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姮对镜好生梳妆打扮,穿上了俗家的衣裳,戴上帷帽,跟着挽水走到庙门前,笑道:“我就知道少爷一定会来救我的。”

挽水不语,只领着她来到封府里。

姜玙双目含泪,唇色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得靠在床上,心力憔悴,郁结难舒。此刻,有人轻推房门,娉婷袅娜一个美丽女子,身着水绿色襦裙,乌发绾成一个髻,斜插一支玉兰金簪,黄金镂花的耳珰,一双浅蓝色的段子面鞋,绣着朵朵兰花,素手纤纤,双目楚楚,眼角有颗泪痣,修眉弯弯,鼻梁笔直,樱桃小口瓜子脸,细腻白净的皮肤却显出些病态。

“小姐,咱们走吧。”挽水来到床前,看着面前人,胸口隐隐难受。

姜玙诧异得看着挽水,转瞬满面怒意,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她不能去指责挽水,她都是为了自己,无论她做什么,哪怕伤天害理,不择手段,她也是为了她才那样做的。

挽水拿过外衣罩在姜玙身上:“小姐,我们走吧。”

封添呈把秋姮领到老夫人院里,迎面碰到晴烟,晴烟行了礼便走了,秋姮打量几眼对封添呈道:“少爷,这是何人,是否哪位娘子带来的丫头?”

封添呈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此乃表姨家的丫鬟,来咱们府里的时候,奶奶看着讨喜留下了。”

秋姮看着封添呈娇笑道:“我不过随意问问,我不过是个奴婢,能伴在您左右便是大幸,怎敢妄求些别的。”

封添呈点点头:“你有这份心就好,现在府里的夫人是姜相的千金,梁玲也是将军府的出身,你若不嫌弃,先等等,等过段时间我再想办法给你个名分。”

秋姮温顺得点点头:“是,奴婢遵命。”

封老夫人看着跪在跟前的秋姮,不知怎的,总是越看越不顺眼,她总觉得秋姮回府绝对不是好事,这是个灾星,若被别人知道了,封家欺君之罪坐实,这是抄家灭门的祸害。

“了慧师太,你是御封的比丘,怎能跪我这溺在俗尘苦海中的老婆子,您是奉在佛前的佛家弟子,我一心向佛,怎敢跟菩萨争人。快快请起,看座,看座。”封老夫人虚扶一把,使了个眼色给彩珠,彩珠拉着秋姮坐在客座上。

封添呈和秋姮听了老夫人的话,对视一眼,知道老夫人并不支持秋姮回来。

“老夫人,切莫再呼奴婢师太,了慧已经死在了白衣庵里,奴婢现在谁都不是,连秋姮都不是。”秋姮抽泣着说。

“哦?此话怎讲?”封老夫人疑惑得看向封添呈。

封添呈恭立一旁道:“此事说来话长,但她现在确实可以回来了。奶奶,孙儿的心事您也知道,求您成全。”

封老夫人看着知道孙儿,叹了叹气,道:“玙儿可知此事?”

封添呈点头。

“那便先留在我这里吧。也不要在叫秋姮了,换个名字,叫彩玉吧。”封老夫人偏过头又对彩珠道:“你去给她安排个住处,消息别传出这个院子,幸好晴烟也不认识她,我这里人少,好管着。”

彩珠应是,领着秋姮,也就是现在的彩玉走了。

封添呈刚想再劝慰奶奶几句,忽然柳儿闯了进来:“老夫人,不好了,少夫人不见了。”

封老夫人闻言一愣神,随即看向封添呈怒斥道:“孽障,你惹得好事。”

封添呈也懵了,他昨天也是在气迷了心才胡说八道,事后也没想那么多,到底也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年幼丧母的孩子,奶奶惯着,父亲远驻边疆也没这么管教过他,只是请了几个不错的先生教着念文章,却忽略了他待人接物的情商。

直到秋姮出现在他书房的时候他才明白姜玙说的不是气话。他心想把秋姮安排好就去翠凌阁,哪知还没等他去认错安抚,姜玙已经走了。

柳儿看着两人一时也不知再说什么好,只站在原地没主意。

封添呈一步迈出房门,急匆匆来到马厩,马夫吓了一条,连忙上前帮忙:“小侯爷,这……这……怎么亲自来这腌臜地方,吩咐人通知下来小的会牵到门口……”

封添呈并没有理会他,牵过一匹马跨上,扬鞭道:“开道。”

马夫也不明白小侯爷这是怎么了,虽然平时任性一些,可决没做过出格的事情,现在这是怎么了。

待封添呈来到姜府门前时,正巧碰上姜在要出门,封添呈此时才觉有些无措,他并没有想好怎么跟岳丈交待,贸贸然上前去询问自己妻子的下落,岳丈定是要不满的。

然而事已如此,只能硬着头皮牵马过来:“小婿见过岳父。”

姜在也觉得封添呈出现在这里很突然,却也不疑有他,回道:“贤婿有何事急着找老夫?”

封添呈脸通红,咬牙道:“小子鲁莽,冲撞了夫人,现夫人离家而去,小子只好来府上寻她。”

“什么?”姜在一把揪住封添呈的袖子,“何时之事?”

“这么说玙儿没有回府?”封添呈心也凉了半截。

“你说,我女儿到哪里去了?”姜在觉得气血攻心,双膝发软,头晕目眩。

封添呈看姜在神色不好,上前扶住,招呼道:“快,将相爷扶进去,请医生。”

这边姜在被人搭了进去,这边封添呈却没了方向,不在娘家,她还能去哪里?

他牵着马,漫无目的得走着,他想起姜玙说要把秋姮带回来,就真的有本事把她带回来,虽然不清楚其中使了什么法子,但是他知道他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这次病的不轻,肯定有人接应,那么她是被什么人带走了吗?那人是谁,会不会是带秋姮回来的人,她难道真的舍得姜相不管,断然离开了吗?

封添呈无意识得溜达到东市上,这里,姜玙好像喜欢吃这家的饼,他迈步进去买了一块饼,揣在怀里,继续往前走着,此刻泽姑正坐在店铺柜里发呆,看见封添呈的身影几步追出来,看着他落寞得背影,“难道他对小姐动了真心?”

锦绣拍拍泽姑的肩头:“看什么看,小姐的药好了,你快端去,我要走了。”

泽姑道:“荆棘究竟和太子有没有关系?”

锦绣摇头:“这个还没查清楚,不过我觉得瑾月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泽姑,如果我回不来……“

泽姑拦道:“呸呸呸,你这妮子不许胡说,要是真的危险,你就回来,我量他们也找不到你。”

“哎,”锦绣长长得叹了口气,望了望封添呈远去的背影:“或许,我们不该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