直至原楚国王氏篡楚移大楚旧王庭南渡,赵氏于乱世中创梁,割据中原,至此,梁楚二国隔江南北而望,分庭抗礼。吴氏称帝于越则偏居东南不参与世事纷争,宁国以武立国陈兵西北以御北人南下,乃如今西凉雄城,虞国原是大楚分封偏居一隅的小国,因中原战乱,伺机进军中原大肆吞并,现如今和宁国唇齿相接,蜀、昭两国世代偏安西南,而至今日天下局势得以暂定安宁,却全凭一纸文书——卫城之盟,相传以梁楚为首的两大军事联盟鏖战于卫城之下,彼时卫城也并不如当今繁华只是破败边陲之地,楚国昧于当时楚强梁弱的基本局势,原对垒于卫城之下,后王氏听信军中谗言,自废长城,以徐文良代张遂,以直捣黄龙之势直击梁军,力求速战速决,却遭梁军猛烈反攻,梁国将领孙伯衡抓住机会一举灭了楚国数十万大军,天下色变,一夕之间楚国前线溃不成军无力抵抗,梁国虽卫城大捷,却也是惨胜以十五万换楚国二十六万,以梁楚为首的两大军事联盟才罢战止戈,不得以才在当今卫城之下共同盟好,至此,各国才不动兵马,修生养息,有此盟约束缚才得以暂保天下太平安生。

卢州城,山北道州府,大梁划山北、河海北、河海南、关中、关中北五道立西京为都,东联洛川陪都为京畿道。则卢州位于梁国南疆毗邻卫、楚、越、淮等地,依江而建,自楚始,便是军事要地,制此便可控南而御北,依紫陵山而建易守难攻,是大梁国长江边上的桥头堡。而今,商贾往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道,朝堂君臣和睦,天下再无离乱之苦,皆是一派物阜民丰、四海升平之象。

而位于卢州紫陵山北的河源镇,此村镇原来只是春秋乱战时逃难至紫陵山中的几十户村氓游民而建的小村落,后因各国罢战止戈,卢州城不再是战时军事要塞而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连接卢州至长江南北,客商往来、人丁兴旺,当年只是一个小村落现在发展壮大,大梁朝廷便将驰道修道了紫陵山脚下,虽穷极人力物力,但却是彰显国力之举,梁国以前朝通往各地的驰道为基本修筑陆路通道,曾有人评论道:“梁为驰道于天下,北至燕山,南极卫楚,江湖之上,河海之滨毕至,道广三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引以青松。”

此时已近黄昏,太阳西沉,倦鸟归林,啾啾唧唧得在枝头叫着,村镇虽是不大却也是北上途经过紫陵山的必经之路,一老一少二人正瞅着没有地方落脚,落日余晖映衬着前方一座客栈,店外飘飘摇摇的酒招子迎风而荡。

酒招子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杏花楼。

客栈门前的旮旯里趴着一只懒洋洋的黄狗,那狗似通人般抬起眼皮子瞅见了一老一少二人,便汪汪得吠了几声,好似通知店里来了客人。不一会儿,店里便出来了一位干瘦少年,抽开腰前别着的围布,向着那边的黄狗做样挥了几袖子,嘴上嘀咕着:“好不容易来了位面生的客,可别给你这恶狗给吓跑咯,去去去。”瞧着样式显然是客栈内店小二,在其摆摆手之后,手上提着抹布见二人是生面孔便迎上前笑道:“二位客官,是要吃点什么还是要住店啊?二位是第一次来吧,不瞒你们说,我们杏花楼可是河源镇上地方上最大客房最宽敞的客栈,先当头还是鳜鱼捕捞的好时节,此鱼肉质细嫩,实为鱼中之佳品,二位外地来的客人可千万要尝尝,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色,还有我们本地最有名的杏花酒,入口醇香,二位可是来着了,两位客官里边请!”

不由分说,往大堂招呼一声,便引着二人进了酒楼的大堂。

吴叔迈起脚便踏入客栈中,宋裕则是探头探脑地四处观望着,毕竟从小到大也未曾出门远游过,最远的地界也就是那卫河,宋裕仔细打量着这酒楼的规模,因为为时尚早,酒楼里只三三两两坐着几桌酒客,楼下十几二十多个席散座儿倒看着也是空缺颇多,楼上还有几个临街雅座小阁,打开窗便可望见远处秀水青山,倒也是惬意悠然。一楼大堂的酒桌上也多是一些小食,也都是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瞅见来了两新面孔也就撇了一眼就继续闲聊、插科打诨起来,越过酒桌和闲客,酒楼大堂中还搭了一个小戏台子,上边盘着一条长凳,凳子上坐着一位长衫的目盲老头正拉着二胡咿咿呀呀得说着,旁边还立着一位衣着朴实的小姑娘,二人正是在说书讲的是那——《梁楚春秋》。

“王因后父移楚祚,操纳娇儿覆天家。自古奸雄同一辙,莫将邦国易如花!王氏初即位,天下已乱,连年征战,不遑论大楚兴亡,天下皆苦,彼时四海祸乱,八方颠覆,群豪毕至,至此梁楚之争始。”

开头便是那定场诗,说的是那外戚王氏篡楚,随后形成梁楚争雄的局势,至此天下纷争不止,话音未落,酒楼大堂吵吵闹闹的交谈声、议论声便盖过了这说书声,河源是通衢之镇,来往客商多,落日西沉之时,便会有客商陆陆续续的扎进酒楼,这往桌上一坐,小酒一斟,肚皮一拍,嘴上也就话多了起来,说的都是那坊间讯闻。

酒楼大堂中虽只是三两闲散坐着,却也是充斥着,酒气、油气、烟火气。

这时一个粗哑嗓子说道:“听说了吗大家伙,镇上又开始征兵了,年满十六岁的丁壮,每家每户都要一男丁前去参军,檄文就于前日张贴。”

随即就有人伴着酒气应和道“这太平年岁送自家子孙去军中历练倒也是个美差,又不着急打仗的,朝廷养士,保不准还能捞取个把功名,便不愁后半辈子,如此美差可不乐意?”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这时一人接过话头,便忧心忡忡道“唉,不瞒你们说,如今不比以往,我可听闻隔壁那王五说他侄子刚从洛川来,闻听洛川王公贵族也不得例外家中子孙都得听从朝廷号召。”

这接话茬的人平素极为稳重,因走南闯北,而结交江湖上的朋友众多,大家伙也都愿意听他几句。

话音未落,一满脸麻子的酒客就接着“可不是嘛,就前几日我家中那长子刚刚入了军,老汉我可就纳了闷,这都多少年没有打仗了,上一回还是青年时,就在那几十里外的江畔,血染长江,听说那江边的沙石至今还是赤色,久久不退,潮浪拍打可都是那早早藏身江畔的哀嚎啊!”

这话音一落地,众人也是唏嘘不已,之前还是半开的玩笑现在都得把另一半咽回去,众人也倒是正襟危坐了起来。这也难怪众酒客担心了起来,这些年天下一向也还是太平,这是亏了当初卫城一役奠定了天下局势,那一战众人也都还是有所耳闻,梁国第一猛将孙伯衡此战中诱敌深入,坑杀数十万楚国将士,其威名之盛至今还令南楚朝堂闻风丧胆,可令国中小儿止啼,史论“卫城之下,流血成川,沸声若雷,昔日蚩尤之乱,不过于此。”

此一国大肆征兵,若真是备战之先,这首要遭罪的便是往来客商,南北漕运,再加上战时纷乱,这好好的安生日子可就真是到头了,也难怪众人担心,关乎身家安危,国之兴亡。

三两兵勇装束的大头兵出声议论道:“哎,我说几位大叔大爷,不留在家中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在这吵杂酒堂中乱嚼舌根,这罪真要论起来不是我吓唬各位,这可是要杀头的!”

作势用手在在脖颈处划拉了几下,示意妄议国事是要杀头的。

此时,一着斯文装束的清瘦文人小声问道:“敢问几位官爷,这朝廷扩招兵勇,若不是打战,朝廷又如何养得起如此之多常备军,自先帝始,咱们大梁和这南楚便是磕磕碰碰不断,边关祸事不断,我们大梁又何尝惧怕过连都城都丢了的南楚国,只是若真如我这一书生般言论,轻启战端,那受牵连的还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我大梁又何惧与楚一战!只是,敢问这柄大梁国最锋利的剑指何方啊?”

这话虽是从一文弱书生口中说出,却也是无端端地生出一股豪气,难怪他国皆言梁国如畏虎狼,一介书生亦是如此,遑论那军中千万将士。

众人也都屏息想听清楚这兵勇如何回复,生怕漏了只言片语,毕竟事关身家性命,不能不重视。

兵勇瞅这斯文秀才,答道:“这位先生,这句官爷不敢当,我们哥几个也只不过混口饭吃,至于朝廷何故招兵,又将攻略何地何城,我们便不得而知了。”

众人皆是唏嘘不矣,相互议论,这时台上咿咿呀呀得说道《梁楚春秋》也从王氏篡楚跃进到了卫城之战,且听那说书人说道:“那孙大将军卫城一役斩敌数十万,震慑天下,心里自是想着一鼓作气挥师南下,怎知这大梁,外战正酣,内忧却也逐渐显露,西京城风云变幻又有何人可曾想到,朝夕间大梁江山易主,梁二皇子称帝改元兴国,梁太祖则居深宫不再过问国事,梁帝一道旨意便唤回了征战在外的孙将军便在殿上直言:‘孙将军可真是我大梁国士,一役斩敌数十万,拔十五城,虏敌将数十名,此乃不世之功,朕甚是心悦,许孙将军加官进爵,荣耀持身,封庆州王勋位迁进柱国。’衡答:‘卫城实未易攻也,如今梁虽破卫城军,而梁卒死伤过半,国内民力空虚,兵力疲乏。远绝河山而争人国土,越必应其内,诸国攻其外,破梁军必矣。今班师回朝,实属明智之举,养精蓄锐复国力,以待他时。’言毕,君臣尽欢言举国同庆,朝臣全然置易君夺嫡于无物,臣子不言,君上不语,宫闱秘史更是无人敢置喙。”

座间本是把酒言欢,四下议起卫城战事,不论是如何的醇厚美酿现如今再怎么砸吧,这酒也是寡淡无味。

说话间,吴叔和宋裕二人便越过哄闹的大堂,与酒家要了间普通客房再备些好酒菜,穿堂而过,有一别致小院,庭院中落了一株苍翠青绿的五叶槐,为树旁高低错落的几间小屋添上了几抹绿意,几间杂物房旁还搭着一简陋小棚,想必是为平常往来客旅安置马匹的马棚,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二人挑了间边角僻静屋子,便入住其中。店中小二热切得给二人介绍道:“二位客官,出门往右便是有一口井水,此井水可是取自边上紫陵山的甘甜,出门左侧便是咱河源最繁华锣鼓街市,二位若是想出门游玩,或是带点什么土特产,此地便是最好的去处,若是还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便是,小的我这就先告退了,天色渐晚,咱杏花楼到时候就是客满盈楼,有得我们几个打杂的忙了。”

宋裕听闻大堂中议论时政,心中惊奇,久居卫境不曾远游,不知时局已是如此,此行离乡只是听闻吴叔说要去大梁讨要件东西,难不成是大梁有人欠了他钱没还,如此千里追债,想至于此便乐出了声。

吴叔没好气道:“傻小子你乐什么?快去给我拿一壶酒来。”

此时,道路上扬起阵阵尘埃,快马如风。

一大队人马朝此缓缓而来,不消说便是官道遇伏的靖远镖局一众,临近梁楚边境,得益于梁国道路发达,走得还算是轻松,只是半路杀出个青衣和那猩红血阵,镖局一众皆是受伤不轻,也是借飞剑之势,那青衣和布置血阵之人才不敢轻举妄动,匆忙撤离,镖局一众虽然是受到严重冲击,但是在张镖头的严整肃纪下,俨然一支军队阵型丝毫不乱,颇有铁军之风。

随行的清客供奉心里不免要高看几眼这靖远镖局,既能列为天下十大镖局还能在藏龙卧虎的庆州城占据一席之地远非什么臭鱼烂虾能行,随行之初都是受靖远镖局大当家梁鸿所托,见几位镖师也只是寻常武人,押镖之初南下建康时一路上顺风顺水,瞧不出端倪,以为不过是寻常运镖,心里不免责怪道梁大镖头太过谨小慎微,只是返程不过半旬时光,一入梁境便遭此埋伏,镖局众武人林中一战锋芒尽显,无一可小觑,煞气极重,心里道是不愧是孙将军账下出来的,哪怕是脱离行伍这么多年,就说这身本事也够开宗立派了,细细思忖,若如此实力仍只是持平劫道二人,可想而知此路定是惊险万分,还有那无名飞剑破局而来,恐牵扯甚大,叫人不得不防。

众人心里各自盘算之际,位于队伍一侧的张青提着刀在半空中划拉着几个招式便骂骂咧咧道:“倒霉,真他娘的倒霉!镖头,下次再让我遇到这青衣小子,非得将他碎尸万段才能出了我的气不成,竟是欺负到我们镖局头上。”

“消停会儿,张青,是我们技不如人,不过这口恶气,可不能就这样咽下去,明日我修书一封回庆州,此行北上怕是艰难万分,还望各位兄弟能齐心协力!”

四下弟兄皆言:“愿与张镖头共生死!”

作文人装束的清客秦明纵马上前询问道“镖头,前方是河源,过了此镇再往下去就是卢州了,天色渐晚,之前林中我看众兄弟苦战那青衣小儿受伤不浅,不如带着众兄弟先在前方那客栈修养一晚上再启程,未尝不可。”

张镖头含笑抱拳回应道“秦先生所言甚是,林中遇伏之后还是先生妙手丹心,替各位弟兄疗治伤势,在下先替众兄弟谢过秦先生了。”

张镖头势做要向秦先生鞠上一躬。

秦明赶忙伸手去扶,连忙说道:“张镖头哪里的话,镖头这般作为可是要折煞小弟我了,这是我秦明的分内之事,当初梁大当家托我一同走镖,一路来承蒙张镖头照顾,我秦某人并无为咱们队伍出过什么力气,张镖头若执意要谢我,那就太见外了。”

张镖头见状便说道:“这倒是我张某人唐突了,秦先生高义,好!那就依先生之意,在前头这杏花楼暂住一晚,众兄弟意下如何啊?”

众人皆点头称是,一战之伤,虽不及经脉五腑,但也使人疲惫不堪、心神受扰。

此一谢一还之间让二人倒也没了之前那般生分,诸位清客供奉和镖局内的弟兄也都关系融洽起来,皆以兄弟相称。

日薄西山,饥肠辘辘的镖队行在紫陵山道旁,远远就闻到了杏花楼的酒气、烟火气,不免勾得一众武夫口涎生津,食欲大开,再说这孙大少,心中对镖局自是感念万千,只是嘴上不可透露半点,于是上前腆着脸说:“我看秦叔,这话说得在理,正所谓路途遥远,总是要休息的嘛。”

张镖头都不曾作想,就说:“我看呀,是你小子饿了吧?”

虽镖队气氛一派和睦,嘴上也是言笑晏晏,但张镖头心里疑云密布,诚然孙大少心中自是清楚明了那二人是冲他而来,才如此安坐稳如泰山,那惊天一剑虽不辨敌友,却又有示好之意,心中细想之下那孙大少绝非寻常游手好闲、饲养鹰犬的纨绔子弟。

好巧不巧,这时传来了肚中咕咕的声响,秦明接过话茬“我看呀,可是有那猛虎于肚子咆哮?”孙佑见众人都在瞧着他,皆是脸泛笑意,连忙说道解释:“这可不是我啊!你们都瞧着我作甚?”

众人皆笑,那一丝疑惑的臆想也消散于此。

杏花楼大堂。

缘由往来多商队、行旅,靖远镖局入酒楼,众人只是多瞥了几眼,就又各自议论。

“掌柜的,要几间干净的客房,上一些你们店中的特色小菜,尽拣好的来,好好犒劳犒劳弟兄们,还有这几匹马匹,可要好生伺候着,明日还要赶路可全靠它们了。”

“得勒,几位客瞧着面生,可是第一次到咱们河源来,定要好好尝尝我们店中招牌——杏花酒,绝非自吹自擂,这酒可是连卢州城内的大酒楼也来我们这进货,再上些应季菜肴我这般安排可行?”

可能是与一众武人相处太久,秦明也出口调笑道:“依你便是,若是好酒佳酿,来上几壶,可不碍事,酒钱还可多付一些也未尝不可,若是诓我们可是不付钱的呀!”

掌柜权当是暖场的调笑话,满脸陪笑道:“诸位客官安坐片刻,等等就来。”

不一会儿店中小二托着盘端着菜,边传菜还边介绍着菜名“这石罐中的是山笋炖鸡,这可是山中走地鸡,还有这是沙地马蹄鳖,可补补身子,还有这色泽亮丽的是红烧果子狸,最后是这咱店里的应季招牌——清蒸鳜鱼,还有杏花酒两壶,各位客官请慢用,有事儿招呼一声就行。”

晚饭闲隙,孙佑在杏花楼闲逛,叫骂声、说书声、嬉笑怒骂不绝于耳,活脱脱一闹市气息扑面而来。

“敢问这位大哥,这杏花酒于何处呀?”问这话的人虽一袭朴实灰衣,却面容俊秀,双目坚毅有神,不消说便是那入堂寻酒的宋裕。

“哦,就在那。”孙佑抬手一指,那藏酒的桌柜,一瞥宋裕心中惊觉得眉宇间似与一故人相似,便生亲近。

“有劳了,人生地不熟的,还真未瞧见,见笑了。”宋裕挠头笑道,说话间,孙佑踱步便至藏酒橱柜拿下几壶交与宋裕。

“在下宋裕,卫城人氏,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在下孙佑,庆州人氏。”孙家大少原本行走江湖都是用的‘孙起’化名,见宋裕亲切一时间便说顺了嘴。

一苦着脸的朴实汉子走来瞧见了自家少爷竟然报了本名,连忙上前便说道:“少爷你在这呢,张镖头他们可叫唤着,等你呢。”

“这不是拿酒嘛?这就来了。”孙佑回头对宋裕颔首以示歉意,随即便回到酒桌。

镖局一行酒过三巡,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佳肴美酒数尽,尽欢而散。

而庭院中正酌小酒的吴木匠低声叹了句“今晚是有的热闹瞧了,那几个小儿真不让人消停。”

众人歪七扭八得回到住处,嘴中还念叨着,这酒还差那么点意思,其余人问道,就这酒还差哪儿呀?醉醺醺得答曰,就是太少了,不尽兴呀!引得众人大笑,一行此去,吟风弄月,醉酒河源,返屋中鼾声如若奔雷。

夜色渐凉,冷月高悬,虽酒桌上相尽欢,但各镖师心头愁绪还是重重,此时,一袭黑影踱步至庭院,行色匆匆,在一屋前停下刚要伸出手去叩门,屋中人却早有防备,手中摸索着床头的刀具,低声喝道:“谁!”

见其低默不语,正欲暴起之际。

门口耸立的黑影传来淡淡说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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