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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路线图》第六章 一路向西 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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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庄其锋趴在庄稼地里一会儿自哀一会儿自恋的时候,肖三德已经绕到了大土坑的背后。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松了口气——这个方向上没有鬼子。又想了想,肖三德还是决定先进入到大坑中和自己人会合,让他们知道援兵到了,然后里外夹击干掉鬼子。

肖三德慢慢地向前爬着,虽然没发现鬼子,但被自己人当成鬼子来上一枪也不是闹着玩儿的。眼看着快要爬到大坑边上了,坑里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肖三德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心说老子要是鬼子你们就死定了。

就在肖三德趴在大坑的边缘,犹豫着是直接翻进大坑里呢,还是先打个招呼的时候,异变陡起!只见,有一道人影突然从坑中窜了出去,向着有两个鬼子的方向冲去。这名中国军人手里端着一支步枪,口中高喊着:“来吧,小鬼子,拼刺刀爷爷不怕你们!”

一个鬼子兵从地上一跃而起,挺起刺刀迎上前去。小鬼子的拼刺技术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遇上中国士兵时向来不惧。另一个鬼子兵则继续趴在地上不动,防备坑里还有别的人。

当两人面对面相遇,刺刀尖碰上刺刀尖时,那名中国军人朗笑一声,握住枪托的后手一动,一串火星从枪托处冒了出来,原来这里早就用布条捆上了一颗手榴弹!鬼子见了火星才知是上了当,动作由是一滞。那名中国军人趁势将枪口倒转,举起枪托,合身扑向鬼子兵。

轰的一声爆响,火光之中人影翻飞。事后才知道,这名中国军人的枪膛里早已没有了子弹,他选择用最后一颗手榴弹与鬼子同归于尽,临去时唯遗憾上当的鬼子只有一个。

紧接着就听到趴在地上的鬼子用日语高喊了一句什么,剩下的三个鬼子同时跃起,端起枪向大坑里扑去。刘皮匠等人在鬼子身后早已经埋伏半天了,举着枪是瞄了又瞄,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听得啪啪啪一阵枪响,三个鬼子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趁着枪响,肖三德一个虎扑,跃入坑中。鬼子已经死光了,坑中最多还有两人,他打算先“制服”他们,再来解释“误会”。

一个翻滚,尚未站稳,肖三德就用眼角瞥见坑里果然只有两人,一人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另一人坐在旁边,背对着肖三德,正把手枪举起对准太阳穴。肖三德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夺下手枪,嘴里叫道:“自己人!”

那人手枪被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

肖三德也跟着吃了一惊,——这是一名女军人,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军人。虽然之前一直亡命奔逃,头发散乱有些狼狈,但借着月光还是能看出她白皙的皮肤,秀气的鼻子,诱惑的嘴唇,一双眼睛尤其漂亮。人漂亮还不算,她竟然挂着中校军衔!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长官!

要说在十三军军部里也有不少女军官,可都是些尉官。中校级别对于他这个大头兵来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肖三德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和一个女中校打交道。好吧,其实就这货的臭脾气,男中校里面从来也没人愿意搭理他的。

肖三德一时间有些讪讪的,不知道该不该先敬个礼,叫声“长官”,嘴里只是胡乱说道:“别怕,我们是十三军军部的……”

那女中校楞了一下,一低头就向肖三德怀里扑过来。

肖三德想不到剧情会这样发展,有些手足无措,心说不过就是顺手救了你一把,不用这样感激吧。

哪知剧情再次神转折,那扑到怀里的女中校一把扯下挂在肖三德胸口的那枚日式91香瓜手雷,拔掉保险插销,狠狠地砸在他腰边的水壶上。

肖三德亡魂大冒,急忙抓住女中校握住手榴弹的手,一抬腿狠狠地顶在她的腹部。女中校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抽搐。趁着那女人吃痛松手的机会,肖三德抢过手榴弹,远远地扔到坑外砖垛后面。

轰的一声,肖三德在生死关头走了一个来回,心头大怒,想到女人果然都是危险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于是不再怜香惜玉,掏出绳子把女中校捆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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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庄其锋冲到坑里的时候,正看到女中校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至于刘皮匠等人只是伸头看了一眼,就四散开来警戒去了,倒是辎重连一帮子傻兵蛋子围在坑边看热闹。

“她疯掉了……。”肖三德愤愤地向庄其锋解释为什么要把人捆起来,又指向坑底的另一具尸体,说道:“估计这人也是她刚刚开枪打死的,看胸口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呢。”

庄其锋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敬礼——毕竟人家是个中校,说道:“我是十三军军部参谋庄其锋,请问长官是哪一位?”

那女中校头发散乱,惨白的脸上泥一道水一道的,咬着下唇,微微勾着腰——想是刚才肖三德那一膝盖顶得够狠,背靠着坑壁喘息,听了庄其锋的问话,把头一扭,并不答话。

在一大票人面前被美女忽视的感觉不太好啊,不过庄其锋不打算计较——这女人这会儿明显还认为自己是鬼子呢,想了想又说:“刚才那几个鬼子已经都被干掉了,长官不相信我们不要紧,先跟我们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会放了你。”

女中校还是没反应。

庄其锋有点不耐烦了,这儿离铁路线这么近,刚才又是枪又是手榴弹的,分分钟都会出现大队鬼子,今天晚上为了你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偏偏你又是这么一根筋的不合作!于是庄其锋不打算再跟她废话,向坑边一群傻辎重兵们招了一下手:“下来两个,把长官送到我那辆车上,让板凳看好她。”说完转头看向那具尸体。

这也是一名女兵,中士军衔,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长得端端正正的小圆脸上带着一丝书卷气。同样的奔命逃路大半夜,脸上却是干干净净,没有汗水,也没有泥垢,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编成两个小辫子。小姑娘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就仿佛是一个邻家的小妹妹在顽皮地说,我把眼睛闭上了,哥哥快把给我的礼物拿出来吧!

庄其锋的心里有点堵,一朵鲜花来不及怒放就这样凋谢在这里。这里荒郊野外,四周黑洞洞的,她的家人会知道么?她尝过爱情的滋味么?赴死之前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可知一场抗日战争下来,有千百万中华好男儿播洒热血,也有不计其数的女英烈从容赴死。我们传说着他们的悲壮,演绎着他们的浪漫,可有人知晓他们死得荒凉、死得冷清?

“可惜了啊!”庄其锋自言自语道,旁边肖三德这个粗货竟也连连点头。

庄其锋的思绪被一阵厮打声打断了,回头看去,两名士兵正架着那个女中校往坑外走。女中校不肯就范,拼命反抗,又踢又咬的。那两名士兵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样一个女长官,一时间束手无策。

庄其锋本就不爽的心情瞬间爆发了——怎么还在这里磨磨蹭蹭!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女中校的衣领,往前一推,抵在坑壁上,喝道:“你这臭婆娘,别不识好歹!告诉你我们不是鬼子,你爱信不信!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跟我们走,另一个是扒光了衣服栓在马车后面拖着走!”说完他觉得还不够解气,顺手一把拽过女中校的身子,冲着屁股就是啪啪两下。

坑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女中校是楞住了,肖三德和一众小伙伴则是惊呆了,——妮玛还可以对女长官这么干?!肖三德的心里惊涛骇浪:男人在世,这妮玛才是“真功夫”啊!我拿手的射击、投弹啊什么的,和这一比简直就是垃圾啊!就这一手功夫够我肖三德学一辈子的啊!你是我大哥,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女中校反过神来,嗓子眼儿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就要扑过来拼命,被两个士兵死死拦住。

庄其锋根本不看她,一脸酷酷的样子。好吧,其实这货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顺手再揉捏一把的冲动,小爆发后一时有些心猿意马的。

“老肖,你们五个还是走在最前面,立即出发!”

“是!”肖三德规规矩矩地答应,立马爬出坑,叫上刘皮匠几个兄弟就走了。

“你们再下来两个,把这个小姑娘抬出去放大车上,明天到地方后找口棺材埋了。”

或许是这句话起到了作用,女中校的反抗没有那么激烈了,最后被连推带拽地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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