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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撄宁传》撄宁闲话之四·最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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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翻看留无邪的那叠信纸,中间我下意识想帮他整理一下,后来发现全被我弄乱了,原来开始那顺序才是对的。

我只好拿笔,开始a001、a002般进行标号,没一会儿又发现c087应该在那中间,好久没做过这样的题目了。

留无邪看得好笑,也或许对我一直的心不在焉不满,他说: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昔子期死,伯牙乃破琴绝弦。

么的是跟我拽文吗?高山流水知音难再求里有这么些话么?

虽然从小到大他常能发现我的秘密,今天进阶到连我内心活动都不放过。

但不代表他一个理科生工科男不去玩模具了,就可以和我理所当然地讲高深的话。

我学的可是比较文学,一听就是在文学领域,最全面最高精尖的那种。

我放弃般地扔了纸笔。

1、

讲讲上学的事。

一则我宁愿再多扯些线索也晢时不愿答理留无邪。二则我们这儿正是一年一度全国统一解放考试的时候,不知你们那怎么样,反正我死无对证般地先多讲些过来人的话。

这些话相当主旋律,格调已达本文最高。

同学们哪,无论它本身再怎么腐朽,无论外面怎么把它妖魔化,全国统一解放考试制度都是盖棺论定的,古住今来三界五行中最公平的制度,比十权分立还高个层次。所以你该考就考,该干嘛干嘛去,凉快的地方呆着,吃西瓜多好。

同学们哪,生活就是一个慢慢放低要求的过程,要么你永远有且不忘自己的标的,要么你把要求本身都给忘了。

总结我的年轻时代,那就是差不多。具体可以用上学分数来形容:

开始标准是一百,我能达到九十几;

中间标准是八十,我便只剩七十几了;

再后来换了常用标准六十,我本来是自信满满嗤之以鼻的,结果是偶有达标,五十九成为最常见数目。

这种韬光养晦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说到这里不由想起关于分数的另一件事,另一个人来。

2、

我上圆满巅峰层次的中学时候,离开了完美学校,而留无邪也出远门求索去了。

有个帽得村的排辈的堂叔,把他的儿子送来给我做伴,住我家,一起上学。

这儿子是刘必得。

因为这位堂叔那几年捣卖二手车、帮人发放户口毕业等级各种证件,着实赚了些钱;另外新学校虽不完美,但很重点。

刘必得开始只是我的小跟班,后来对市里情况熟悉一些,什么翻墙旷课撞球上网就比我还溜了。不过他人也比较聪明,各科总还总能混个六十来分,我远房堂叔也比较满意。

有一次,远房堂叔来家看刘必得,交了生活费给了零花钱,还带了她奶纳的棉鞋做的柿饼,蹲着厕所里一遍又一遍地搓他那堆袜子。

这下把刘必得感动得热泪盈盈,说对不起他奶对不起他爹,着实停了好一阵放荡,钻研强科数学,期末带了张101分的试卷回去。

他算闯祸了。远房堂叔把他好一顿胖揍,后来来我家拜年还喋喋不休:“蠢崽子还来讨赏。么的两年了,我才晓得有101这个分数,那有邪那116又算什么……”

这像我扯的其他什么线索一样,不是像个段子什么的东西,而是像神话,有真实的一部分,说真不真,似假不假。

所以关于刘必得,也要交待下文。

他爹那顿几乎自绝于祖先的暴打,打去他最后一丝羞愧一点希冀。把他打去我爸想办法弄进后又莫名得了两三千介绍费的合并原完美学校中专技校部分的一所大罗金仙层次的院校里(我为所有类似这样的句子感到抱歉)。

结果刘无邪读了没三个月就带了个邻省的同学去做b超,后来刘必得又酒吧驻过唱,电场台做过场工,也跟过他爸的专业(已是捣卖棉签手术刀一类)。现在刘无邪成了本市三流房地产商,非著名企业家。

上个星期我嫂子――就是那邻省的同学,还急死急死地给我打电话:“邪伢子,你哥被抓去了呢!你快想点办法。”

原因是我侄子的事。――自然是b超的结果,叫刘必,他家跟这字耗上了。刘必在学校总不交作业,被老师收拾了一顿,又把刘必得喊了去。

老师说:这刘必,还刘必,天天不做作业还带同学去消费,还说上重点中学有卵用!

刘必得一听就火了,一脚就把小刘必踹到地下:卵话一堆,上大学就有用了?

大家这顿吃惊还不算完,他转身又把老师踹到地上。他觉老师更没理,打了他儿子,还把他从百忙之中扯来说一堆卵话。

这下刘必得必然被保安制住,被么么洞带走了。

嫂子这通电话刚挂,刘必得电话就进来了。

“么的还有关得住我的地方?”刘必得一开口就是那调,他决定去刘必学校堵门,“你有人也叫上,越多越好,一人一包钻石,包饭包酒包红包。”

他这是要活该作死,我自然是拒绝的。他一定要继续必必我都打算找朋友把他捅出去严厉打击了。

我还没威胁够他就没声了,电话里只有他那辆wmb的必必必必――节奏感、响亮、风尘赴赴。

我伸头出窗口一望,果然就在楼下,有条白色的东西在他车窗外晃,是什么烟么?

我也知道他也就是说说振奋下精神,近来他常被人堵着要债也烦心,再去堵别人门早已是有心无力。我便依常例下去,上车,去他家喝酒听必必看嫂子和小刘必了。

3、

我是按步就班地渡了劫,修到大罗金仙层次的。

如前所述,对于世俗标准的韬光养晦,让我这只缩头鸟倒吃了枪子。

我不得不在第四年重修八十多个脉络中的七十二个。

动用了不知多少法门费了不知多少银两,但仍有一个老长老不干。

我记得我和他在学工处坐而论道,他气得胡子都颤啊颤的:我为什么就不多给这一分?他们高数开了六期,我只知道花名册上有这个邪人,从没得见,考试都不来。最后一期我忍不住好奇去寻他,有人告诉我他不在此山中三月有余了。

呵,他还有理了!幸好人愈老、心愈善,既然见了一面他也退了一步。我也找了个不用那七十二脉的升阶方式。结果是不给仙位,承认结业。

我找的升阶之道就是比较文学。

有前辈告诉我说,到了九天玄仙层次轻松很多,考核没太多关系,多帮师傅做点事就行。

我这位年轻师傅却自己也没什么事――请在我师傅看到这段后自动屏蔽掉――他的生活只有两件事:打麻将和像刘必得一样地必必。

我能帮他干什么呢?麻将我那时还玩不了他那层次的,替替手嘛他是臭我的是该剁掉。

那么在必必上做文章,必必大概都有三种,由此可知我的师傅是有些遁世但是内心滚烫。

一种是脱了衣服上网必必,我丢瓶比尔进去就不用管了;

二种是套上衣服出门必必,这时候他用冰红茶镇压滚烫;

第三种是两件衣服以上在礼堂里必必,我就麻烦了,他这时非喝那种罕见的五块一瓶的矿泉水。我买来之后,还要管验票和站岗。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有点疑心,问师傅:为什么师兄弟们都走了,我多留一年?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特别的路子吗?

师傅不语。我虽然不满但还是理解:你舍不得我?

师傅惊讶说:我还不明白你好好不去修习老缠着我干嘛呢?

我怒道:那你不让我走!

师傅说,你又不早说。而且也有怕我出师坏了他名声的意思。

你那名声有什么好坏的!我只管破口大骂:你妹你妹你妹。

因为师傅正好有个妹妹也在校园里求学,而且其实师傅挺重情义的,他自己帮我搞定了论文而且没有一个人再来为难我什么。

结果重复了一遍:不授仙位,准予结业。

后来还有一次我跟师傅在网聊,他依旧玩行为炫文青,我发现他那红红的头头上多了一根黑毛。

他也不习惯地扯了扯,疼得咧牙,告诉我说:九天玄仙层次的结业还有种符合比较文学的说法,叫肄业。

我早就知道了,哎,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4、

我索性闭眼休息了会,从早晨到现在已经好久了,再撑会就又要到享受下一顿土豆牛腩的时间了。

这回轮到留无邪抓狂而无底了,他问:想什么呢?

我悠悠地说:君若效雪芹,我坐脂砚斋。

不知比他的伯牙子期高明一些否?符不符合我比较文学研究僧肄业的身份?不过据我所知,人物关系上,雪芹先生多半叫脂砚斋小大爷。

其实我也差不多翻了遍稿纸,更加清楚留无邪找上我的原因。比较文学或许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撄宁传》开头部分情节来自我七、八年前写过的一个《少年游》的本子。

那个本子大概七万来字,是我写过的最长的玩意,毫无疑问地被我写成了一个无数个开头组成的东西,而且远不及此文流畅。

不过那时候写手看官、包括我自己都还很热情,无论你丢坨什么出去,都集体围观,绝不冷场。所以毫无疑问地我被砸了个满头鲜血。

那时我被喷得做了一怪个梦,梦里我又写了些东西,却全部变成******。我的梦又向来有些征兆的天赋在里头,一醒来大汗淋漓,再也不敢写这些玩意了。

我得承认,即便是留无邪这样的理科生工科男,讲故事的能力也比我强,现在的《少年游》已面目全非,实际架构背景宏大恩倍,更溶了他理科生的谨慎求证情结。

哦,现在叫暂时不明所以的《撄宁传》了,因为是自己的,所以马上看出了点影子。因为看出这点影子,心跳跳的差不多要脸红了。这是闭眼平息的另一个原因。

比较文学的师傅光着身子跟我说:现在真正愿意创作的人不多了,但是这情结依然宝贵。而脸红对创作是件好事,又是情怀,又是进步。

他教我有用的东西确实不多,比较文学本身就更少了。

比较文学大概是这么种东西,世界各地的文学,包括文艺理论和文学,文艺理论里比较文艺概论高于文艺理论本身,文学里文学史高于文字本身。我就有这么个肤浅印象,或许讲错了,反正我又没毕业。

我的三年比较文学修行生涯,依惯例考试少有达标。唯有第一次综合考试我比较重视,考前翻动了书本,而且考试当天宿舍停电呆考场里凉快。这么多巧合,我才拿了一道题的满分。

第一题,名词解释:陌生化。

我恰好之前翻到了,在不愿离开的情况下东扯西扯,把整张试卷都涂满了,还问监考多要了张稿纸贴在后面。

我最后得了六分,还多给了一分,也不怕我骄傲。

这是有过这么值得我骄傲的事情。现在关于“陌生化”,我也只记得是什么洛夫斯基说的来着。我也根本分不清现在干的是把一些事陌生化,还是熟悉化。

5、

我就是太心软太有义气观念了。现在我才答应就后悔去帮留无邪写什么《中国神话考》了,更加后悔答应借生活费给她。

刚给梁小花打电话说清要去她柜台办银行卡挂失补办的诸事。她就开始了哇啦哇啦一大堆节奏,又是“借口也太拙劣了”、“奶粉尿不湿太贵我也没钱”啦,又是“好好奇你朴的什么货色”、“活该当狗哈哈哈哈”啦。

亏得她也怕我不高兴,转而又说“哪你们俩不得饿死了”,“发个红包给你不”,“我给你们团个放心些”,“还是下班捎去你家吧”,“哎,老娘是有家室的人诶”。

说到这里她就突然挂了。我后面一直没插上嘴,不晓得是被她头逮住了还是自己理清楚了。

我不好再打,只好看着暗下一些的天空想:

(1)她还记得我找她什么事不?

(2)她心灵为什么这么灰暗?

(3)她是决定赏口饭还是让我听天由命?

(4)她等下会不会装得像救苦救难菩萨一样地出现?

论有条理地发散性叙事一项,我生平只服梁小花一人。

今天的我还是决定等今天的梁小花,同时为了杜绝她以后在此文中的乱入,临时写两首绝句《红豆》,送她一路好走。

〔之一〕

想起两颗红豆

一颗被谁

拈起

一颗又为什么

黝黑

〔之二〕

我无怨无悔

不贪了这一口

我割不开额心

也看不见

北方的衣裳下

无横卧佳人

长在南国的

不是红豆

4、

而关于我又不愿写《中国神话考》的原因,也是好多年没动过笔了,题目都让我为难半天。

具体的题目应该是:

《撄宁闲话――中国神话考――撄宁传的神话背景――从最迷人的女娲体系开始――到撄宁传的修仙设定――仙侠是怎样炼成的》

以我有限的阅读,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副标题。

也罢,这个暂且这么搁下,我先大概介绍一下这篇文章。

《撄宁传》本身有我写过的一两个段子做开头,但比起它的全部内容来,我可以说无尺寸之功,全是留无邪干出来的,我也不承担任何责任,不接受任何砖质。

而《中国神话考》,我功苦之劳要占六成以上。他给我的只是一些片片段段的资料和似是而非的考据而己,弄流畅讲清楚的都是我。考据出了问题找他,没说明白或者神话以外的事也不真实尽可批我。《撄宁传》仙侠的相关,在里面会时不时以广告植入的方式出现,这个没办法,因为它是初心,是最大的。

最后,我要暂时离开这个到处跑着taxi1、taxi2的年代线索,进入神话时代去叨叨了。

说完这句,“突然有什么东西击中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哦不,不是这样,是我终于放心喷出一道浊气,谓之吐故纳新。

若与大多数你们相较,我称青春年少肯定算得上死不要脸。所以看在年纪份上,请诸位看官多给、再多给有邪仙生一点耐心。

我谨保证,《撄宁传》《撄宁闲话》什么的还算有点看头、有点意思,至少不出硬伤、有些诚意。

没有这些的话,我赌咒,让我的毕业大学永远进不了三一一和十九六。而我将烧掉结业证为它致哀,自己知耻而后勇,在其它领域再为它光耀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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