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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神的成长》第九章:法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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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钢并不以为意,他是做大事的人,不在乎小节,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的预谋计划,于是挥挥手说:“那一班市井愚众必定是在大骂本王为国贼罢?”郑钢微微一笑,“由他们去骂罢!本王早被他们骂惯了,他们骂得再难听,也比不过王腾让斯为写的那篇檄文。”

勇进忍不住还想说几句,在此大战前夕的关键时刻,很多细节其实不允许出错,“大人,请恕勇某直言:那董百里等一干人不顾大局蓄谋行刺朝廷重臣,暗助王腾为祸,其罪行自是该当严惩。”

勇进这次是有点生气的,他不顾郑钢的颜面,尽力直谏,要把他想说的都说出来,他瞧出郑钢是在故意淡化此事而不欲深谈,他却毫不放过,仍然侃侃而言,“然而,依勇某之见,大人须当请旨于天子、召百官朝议,公然问其祸国作乱之罪,昭示于四海九州。而今大人不请旨、不朝议,便擅行杀之,以致国人反倒以大人您为跋扈之臣,而让董百里那些人得了‘忠君卫主’之名,岂非大大失策?”

但郑钢有自己的想法,他做事一向果断决绝,从不做婆婆妈妈的拖沓事,“请旨于天子、召百官朝议?”郑钢冷冷一笑,“勇进,你该不会不知道那衣带密诏之事罢?这件事如何拿出来请旨朝议?陛下经得起当庭对质与追查到底吗?”“进以为,衣带密诏一事之真伪尚在难言之际——然而,此事为伪,固然不可轻泄于外;此事属实,却更不可轻泄于外!”

勇进的意思是,就算你要杀死政敌,好歹走一个法律程序,别给对立面制造诽谤你的口舌,勇进款款言道,“陛下年轻心躁,惑于董百里等人的谗言;而大人亦不可僭越臣礼!如今,您贸然绞杀了贵妃,只怕天下士民更是对您流言纷纷、指斥不已了——大人‘尽心竭诚、匡扶帝室’的英名毁于一旦,真是大大不该!”

郑钢看勇进仍是意见很大,他其实也知道自己错了,但就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就继续对勇进讲解:“勇进你也知道陛下年轻心躁——近日他在御书房的紫纱屏风上写了一段长长的箴言,说什么‘知天之理者,善动以化物;知天之机者,居静以不伤物,而物亦不能伤之。以理司化者,圣君之德也;以机远害者,黄老之道也……’他这些大道理倒是记得不少,可怎么就是‘行与心违’、轻躁失守呐?不计后果、不顾得失地乱来!一想到这里,本王就实在是气他不过!”

想到以前唐太师和李亮刘克的胡作非为,郑钢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太多,大家能够容忍唐太师、李亮,为什么对他的意见那么大?于是愤然而道:“勇进你想想看,当年那唐太师专权祸国之日,中原鼎沸,各路诸侯尽怀异志,尺土一民皆非宋有,天子百官流离郊野、冻馁交加,惶惶若丧家之犬!若无本王发兵迎之,彼等俱不知身亡何处矣!

尤其是大战就在眼前,一切都可说是进入了战时管制时期,此时最不能容忍有内患存在,大敌当前之际,举朝皆危,董百里等外戚旧臣却因私废公,竟想谋害于我,自以为可以取我而代、偷享三公之荣——真是愚蠢如猪!也不想一想,王腾南下得势,他们首当其冲就会成为王军的刀下之鬼!陛下届时也不过是一个废帝吴越公的下场罢了。”

虽然听郑钢如此辩解,但勇进觉得能够对他畅所欲言的机会不多了,乘这次赶紧多劝几句也好,于是他仍然坚持自己的主张:“大人这一席话讲得有理,但是也该拿到朝堂之上公议,走光明正大的路线,不要私下里暗中行事。只是您纵使占理在先,而行之不慎于后,也会授人以柄,实是可嗟可叹!”勇进微微摇头而叹,“大人须当熟思缓处、曲尽为臣之道,如此方可内外无咎啊!”

郑钢心里想,勇进毕竟是读书人,处理事情不够果断,他脾气是很好,但有啥用?关键时候还得使出雷霆手段来威慑对手,“本王却没有勇进你这等中庸平正的好脾气!”郑钢深深地瞅了他一眼,“勇进你执政治事素来滴水不漏、纤毫无误,是真正的良相之才!本王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当日本王倘若猝然将董百里作乱之事预先告知于你,恐怕你做不了恶人,反而为仁所累,更会多出一层牵绊来。所以,本王这一次在越都城中自行决断,诛除了董百里他们,就没有告诉勇进你了。这一番苦心,你可懂得?”

勇进虽然知道郑钢心狠手辣,但毕竟与自己关系不一般,两人相交年数久远,彼此知心,听他这么一说,勇进眼眶不禁暗暗一湿,淡淡而道:“进本誓与大人同袍同泽、肝胆相照、共扶社稷,愿竭一己之心智血汗而推助大人您成为中兴帝室的周公,则此生足矣!”

其实郑钢是知道勇进的为人的,他就是想做一个忠于吴越的贤臣,而郑钢自己却有取宋而代之的想法,所以两人今后终有分手之时,“中兴帝室的周公?原来到了今时今日,勇进你念念不忘的还是推助本王成为中兴帝室的周公啊!”

郑钢很想能够说服勇进,他知道勇进人才难得,若能为自己所用,那么大业可成,他深深地望着勇进,苦苦一笑,“要在这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乱世之中做那等纤毫无误、无瑕可寻的帝室周公,岂非太累太累?我又何必如此?天下士民既已把我看做国贼,又怎好指望于我?

郑钢的意思很明确,就是现在大家都在埋怨他,觉得他做得不够好,但若是换成其他人,比如换成王腾,只怕还不如自己呢,若那董百里当真得了手,这一方之地又陷入烈烈战火矣!待得越都城破,生民再遭流离冻馁之苦,到时候那些在坊间大骂我为国贼的士人庶民们,说不定还要重新想念起我郑某人的好处呐。我平生最恨为人所负——我本倾心而为、舍身不悔,倘若被别人轻蔑视之,我终是擂胸痛心不已!”

听了郑钢的话,勇进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当然知道郑钢虽然对天子不敬,但若换成其他诸侯,只怕还不如郑钢呢,“大人休要恼恨。”勇进听出了郑钢话中那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意味,一时也不易辩服,便轻轻说道,“陛下那里的心结,就交由进前去化解罢。只要大人有心做一个中兴帝室的周公,进就会尽心尽力让您的周公形象熠熠生辉、无人轻视!”

郑钢明白暂时是说不服勇进了,心想反正来日方长,不忙于一时,赶紧讲和算了:“罢了,不谈这些事儿了!”郑钢摆了摆手,在榻床上坐了下来,把话题绕了开去,“眼下大敌当前,用人为急,本王该学一学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餐三吐哺’的求贤之风了。本王已让府中秘书郎拟写了一封辟书,前去征辟杨管事的二弟杨添宇进入本府担任文学掾之职!”

勇进一听,不觉心中暗喜,杨添宇一直也是自己所看中的人才,他的确有大本领:“大人您要征辟杨添宇进府?”那封征辟杨添宇为宫中议郎的内廷聘书文稿,此刻亦正放在他袖中呐,只待今日回到中书省后便立即发出——但是,没想到大人竟又比他抢先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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