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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银色的梦》第八章 一杯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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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钢铁街的前半条街道上,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兵工厂中,从两侧工坊的炽热熔炉里扑面而来的热浪令人无时无刻遭受七月流火的煎熬,街道尚且如此,更难以想象店内是如何一番光景。

目睹着一批批量产的精良军械被运载到马车上,到处都是各种纹章的士兵在面色肃穆的守卫着马车,不乏有狮鹫、九头蛇、人面蜘蛛、天马这样的贵族谱系表上顶尖的纹章。而两边店面也小小铭刻着徽章的招牌却是格外地宽长,无他,谁家工坊不是大的惊人。

正因为如此,钢铁街的街道尤其地宽大坚固,足够容纳多辆马车并驾齐驱,堪堪留下了中心处一道窄窄地仅供行人通过的通道。

帝国不禁刀剑,公民皆可佩剑而行,尚武的风气带来持续而庞大的军械市场,每年帝国消耗在兵器制造的钢铁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更何况最近西线不稳北线蓄力,各大武器工坊卯足了劲头锻造兵器。

但不可否认,塔伦西亚钢铁区的武器产量就占据帝国全境产量的近乎半壁江山,无论是西线浩瀚无垠的沙漠中矗立风沙中的哨兵的面甲,或是北线险峻凶恶的山脉里的破颅队手中的斩斧,哪怕是女妖海上的海盗腰间的短刀都产自钢铁区,那雪白坚韧的白锋钢随着帝国的扩张而遍布世界。

凯恩身形灵动避过一辆辆守卫严密的军械马车和络绎不绝的运煤车,戴上了防尘巾抵挡无孔不入的烟尘。脚下不停地继续向前走去,直到人流逐渐减少,铁色的烟幕也少了许多,凯恩明白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与前半条街喧闹嘈杂不同,钢铁街的后街安静了许多,连空气也顺带清新了不少,也不必时刻眨着缓解烟雾的刺眼。后街虽也叮叮咚咚声不断,但绝不厌烦,给人是闲适有力的敲打声,和前街搏命一般的捶打完全不同。不时有华服子弟出入在琳琅满目的精巧小店中,店内待售的兵器无不是实用兼具华美的精品,不少店铺充斥着魔法波动,不必多言,肯定是威力强大,常人不可得的魔法兵器了。

前街是生产质地优良人手一把的武器工坊集中地,而后街自然就是面向高端市场的订制小店了。动辄花费上百诺米西玛金币的精良级武器在后街俯拾皆是,骑士们钟情不已的米兰骑士甲也只不过在后街是最初级的商品,而传奇级别的兵器才是后街武器交易的大头,市面上难见踪迹的魔法兵器当然不在少数。当然了,只要腰包了揣的诺米西玛金鹰够足,即便想要一柄屠龙神兵,汇聚了帝国顶级工匠的后街定制出来也不过是大半月的时间罢了。

大约行到了后街中段,凯恩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向一家挂着两端雕着姿态优雅的美人,中央刻着“老仙女”八个字母招牌的店铺。

和别家店铺的情景差不太离,老仙女这家店一样的门可罗雀,鲜有顾客进门光顾,就算有人想买些什么,也只能失望看着店里随意摆放的几件不过是精良级别的武器而已。

与其说是武器店,老仙女不如说是一家小酒吧,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卖相不错的刀剑说是装饰品反而贴切一些,临街的柜台上趴着一个埋头大睡的学徒,内侧却摆满了种类繁多的酒品。

“叮铃”几声脆响,刚迈进店门,屋檐下的几串彩色风铃就识趣地响了起来,凯恩眼底装满了游子归家一般的喜悦,也不急着叫醒犹然半梦半醒间的柜台伙计,饶有兴趣在独具风格的“武器店”里转悠了起来。

从墙角的仙女像手托着的果盘里摘出一颗饱满圆润的葡萄,放在唇边轻轻一挤,酸甜的果肉在嘴里荡出一股甜蜜之感,抬头看着掩在翠绿藤蔓中的粉彩七弦琴,琴声无弦而起,清澈的玎玲声绕着耳畔悠游而过,悄然宁静。凯恩眼中不禁漾起几丝笑意。

卡莲依旧是热衷装点她的小店,有什么铸造出来的好物件不送去武器公会挂牌出售,反倒是喜欢或明或暗地藏在小店的各个角落,让人不经意间就收获了意外的喜悦。

或是屋檐下那几串精心篆刻了微型探知法阵的魔力风铃,或是眼前这件巧妙将阵纹点缀在美雕饰中的美人鱼七弦琴,或是长桌上附着狂笑法阵的碧螺。

凯恩眼前浮现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小萝莉的样子,褐色的双马尾成天晃荡在炉火旁边,真是很让人担心烈火攀上她的小脑袋。明明很享受被人顺毛的摸头,却老是故作深沉地拒绝。一恼怒起来和她养的那只西境短毛猫一般,瞬间炸毛,挥舞起她的锤子不砸陷别人的胸口誓不罢休。

尤其是这个萝莉钟爱趴在草地上读书,碍于塔伦西亚的气候问题难以成行,念叨着故乡温暖怡人的和风的卡莲一怒之下将店铺改造成了东境饮品店的样式,满足了捣鼓完器坯之后的的小憩愿望。

惫意微微涌上脑海,凯恩坐了下来,也许从外头看店里觉得是个问题不大的武器店,但是店内就是不折不扣的郊游长桌了,满目的绿意有如初春萌芽,只差一颗大树荫蔽。

一直做着白日梦的伙计小哥终于醒转了过来,本来扭了扭脖子眼见四下没人打算继续未完的美梦,结果重又趴下不久,就如遭雷击一般猛然坐起,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银发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时间想起老板三令五申不可以睡觉怠慢了客人的训话,尴尬地擦了擦眼睛。

少年倒是没什么出奇的地方,除了有着一头银发比较罕见以外,不过比外头贵族子弟坚毅得多的棱角分明地的明朗五官,让他立时很有好感。

伙计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在老仙女这儿快干了半年了,也算开阔了眼界。,什么样的人都形形色色地见过,一掷千金只为讨美人欢喜买个华而不实的宝石长剑的纨绔司空见惯,,刀头舔血一脸狰狞的佣兵为了一把战斧归属争得脸红脖子粗也见得不少。至于伯爵家的二儿子,侯爵家的大侄子之流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老仙女走进过不少品味高雅的顾客,其中不乏真正的贵族风范俊男靓女,只是能让伙计小哥这么快就心生善意的年轻人好像只有凯恩了。

伙计从身前一堆红红绿绿的玻璃瓶中找了半天才翻出一瓶荡漾着葡萄红的酒瓶,一边拔开软木塞一边用泛着睡醒慵懒语调的声音说道:“既然到了店里,不喝一杯独家酿制的夏日红的话,就真的很遗憾了哦。”

随着晶莹的液体圆润地倒进玻璃杯里,一种深红浅红之间的亮红层面在酒杯中缓缓升高,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郁果香随之淌满了老仙女店中,基于葡萄的酸甜,深于西瓜的甘甜,终于苹果的脆甜。闻之芳香,望之氤氲。

凯恩嘴角微动,转而坐到柜台高脚凳上,接过了这杯酒,轻呷一口。

一脸是不是很棒表情的伙计仔细地端详着凯恩的神色变化,期待屡试不爽的果酒攻势一招制敌,好让之后的交谈中占据上风,然而伙计眼见凯恩渐渐饮尽了一杯酒,脸不红心不跳,红晕都没有起一点,神色就有点不自然了。

“甜了点”凯恩说道。

伙计认真地看着凯恩,默数了十个数,眼见凯恩逐渐面无表情起来,意识可能碰到硬点子了,不然闻着像果酒实际上后劲极大的夏日红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倒这个少年,估计就真的是有备而来了。

“冬时雪”凯恩看着伙计脸上神色闪烁不定,心下暗叹卡莲死性不改,她酿的酒哪里是一般人可以畅饮的,若是常人贪图甜香喝下了这杯迷死人不偿命的果酒,之后的两天就可以长眠榻上了,哪怕是牧师的大治愈术都不顶用。

毕竟葡萄用的不一样嘛。

伙计这下子明白了这是老板的朋友,而且是属于被老板砸过胸口级别的老朋友层次。很乖巧地从身后的书架上拨开几本厚重的书籍,取下了犹剩半瓶的酒水。

依旧是伙计倒酒,一汪如山泉出岩的润泽水线倾泻而出,夏日红炽烈奔放的馥香积雪遇阳融化一空,仿佛置身幽林花径的馨香悄然而起,深呼吸间肺腑尽是洁净的纯粹气息。

一饮而尽,如情人含情一吻,唇齿留香。

“少了棠梨”凯恩说道。

伙计有些郝然的回答道:“啊,最近从西境来的商队带来的水果里棠梨很少,来时路途漫长,棠梨稀少,价格偏贵。”

伙计很骄傲地弹了弹瓶子,悦耳的脆然声,探身与凯恩说道:“这可是水晶瓶,一般是不给客人品的,再说……”

“有加了茉莉嘛。”凯恩说道。年轻的伙计愣了愣,也释然地欢笑起来。

凯恩转过头微笑着对店门口抱着一个硕大藤条篮子的娇小身影正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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