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还可以这样重生?》第十九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她心口一跳,察觉到他话音里的压迫,下意识就猛一抬头。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地说:“纸鸢从未觉得王爷是病人,又哪里来的颓废一说?”

“你不用装,你心里想的什么,我猜得到。”他依旧噙着模糊的笑容,遥看着她,眼前好似隔了一层纱,透着拒人千里的疏远。

他猜得到什么?他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纸鸢忽然就来了脾气,她讨厌他这么自以为是揣度她的内心,不禁有些激动道:“几个月来,纸鸢与王爷离得这样近,却从未对王爷的身体产生过怀疑,如今单凭太医的几句话,就算知道王爷体弱,又能如何?至少在纸鸢眼中,你与他人是无异,更不会像皇上说的那样严重。”

“是吗?”他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眼神不由闪烁了一下,心头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忽然又问她,“我倒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如皇兄所说的那样,你该怎么办?”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不容她有分毫的躲闪。

纸鸢根本没想那么多,就算他患了重病,身体不好,哪怕所有人都嫌弃他是个废人,她也永远不会忘记他当初收留自己这样的麻烦,为她提供安身之所,给她帮助,给她信任。

他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的心里,他有多重要。

“纸鸢只要一天是王爷身边的宫女,就一天站在王爷身边,绝无二心。”

她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凝在自己身上,在听到自己这句话的时候还震了一下。

“呵。”

他忽然笑了笑,听不出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感情:“你能这样说甚好。”

“走吧,去看看皇兄如何了。”

走到偏院,看到项渊清正站在那一片花草中。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脸色已比之前好了很多。

“这些都是你种的。”

项镜离点点头:“镜离闲着无事,便种了这些,皇兄莫不是又要取笑臣弟是个闲散野人了吧?”

“有时朕在想,你这性子是不是辟一处田园,移情于景更好一些。”

他笑:“看来皇兄也觉得,臣弟该是隐世之人,不该错生在帝王家。”

听了这话,项渊清脸色微变,说道:“不提这个,朕看你这里居然种了明兰草?”

纸鸢凝神听了,心中微微有些诧异,项渊清也这么关注明兰草?

项镜离道:“当初太后总是派人送来玉兰饼,臣弟颇为喜欢,就向太后讨要了玉兰饼的配方,找来了种子种在这里,本想着今后可以自食其力,可等到今年明兰草开了花,臣弟却忽然少了那些个心思。”

项渊清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

“宣嫔今早做了些玉兰饼送到太平宫,待会叫人给你送来些。”

纸鸢留意着项镜离的神色,却见他含笑道:“看来宣嫔娘娘没有辜负这明兰草,知道皇兄爱吃,便做给皇兄吃。”

项渊清黑眸中盈了些笑意:“就知道明兰草出自你这,你呀你,什么稀罕东西都有。”

“皇兄见笑了。”

项镜离又给他指认了些其他的花草,他认真听着,不时点着头。

“这长寿花送给皇兄吧。”他的手轻轻一点那圆润浑厚的椭圆形叶子,说道,“这花寓意极好,又喜冬日开花,放在皇兄宫里,一定分外好看。”

项渊清看着那盆栽,点了点头:“镜离美意,朕便收下了。”

又回到屋内坐了一会,内侍将玉兰饼送了过来。

“快吃吃看,和之前的味道一不一样?”项渊清脸上带着热切的神情,催促他。

项镜离动作不疑,拿起一块吃了,酥香松软,和之前一模一样。

看他满足地吃着,项渊清也拿了一块,放进口中,仔细咀嚼着。

“宣嫔送来给朕时,好像看到太后回来了一般,太熟悉了。”

“宣嫔娘娘是心细之人,又深知玉兰饼与皇兄的渊源,必然让皇兄觉得亲切。”

项渊清吃完糕点,终于离开。临了还嘱咐项镜离记得好好吃药,他嘴上答应着,送了项渊清出去。

纸鸢看着他坐回椅子上,又拿起了一块玉兰饼。

“王爷,皇上不在,你就别吃了。”一旁的石逸看他还要吃,连忙出声阻拦。

项镜离不理他,静静地咬了一口:“左右也已经吃了,不差这些。”

“可是,王爷难道忘了左相给你说过的话吗?”石逸气急道。

纸鸢听出其中的不对劲,怎么,左相告诉他不能吃玉兰饼?

她忽然联想到了之前种种奇怪的地方,不禁生了怀疑,踌躇地问:“王爷,这玉兰饼有什么问题吗?”

项镜离目光不痛不痒地看着她,并不回答。

石逸气不过,又拦不了,发泄似的说:“雪林茶与玉兰饼是相克之物,二者不能共食,日积月累便会导致身虚体寒,体弱多病。”

什么?

纸鸢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向项镜离。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仿佛言中所及的人不是他一般。

纸鸢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平静,巨大的震惊袭上心头,是巧合吗?会不会只是一个偶然呢?

可是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偶然,如果不是故意,那为什么雪林茶叶只有项镜离这里才有,如此名贵稀少的茶,身为皇上的项渊清竟然都难以喝到。

纸鸢感觉自己触摸到了某些隐晦的真相,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发抖,她太清楚了,太清楚这两样东西是怎么慢慢融入到项镜离生活中的,太清楚它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日积月累下来的。

她为这个认知感到惊骇。

是太后!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个一直以来,在她心里都慈祥温和的太后娘娘!

大约是在项镜离七岁的时候,太后第一次将玉兰饼送给他吃。

那时,纸鸢也不过是六岁的孩童,每次闻到香味却不敢吃,看着宫女将两盒玉兰饼分送给项镜离与项渊清,总是垂涎三尺。

后来太后赏赐给她半块,吃过之后再难忘记那个味道。在她的记忆里,这玉兰饼每隔半月就会送出去一次,是项渊清最爱吃的点心。

至于雪林茶,是项镜离十二岁的时候,太后作为赏赐送给他的。之后,便也是按时送去,从未间断过。

如果二者相克,那这毒性即使发作再是迟缓不易发觉,至少也在他的身体内存在八年以上了。

她声音微微颤抖:“王爷,是何时发现自己中了毒?”

“两年前吧。”他不咸不淡地说,“那个冬天差点过不来。”

那一年,他身体冷得像冰,太医院众多太医束手无策,后来被丢在朗皓宫不闻不问十几天,却奇异的有了好转。

纸鸢知道这件事,当年太后差点就要放弃了,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的项镜离,除了手比旁人凉些,其他的地方倒真的看不出与常人有异。

那这两年,是谁给他医治的?看刚才的情形,项渊清应该也知道他身患寒疾,而且和八成也知道和食物相克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纸鸢神情有些凝重,难道那些兄弟情也都是假的不成?他明明表现得那么心疼这个弟弟。

项渊清啊项渊清,她真的看不透他。

还有太后,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一向面慈心善的太后,一向以为将项镜离视为己出的太后,竟然是导致项镜离身虚体寒的罪魁祸首。

是不是从一早开始,身流两国血脉的项镜离就已经成了太后的眼中钉?可是,这一切竟然被掩饰得那么好,她从小伺候太后,却从来没有发现其中的秘密。

她越发觉得寒意侵骨,原以为自己在宫中多年,许多隐秘与心计早已经见怪不怪,可是此刻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怎么,你在想什么?”见她一直怔忡的样子,项镜离不禁问道。

他的声音让她冷不丁一抖,仿佛被吓到一般,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他皱了皱眉头,对她的行为表示不解。

纸鸢看向他的手,原本只觉得修长,现在仔细看还能看到苍白之下明显的青色血管,不用想也知道,摸上去一定极冰极寒的。

她忽然有种感觉,十分愧疚而心虚的感觉。自己虽然并没有参与其中,却好像也是残害他的凶手一般。

“王爷,我去给你拿条毯子盖上吧。”她说着就要去拿。

项镜离为她的反应失笑:“不用,我不冷。”

“可是,你的身体明明就那么冷……”

“纸鸢。”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就像之前一样,把我当做正常人看待,好吗?”

她站住脚步,看着他低落的样子,脸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却还透着些微的期待。她心头仿佛有什么飞快地掠过,轻盈的,不着一丝痕迹。

她脑子里忽然什么都没有了,好像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他琉璃般剔透的眸子。

“好。”她对上他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