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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血蓝图》第六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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翱翔的雄鹰在晴朗的天空盘旋,如房屋大小的灵鸟发出清脆啼鸣,日光如虹洒落在一座石砌都城,尽管都城上空晴天碧蓝,那些飞鸟却离得数百米停滞不前,仿佛在都城的上空有一道隐匿防护网,阻碍了任何飞翔之物,即便你是彩凤,也要用双脚走入城内。

雄伟的护城墙如巨石堆成的山,高大威严。墙外是百样花草,墙上爬满了绿莲,绿莲有着粗犷的滕脉,贴在石墙上仿佛一道精美绝艳的绿色花卷,横竖相间中似蕴含着无数阵法,而阵法的阵眼,就是那座敞开的高大木门。

陆远三人在门前百米便下了马,踏着青石路缓缓向那扇门走去。

路上遇见的皆是身穿秦服的百姓,当他们看到身穿紫衣头顶冕帽的屠中海时,都会满脸带笑然后微微低头。

天阳城很美,街景繁华,风景秀观,对于初来都城的陆远和王伦很有吸引力,但两人并未多看风景,因为他们走的很快,他们怕时间来不及。

穿过几条街道,又跨过几条石桥,然后他们走入了中央大道。这里的景象更加繁荣,只是,他们的心更加焦急了。

穿过中央大道再走两条街就能到天阳军府,可他们真的能走到吗?

“屠总吏长,恐怕没那么轻松了。”王伦突然开口道。

屠中海停下脚步,双眼露出愤怒之色,手中的长剑握得很紧,一滴汗珠顺着额头滴落。

陆远看到,在中央大街的尽头,那条并不宽阔的小街口,站着两排身穿铠甲的秦兵,秦兵中间,两名配有长剑的秦将笔直站立,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屠中海皱眉道:“有条小路可以绕过去。”

王伦摆手道:“没有意义,他们想抓我们,怎会留出小路?”

“那就一直向前,我看他们敢怎样?”屠中海握着剑柄的手有些抖,声音也有些抖。

他不是怕,而是紧张。为何紧张?因为他第一次面对自己人要刀枪相见。

陆远很是淡定,虽然他也有一些紧张,但他相信,这个世界是讲理的。

王伦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率先迈步前行,边走边道:“既来之则安之,你我都不怕死,又岂能在乎这些。”

“站住!”三人刚刚走到街头,其中一名秦将便开口阻拦道。

屠中海皱了皱眉,没等他说话,王伦率先开口了:“秦国就是礼貌,刚得知我们六国府生进城便来迎接,两位将军,辛苦了。”

那名说话的秦将先是一愣,立刻抽出长剑,对准王伦沉声道:“让屠中海来说话。”

这名秦将也有些紧张,他本不可以拔剑,可王伦的话逼得他不得不拔剑,他没有理由对王伦无理,因为六国府生是秦王特招来的。他是来杀人的,但总该有个借口,而王伦这句话让他没有借口。

屠中海跨前一步,冷笑道:“陈锋,你有资格和我谈话?”

那名秦将叫陈锋,是都城保卫队的一名队长,而都城保卫队怎能和天阳军府比呢,何况屠中海现在顶着总吏长的头衔。

陈锋没有说话,而他身边的那名秦将跨前一步,开口道:“那我呢,应该有资格和屠总吏长谈谈吧。”

屠中海没有回答,而是点了下头。

这人是司法吏的一个吏官,他叫张越。秦国依法治国,司法吏自然高于其他部分。

张越沉默少许后,道:“屠中海,你任命招录特使,六国府生呢?你的亲兵呢?”

屠中海悲怆道:“张吏长,我们途中遇袭,秦兵牺牲了,六国府生只剩下这两人生还。”

张越厉声道:“屠中海,你可知罪!”

屠中海点头,道:“知罪,是我保护不周。”

张越立刻道:“按大秦法律,你罪当诛,念你有功,自己了断吧。”

屠中海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王伦插嘴道:“按大秦法律,屠总吏长并无罪,不知这位吏长是哪个部门?”

“司法吏张越。”

王伦道:“张吏长,可否详细讲解一下屠总吏长的罪过?”

张越皱眉,道:“身为总吏长,乱做指挥,导致秦兵和府生遭到埋伏,这可以定他死罪。”

王伦笑道:“哈哈,真是理从官人嘴里出,是黑是白不由人啊。张总吏,你怎知道是屠总吏长指挥不周?未尽其责呢?”

“那你怎么认为?请明说。”张越有些不悦道,显然,一个六国府生竟然敢对他这样说话。

王伦分析道:“我是当事人,当然可以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一路小心谨慎,屠总吏长对我们保护十分认真负责,无奈中途遇到蛮匈,屠总吏长以及那些死去的秦兵为了保护我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拼到最后一口气,我们战胜了蛮匈。按秦国法律来说,屠总吏长应该无过而是有功。因为他斩杀了蛮匈!”

未等张越说话,王伦又道:“反而,在大秦国土上,蛮匈出现,恐怕这才是张吏长应该考虑的问题吧?张吏长不去找蛮匈拼命,反而和我们讲法,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一时间,张越竟无言以对。

屠中海说道:“若没有事,请张吏长让开道路,我好赶路向军府长汇报。”

“啪啪啪!”人群中传出掌声,一个很尖的声音响起:“难怪敢回天阳城,原来屠总吏长带来了一名六国天才啊。这位小府生,你是哪国遗族?”

说话间,从人群中走出一名身穿红色衣袍的中年男子,这人眉毛高挑,鼻梁很窄,嘴皮超薄,由于脸型过于长,显得两腮有些凹陷。

此人刚一出来,除了王伦和陆远,所有人都低身呼道:“参见邹司吏大人!”

屠中海更是低身说道:“邹大人,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大家。”

邹宸宇笑了笑,扶起屠中海,道:“不是你的错,路中遇蛮凶,能活着回来就该有赏。”

“不敢。”屠中海忙低头道。

邹宸宇跨前一步,走到王伦身前,挑眉问道:“你是哪国府生?”

王伦低身道:“不敢提国,我是王家人,王伦。”

邹宸宇脸蛋绷得很近,许久后忽然眉开眼笑,朗声道:“难怪,难怪,原来是王家之后,看来我大秦又多了一位人才啊。”

“多谢邹大人夸奖。”王伦忙拱手道。

笑声中的邹宸宇忽然拉下脸来,冷声道:“不过,功是功错是错,按大秦法律,屠中海未尽职责,导致秦兵牺牲,六国府生只带回两人,先关入大牢吧,我会请示上面,看怎么处理。”

“等等。”陆远突然拦住邹宸宇,开口道。

“你有话说?”邹宸宇皱紧眉头,本来陆远是个被忽略的角色,可当他看到陆远的时候,有些呆住了。因为他从陆远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那种清洁让他觉得恐惧,一双清眸中犹如清水,透着却看不底。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他看不透,一是神王境界的强者,二是真正的圣人。大秦国土上,只有公孙乐恒才是真正的圣人。而这个府生?

陆远质问道:“请问邹总吏,何为职责?”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邹宸宇道。

陆远笑道:“那么说屠总吏长就没有错,他该做的是招录六国府生,而他的任务是保护六国府生进天阳城。现在六国府生已经安全进了天阳城,所以他没有错。”

邹宸宇眉头皱得更紧,陆远的话和王伦不一样,王伦是在狡辩,法中求理,而陆远则是法中论法,任他是司法吏吏长也无法推翻陆远口中的事实。

而此刻,邹宸宇似乎明白,为何这两名府生能在蛮匈的乱刀中生存下来,他们的身上都有着神奇之处。

沉思片刻,邹宸宇冷声道:“但有人死了,就该有人负责,来人,把屠中海押入大牢!”

“慢,邹大人,希望你在做这件事前考虑清楚,大秦国都,众人之眼,可都看着呢,也都听着呢。”陆远再次开口道。

“你是在挑衅司法?”张越的眼中忽然散出两道寒光,如利刃般在陆远身上扫过。邹宸宇的眼中也是闪烁杀意,并且往前迈了一步。

屠中海和王伦的身子一颤,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邹宸宇身上散发的杀意很浓,气势压人,让人不由觉得害怕。

而陆远则是更加跨前一步,依然淡定道:“不是挑衅,是劝。”

他确实在劝,屠中海与蛮匈生死抗衡,六国府生才有人得以活下来,而邹宸宇不讲道理般把他注入大牢,世人会怎么看?恐怕邹宸宇要背上骂名。

可他是邹宸宇,骂名少吗?秦国以法治国,酷刑残暴,而邹宸宇身为司法吏长,亲手杀了多少人,恐怕都数不过来。他背负的骂名有多少?恐怕也数不过来。

所以,他不怕,所以,他还是下了命令。

屠中海的剑被收了,人被押了起来。他不敢反抗,因为反抗是没有意义的,邹宸宇乃是金丹境巅峰期,屠中海与他的差距太大,如果动手,救兵未到,恐怕他就要死在街口了。而那样,他会背上一个造反的罪名。

今日的阳光真的很好,光线落在屠中海的背影上,显得异常怪异。看上去他有些可怜,可和那些押送他的那些秦兵比,又显得那么伟岸。

长平街的街口忽然变得清净下来,邹宸宇走了,张越走了,陈锋带着秦兵也走了,那些围观的人群也都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两个身穿灰衣的少年,他们站在街头,默默不语。

许久后,两人对视一眼,并肩向前走去。

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一座酒楼的茶馆里,一名身穿锦服的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茶杯,微微闭起眼睛,喃喃自语道:“不错,英雄出少年。既然你们能活着来了,那就看看你们会发出什么样的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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