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盗牛贼，王文化自然清白。陈启发没有办法，只得放人。

晚上，王文化来了，说：“郑总，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就要坐牢，这个冤屈可能一辈子也洗不干净。

那次去矿上闹事的事，我跟你坦白交待。

那次闹事，是陈启发指使我干的。

他给了我30元钱，要我多召集一些人，说给每个参加闹事的人5元钱。两条横幅都是他出钱订制的，标语也是他写的。

他要我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他说那天乡上的领导都要去县里开会，没有人管。他还说，如果我要是不依从他，他就要找机会把我整进牢里去。

我是活该吃这个亏。当时虽说也是为了钱，但也为了怕他，想讨好他。

后来我到矿上工作，你和刘总对我都很好，同事们也好。

有时候，我想把那件事跟你坦白交代，但我又怕得罪陈启发，我心里多少对他还有一丝指望。

我就自作聪明，想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讨好。但万万没想到他会下黑手。

他看我来矿上工作，不听他摆布了，就指使韩老幺栽赃我；最后还害得你为我受伤，吃这么大的苦头。

我真是做孽！

郑总，我现在知道好歹了。你的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那个作恶的人我也会治他。

郑总，你放心。我治了他，他还喊不出冤来。”

郑斌摆摆手，示意王文化不要再说了，然后在纸上写“不要怪韩叔”。

王文化看了点头，说：“郑总，我不怪他。他也是被逼的。”

郑斌又在纸上写“向乡里汇报”。

第二天，王文化到乡里，跟唐和平交代了到正大矿闹事的经过，按照唐和平的要求，写了一份交代材料。

乡里马上就把情况报告到县里。

正鑫公司的生意红红火火，但也招来了监管部门的注意。

牡丹市工商局市场管理处的官员到正鑫公司，刘贤洲跟他们汇报了业务情况。工商局的官员并没有多说什么。

几天后，工商局来电话说，明天上午请正鑫公司的法人代表到市计委小会议室参加问询会，请带上相关的资料。

郑斌的伤已经好了，当天晚上就赶到牡丹市。

刘贤洲说，工商局来公司，不像是追究、查禁、找麻烦；很可能是他们没有见过国债回购业务，没有政策上的依据。

所以，他估计明天的会议，主要应该是问询，我们要说出国债回购业务的合理性及合法性。

小平同志南巡讲话后，国内掀起又一轮改革开放的热潮。

社会上出现了很多新的生意，新的业务，有一些是市场自发的，也有一些是国家有关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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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或者地方政府有意识的支持和扶持的，比如国债回购业务。

但从国家层面讲，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文件或规定，这就使得这些新生事物的合法性很模糊。

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边试边走，边走边试。

允不允许这些新生事物在本地区落地生根，存在发展，就是考验一个地区改革开放意识和执行力的试金石；如果地方政府要硬性禁止也说得过去，也不违法。

第二天上午8:30钟，郑斌和刘贤洲准时来到市计委的小会议室。

参加问询会的有市计委金融处长戴中杰，市体改委体制改革处长冯敏希，市人行金融监管处长安吉欢，市工商局市场管理处长张立。

郑斌首先解释国债回购业务的概念，又介绍了沪深交易所和武汉、天津等城市国债回购业务的区别、现状，最后介绍了正鑫公司国债回购业务的进展情况。

正鑫公司的第一笔业务是牡丹汽车制造厂。后来又连续发展了几家大型国企，如果牡丹化工总厂、牡丹锅炉厂、香樟电缆集团等，还有众多中小企业。

在初期，正鑫公司的业务比较单边，也即多为国债回购，这就使得公司资金紧张。

经过刘贤洲的努力，国债逆回购业务也跟上来，有很多省市政府机关、事业单位购买国库劵，以获取更高的利息收益。

郑斌介绍，到今年年中，正鑫公司有望实现国债回购业务正逆向交易平衡。这样可以对本地区的经济发展提供一定的支持。

正鑫公司对私业务也发展起来。很多人都把国库劵抵押贷款用于生活消费，这对本地区的商业是利好。

郑斌汇报完以后，工商局张立首先提问题：“郑总，正鑫公司的营业执照登记为‘投资及投资咨询’。

做国债回购业务，从工商登记的角度说，是属于超范围经营。”

“张处长，从纯粹字面上看是有这个问题。

当时做工商登记时，登记部门不知道国债回购业务应该归于哪一类，就只好归于投资类。”

人行安吉欢说：“郑总，从国债回购业务的性质看，属于金融类业务，但你却没有金融营业牌照。”

“安处长，我刚才介绍过，如果在沪深交易所做场内交易，需要金融牌照；但在武汉、天津等城市做场外交易，不强调金融牌照。

场外交易是从去年年中才开始，到现在交易量已经大大超过场内交易，给开展这项业务的城市提供了巨大的资金流。

我们的资金往来都是要通过银行汇兑，极大支持了银行业务。

现在金融机构，银行、信托等都没有开展国债回购业务。国家有关部门如财政部、体改委都是支持国债回购业务场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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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的。

不然，武汉、天津等城市也不可能发展的这么快，做的这么大。”

计委戴中杰说：“郑总，正鑫挂了一个锦世公司营业部的牌子。按国家规定，在特区的非银行类金融机构不能在特区以外地区设立分公司。

你这样做是违反国家规定的，你那个牌子必须要取下来。”

“戴处长，我今天回去就取下来。实际上我们没有使用那个牌子。”

“郑总，你没有说实话。”

“戴处长，我是说的实话，没有隐瞒。”

“郑总，如果你没有使用锦世的牌子，那你有什么资格给金平街的商户贷款？

正鑫公司做国债回购业务，说是新生事物，还可以研究；但再怎么研究，正鑫公司也不允许放贷，那是金融机构的业务。”

郑斌嘿嘿一笑：“各位领导，我也是为了促进牡丹市经济发展。

金平街的商户对资金的需求很大，很迫切，但他们共同的问题是没有可靠的抵押物，所以他们在银行，包括在信托，没办法贷到款；而且他们每次贷款的量也不是很大，银行信托未必愿意做。

如果他们缺资金，就不能很快的发展，对牡丹市的经济发展不利。

这样我才去做的。”

几个人都笑起来：“郑总，我们现在跟你谈的是政策问题。

按照国家政策，非金融机构不允许从事存贷款业务。你说的再高尚，再好听，政策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好吧！既然领导这样说了，我就把我们在金平街的那些贷款业务全部收回来。

刘经理，全部收回来要多长时间？”

“1个月。”

“各位领导，请给我20天时间。

我们收回贷款业务以后，保证再不做这项业务。

我们还是遵纪守法的。”

几个领导没有说话。

郑斌继续说：“各位领导，关于国债回购业务，我有个想法。我想请各位领导到武汉去看一看。

武汉现在的国债回购业务的场外交易量，已经占到了全国场外交易量的一半。

过去说武汉是‘九省通衢’，那是指物流；现在武汉做国债回购，还有巨大的资金流。

我了解，我省周边的省份都没有开展国债回购业务。

如果牡丹市能够把国债回购业务做大，就会带来巨大的资金流。”

物流和资金流，对于地方政府，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两天后，牡丹市政府组织了一个金融考察团，前往武汉考察国债回购业务。

郑斌随团。他是团里唯一头上没有乌纱帽的人；他此行的重要作用就是，为考察团付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