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吒——”

传说之中，为盘古开天之后，说出的第一个声音，震慑十方妖魔的神圣之音，华夏道家真诀之一。

瀛洲文化多受华夏感染，翠子会并不奇怪。但既然是神圣之音，自然不是轻易能够发动的。哪怕是全盛时期，翠子也不过能够发出一声而已，更何况……她如今身中剧毒？

放弃了用灵力去维护患毒之躯。

她也终究只是个人类。

使用了秘术，压榨了身躯的精华，加速了血液的流动，哪怕因此血管破裂，哪怕因此血流如注……

她，毅然而然地使出了“吒”字圣音。

意识已经不清晰，身躯也疼痛到了麻木……

但是，在看到孔雀冲刺的那一瞬间，她没有丝毫地犹豫。

哪怕，自己会因此死亡——

吼！

昂！

最后的视线，非常模糊地停留在冲向自己的云母与孔雀身上。

她，安然地笑了……

……

长孙是一个医生。

同时，也是个华夏人，祖上是跟随鉴真东渡来到瀛洲的人之一。

他曾经在京都为官，作为天皇的近臣御医，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因为一些事情，又恰逢天下大乱，瀛洲各地妖魔横行，民不聊生，他决心弃官而出，不理会权贵的挽留，行走天下，凭借一收高超的医术，救助了无数的人民。

当然，在这个时代行走，武力是必不可少的。他一身武艺，经历一次次打磨，也早已经堪称为圣，剑圣。

但到了晚年，他终于不再行走。

天下灾祸不断，凭借自己一人，又能够救得多少民众？

于是，他找了个地方定居下来。

又收了一个徒弟。

决心在此著书立说，将自己一身所学传承下去，救得更多更多的人，只可惜……

“言东齐正！”

一声怒喝，白须白发的长孙老先生看着正在屋子里的桌子上趴着自己珍藏的医术睡的一脸安详的年轻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一声怒吼自然惊醒了那年轻人，他微微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老师，开饭了吗？”

“开饭？”老先生胡须一抖，戒尺当空就砸了下来。

不要小看有着剑圣级别的剑术的老御医这一尺，就看那年轻人疼得差点就跳起来撞到天花板就知道这一尺绝对不简单！

“痛死我了老头！”年轻人惊呼：“你至于用抽柳式这一招打我呢？”

所谓抽柳式，是长孙老先生自己开创的一招剑法，取得是抽柳不伤之意，打得人感觉痛苦至极，但是偏偏伤害很小。

嗯，就是一招教训熊孩子的战术。

“还敢顶嘴？”老先生眼睛一瞪，年轻人立刻就怂了。

“我哪敢啊，开玩笑，开玩笑的！”带着一脸讪笑，年轻人就差没直接跪下抱大腿了。

“哼！”胡须一抖，长孙抓起桌子上的医术，擦了擦上面的口水，一脸怒其不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出什么息啊？”年轻人挠了挠头：“再说，这书我都看了数十遍，倒背如流了，还看什么看？”

“倒背如流？”老人眼睛一瞪，戒尺就要再次砸落：“还几十遍？还倒背如流？你能完整看下去一遍我让你当我老师！”

咚咚咚——

他这一尺还没来得及砸下去，门被敲响了。

窗外还下着雨，凄凄沥沥。

这种时候，会是谁来？

老人放下了戒尺：“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去开门？等会再收拾你！”

“我哪敢做祖宗的老师？”年轻人嘀咕了一句，又惹得老人瞪眼，这才磨磨蹭蹭地去开门。

然后……

“妖怪啊！”

年轻人差点没吓尿。

老人疑惑地转过头，就看见门外屋檐下站着一只黄色豹子，体型庞大，脚踩火焰，背上背着一个人影。

然后……

啪！

戒尺就砸了下去。

“你这臭小子！没看到那背上有病人吗？还不搬下来？叫你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这一下砸醒了齐正，也顾不得害怕了，直接就来到门外，将那豹子身上背着的人影抱了下来。

很轻，是个女孩。

穿着红白色的巫女服，外面掩着一身盔甲，全身沾染血迹，一张俏脸却仍然美得不可方物。

他微微一呆。

然后……

昂——

一声尖锐的长鸣响起，他抬起眼，就看到不远处，一只巨大的孔雀站在雨中，羽毛低垂，看起来颇有些狼狈，却仍盯着自己，金色的眸子闪烁着警告的意味。

又……又是一只妖怪？

他吓了一跳。

“臭小子，还不快点将人带进来？”老人的怒吼再一次响起。

齐正连忙将人带了进去。

“嗯？这位不是……”长孙老先生一看到巫女，脸色微微一变：“齐正，赶紧准备热水，针灸，草药！”

门外，云母翻了个身，伴随着一阵白雾，体型瞬间缩小，又变成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小猫模样。

沈益也舒了口气。

得救了……

强烈的疲惫涌现，他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沉，睡了过去。

为了翠子，他们几乎是一路奔袭了十多里，拼尽全力奔袭。中途遇上下雨，还是由云母背着，沈益飞行在上方抵挡风雨，避免让风寒侵扰本就虚弱无比的巫女。

巫女很虚弱。

为她诊断完的长孙得出了结论。

失血过多，而且……身中剧毒，生命危在旦夕……原本是应该如此的。但她体内盘踞着一股强大的灵力，让这份本该致命的伤势变得不那么危险。

再加上长孙那高超的医术，救治起来轻而易举。

他吐了口气：“果然是她……”

神巫女，翡玉翠子，这个时代的传说级别的人物。

不止是庞大的灵力……

他看向了窗外。

细雨蒙蒙，凄凄沥沥，天地间激荡起一层水雾。

他早就注意到翠子的身上是干的。

而那两只妖怪都是身受重伤……

“忠心的妖仆么……”他看了看床上双目禁闭的少女，退去了盔甲，显得那么柔弱。

“传说的正体……么？”

沉吟片刻，老人走出房门，顺带将某个躲在门外偷看的臭小子拉走。

“怎么？动心了？野猫也要发情了？”

“什么叫发情？我这是一见钟情好吗？”齐正一脸不爽，旋即脸上浮现出笑容：“老师，你说她是谁？长得真好看，跟仙子一样呢！”

“仙子啊！”的确是仙子一样的人物……老人感慨。

“我决定了！”齐正突然一拍手：“我要她当我的妻子！一生一世的妻子！”

“喔……哈？”老人突然愣了愣：“你是说你？”

“嗯！”齐正肯定地点头。

“你算了吧！”长孙老先生掏了掏耳洞，一脸不屑：“我看你连人家一根头发……喔不，是一点点的指甲都比不上！”

“臭老头竟然敢瞧不起我！那就拭目以待吧，我东齐正，一定会成功的！”

老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祈求你不会被外面那两只忠心护主的妖怪生吞活剥了吧……

真是……年轻人啊！

不过仔细想一想，长孙突然觉得还是不错的。或许可以以此激励一下他，让他知道努力。

我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长孙叹了口气。

希望行得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