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生看到那两个人跟小鬼似得朝他伸手抓来，左右包抄，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对耿小奎说道。“敢不敢单挑？”

耿小奎小学4年级就退学了，小时候瘦不拉几的浑身没劲，家里人也不忍心让他下地挣工分，又在家里浪荡了几年，他爹就托人把他送到了外县城的一个武校。“男孩子，就要有个男孩子的样，你这弱不禁风的，去武校锻炼一下去。”

耿小奎对于学武，其实内心是很排斥的，但一听父亲这么一说，自己觉得也有道理，男孩子嘛，总得要血气方刚些才好，于是耿小奎一咬牙，就去了。

这一待就是四年，期间除了暑寒假和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他都很少回家。

因为待在家里的时间少的缘故，自他从武校退学回到村里，发现与同龄之间的朋友顿时就变得生分了许多，毕竟长时间没熟络过了，突然又见面了，一时间很难再融入进去，更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聊。

同龄人之间也有不少人排挤他，都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摆着一副臭架子不说话，一副傲娇脸。自认为学了几年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你学武，我还学六了呢。

不过耿小奎还真不是盖的，自大他学武校后，每年过年回来，真是一年一个样，是越来越壮实了，身手敏捷不说，干活麻利又有劲，现在别人一看他的身板就知道他是个练家子。

村里好多人见到他，都有些不相信他就是前几年那皮包肋骨瘦不拉几的耿小奎，从武校一出来完全就是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

这事已经传的满村皆知了，都说这孩子将来了不得。

前几天他和村里几个人在树林里转悠的时候，有人就起哄要和他比划比划，其实他知道是那几个人商量好的，是故意想让自己当众出丑，不过他也接受了。

经过了三个人的车轮战术，耿小奎三连胜，每次都把人放倒后就停手了。

最后几人心里还是不服气，就怂恿大个跟他打，耿小奎知道大个是个老实人，自己干脆就直接认输了。

从那之后，村里的同龄人也逐渐开始对他刮目相看，玩的时候路过他家门口，也都会叫上他。

这不，中午吃完饭他就被几个人从床上叫了起来，说是去水塘洗澡，然后一到水塘，就看到有人在逮鱼。

路上几个人说要教训一下他们，耿小奎是个不喜欢给人唱反调的人，一般都是保持沉默，就没说什么。

开始他听到村里的耿玉荣要让那三个家伙把鱼留下来就放他们走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们改邪归正了，一帮小年轻没老婆孩子的，在家还能干什么，有种话说的就很对，那就是闲着没事找事干。

还别说，鱼抓的可真不少，满满的一玻璃缸。

双方除了那个小胖子外，剩下的都是大小不差的，也都是男孩子，也是都到了谁也不服，贼要脸的年龄。

一听说那人不同意，这边就开始上手推怂了，打的时候，耿小奎基本也就站在旁边，也没动手，因为他觉得这样太欺负人了，觉得丢人就没出手。

只到他看到刘雪生将自己村的三个人都放倒后，自己也不能闲着了，对付他也不算是欺负人了。

可这家伙就跟个猴子似得，自己怎么都抓不到他。

对刘雪生，耿小奎一下子心里也没底了，总感觉他是在耍自己。

让那两个人和他一起揍他的时候，他也没反对。

男人从生下来，骨子里就带有一股刚劲，练武，更能体现出来。

这时候一听到刘雪生站出来要和自己单挑，耿小奎怎么可能会拒绝。“你不躲？”

“不躲了。”刘雪生原地甩了甩胳膊，抖了抖腿，盯着耿小奎。“大家都是邻村一条道上的，没必要这么欺负人，再说，打了我们你们说出去也并不光彩，你是个练家子，在他们之中也算是最能打的，咱俩就较量一下，谁要先倒地就算谁输。”

“赢了，我们走，输了就随便让你们欺负。”

耿小奎听刘雪生说话，挺中听，毕竟邻村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今天打一架，明天人家肯定会过来找事的，何必非要要搞得像仇人一样呢。“行，就这么定了。”

也不管剩下的几人同意不同意，耿小奎直接就应了。

刘雪生看了一眼还在和人家扭打在一块的刘银良和刘书彬，叫了一声起来，然后几人就站到了耿小奎六人的对立面。

双方对垒，除了刘雪生和耿小奎的脸色正常外，剩余的几个人各个都努着鼻子怒视着，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星子了，都有恨不得要用眼睛瞪死对方的决心。

虽然彼此都没说话，但从眼神的交流来看，显而易见的就是在说。

“你瞪啥！”

“我瞪你咋滴！”

刘雪生知道学武人的脾气，其实在80年代的时候，学武的人就很少，尤其是在他们这一片，那简直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十里八村都找不出十个。

但在他那个年代，不说一抓一大把，但一小把还是可以有的。

刘雪生的发小里就有几个人是学武，他还有个表哥，也是学武的。

小的时候看过少林寺后，他就有一种想要出家的念头，他的出家可不是为了当和尚，而是为了武术。

那时候他特别迷这些玩意，对学武的人，也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崇拜，于是他就从表哥和发小那里学了下五步拳，南拳，套路什么的。

当学到形神具备的时候，就自认为学会武了，然后就上学校报仇去了，结果还是打不过人家了，又被人家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从那开始，他把武术归类到了花拳绣腿的人生标签里面。

当他看到电影《功夫》的时候，主人公小时候买了一本如来神掌，练了几天就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被人尿了一身尿，看到那的时候，刘雪生就觉得那个人就是自己。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明白了，武术在于强身健体，自己本身驾驭不了武术，那在你手里也只能算是花拳绣腿了，要说打架的话，散打才真正算的上是出门干仗的必备良药。

刘雪生朝前走了一步，对耿小奎笑着说道。“咱们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你大爷，小葵，给俺狠狠的揍他一顿。”一个家伙用手揪着头发说道。

“来吧。”耿小奎双手紧握，发出一阵骨骼交错的响声。

秉承着那句先出手为强，后出手遭殃的耿小奎，率先出手了。

恰好刘雪生就喜欢后发制人。

两人打架并不像刘书彬那样，非要和人家抱在一起，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也不像街头小媳妇跟疯了似得掐咬啃拽，连抓带挠的样子。

两人就那样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脚的互相伤害着。

虽然没有拳拳到肉，脚脚踹飞，但也没有落空，手臂与手臂的碰撞，拳头与手掌的接触，看的围在一旁看的几人也逐渐兴奋起来。

本来以为两人会相拥在一起，打个鱼死网破，摔个不可开交的场面。但现在两人分分合合的对打，着实让他们有些看傻了眼，这种打架，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甚至还有人在一旁指挥了起来。

“小奎，打他的脸，踢他的裆。”

“哎呀！又被他躲开了。”

刘银良听到对面有人指挥，总感觉自己这边有些吃亏，正准备要喊，刚开口却还不知道眼前那人的名字。

这时刘书彬挥着拳头说道。“那个谁，加油。”

刘银良一听，也来了劲。“那个谁，用腿绊他，打他的鼻梁骨，哎呦喂，又被挡住了！”

一听到这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刘雪生与耿小奎也懒得搭理他们。

每当耿小奎起手准备朝自己砸过来一拳的时候，刘雪生就想着趁机给他一拳，可耿小奎的另外一只手却是神出鬼没的探了出来，最好挥出的拳头也只好以攻为防。

耿小奎身手太麻利了，不论他眼睛看的再怎么仔细，但速度上却跟不上节奏，胸口也挨了他不少拳头，不过耿小奎也没赚到什么便宜，胸口同样也吃了不少拳头。

“不行，这家伙比我抗揍，这样下去我有些吃不消。”刘雪生揉了揉胸口，心里琢磨着。

刘雪生从开始就已经发现了，耿小奎的一双眼睛从始至终的都没有看过自己的眼睛，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臂。

看着耿小奎抬手又要朝自己砸来，刘雪生直接伸手抓住了耿小奎的手臂，与此同时，就看到耿小奎的另一只手也朝自己的手臂抓了过来。

刘雪生急忙用另一只手抓住耿小奎的肩膀，右腿一弯一个膝击就踢在了他的肚子上，连续踢了两下，耿小奎想要用手臂推开自己，刘雪生抓住他的手一直拽着不放，逼得耿小奎只好用手挡了下来。

刘雪生收回腿，伸手死死的抓着耿小奎的手腕不放，往身上猛的一拉，身子往前一步，右踢别过到他的右腿后面，那抓住耿小奎手腕的右手随即一松，朝着他的脖子下的胸口用力拍去，左手同时按在了耿小奎的肩膀上，刘雪生那别在耿小奎小腿后面的右腿，与此同时，手脚并动…

这时，一群喊加油的人也都闭上了嘴，各个屏息凝神注视着逐渐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砰。”

随着一道沉闷的响声，围在两旁的几个人，就看到刘雪生将耿小奎撂倒在了地上。

刘雪生把耿小奎撂倒后，那抓住他脖子的手顿时一松，站了起来。

“我们可以走了吧！”刘雪生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说道。

妈的，累的够呛。

耿小奎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后背的灰。“说话算数，走吧。”

刘雪生闻言，对着刘银良几人一摆手，就朝着岸边上走去。

几个人看到他们几个上了岸，有一个人不爽道。“就这样完事了？”

“大个，我们走。”耿小奎也朝着岸上走去，边走边说，也没回头。“咱们都大了，再这样下去，名誉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娶老婆。”

耿小奎说到这，顿了顿身子，转身笑着说道。

“你以为还像小时候那样啊，天不怕地不怕。”

听到耿小奎这么一说，几人像是想到了小时候的某些前段，不约而同的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