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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妃》第四章 皇帝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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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杀与反击杀,命与命的碰撞与交互。潋潋锤影、厉芒纷飞。

蓝骨剑幽蓝的光芒,与血骨剑血色厉芒交织在一起,“锵”的一声,火花四射。

通天锤潋潋的炫光,与鬼头人锋利的利爪碰撞的瞬间,利爪骤然碎裂。

月觞一如红眼的狂狮,血红的玄甲翅膀凌空扑腾,通天十八锤108式源源不断使出,漫天锤影从天罩下;而地面上,“炁王”境界的月焚、月泅在“炁元玄甲”的增幅下接连跟进,挥舞着一对巨大的通天锤,甲瞳红焰幽闪,时而“石破天惊”,时而“暴殄天物”轰然击出,只听碎裂声、闷哼声此起彼伏,碎裂的肢体、内腑和迸裂的麟甲,一块块飞逸而出。

月兮和月炼,在锤影的空隙,血骨剑插向一个个飞摔出来的鬼头人的胸膛。

而嫘祖儿,一袭白裙,早已血迹斑驳,一如缀着冬天血红的杜鹃花,不断飞梭在一个个希图逃逸的鬼头人身边,紫芒一闪,鬼头人随即身首两段。

不到半柱香,数十个鬼头人,已然被她们滔天战意击杀殆尽。

嫘祖儿、月兮、月炼,早已被鬼头人喷洒的血液血透,看着一地碎裂的鬼头人的尸体,竟呆呆伫立,一如雕塑。

“炁元玄甲”一片片凝入体内。尽管鬼头人早已死去,月觞、月泅和月焚依然蹲在地上,挥舞着硕大的通天锤,狂击身前鬼头人的碎尸。

鬼头人已成肉泥,而他们,屈跪单膝,双肩耸动,赤红的眼瞳,早已泪迹纵横。

嫘祖儿看着一地鬼头人的尸体,心尖,仿佛再次被针扎般尖痛起来。

地上无数麟甲履身,皮坚肉厚,散发腐臭脓腥粘液的尸体碎片,城邦已和它们对决了15年。

15年来一周一小战,一月一大战,尽管这些妖物已丢下了数万具尸体,但,同样已有数万余帮民失去了他们的生命,就连几乎全是炁元师的将卒,也损失了数千人。

嫘祖儿绝美的脸庞,又一阵青白色急晃而过,空气再次冷凌起来。

漫天飞舞的传言告诉她,15年前,在母亲西门菲烟难产7天之后,一抹橘金色焰火一头扎进产房,她就那样神奇地诞生了。

那晚,漫天橘金色焰火从遥远的天际缓缓而来,铺满整个西陵川城邦的天空,瑰丽璀璨,祥瑞纷呈。

西陵川城邦的人,几乎都放下手中的所有活计,追逐漫天橘金色焰火顶礼膜拜起来。欢呼的人群没有任何人怀疑如此祥瑞的天相,会给自己带来弥天惨祸,甚至以生命为祭。

以至于,她诞生时,城主府外人山人海,所有人都虔诚地拜服在地,那样真诚。

但,灾难还是在无数真诚的祈拜中随即发生了,那样凄切与惨烈。

随着漫天橘金色焰火的寂灭,数千鬼头族的鬼头人就一如癫狂的疯兽,挥舞着乌光悠悠的巨大利爪和寒光闪闪的乌骨剑,疯狂而暴虐屠杀手无寸铁的无辜帮民。

更为恐怖的是,鬼头人在撕裂帮民的躯体后,竟贪婪地手掏逝者之心,大咀特嚼起来,甚至连牲畜都被屠戮,惨绝人寰。

当晚,竟有十余个刚诞生的婴儿及其家族惨被屠杀,数千帮民殒命当场。

本就为数不多的城邦军队,被鬼头人狂暴的利爪,杀得尸横遍野。

随后的日子,鬼头人一如鬼魅,总是神秘地对城邦不断的袭击、屠杀、灭门。

疯狂屠戮那晚出生的所有婴童及其家族,仿佛本就有不共戴天的浓仇。

而鬼头人,仿若本就为杀戮而生。明知有来无回,也前赴后继,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爆体而亡,与围困的将卒同归于尽。

15年来,已有400多名那晚出生的婴童及其家族惨遭屠戮。

整座城邦,深陷在极度的恐怖与绝望中。

原本货值繁兴、青砖桐瓦、人流如织的城邦,数十万帮民,或迁徙,或逃亡,直到现在寥寥的十万人家。

她记得,“天煞孤星”、“妖邪子嗣”等传言,仿佛和她一起诞生一样,从那晚起,一如烙铁烙下的印记般,就深深的烙在她的身上了。

尽管飘逝了很久,但那些谣传和印记,依然十分清晰。

所有谣传,如一柄柄细薄的刃,狠狠地插在她的喉尖,想哭,却无从发声。

按家族传统,她的名字本应叫“月某”,但为厘清帮民的谣传,威望极高的嫘家八大长老给她取名为“嫘祖儿”。意思是,嫘家祖宗的女儿,并非妖孽。

但帮民之口一如决堤的河川,谣传依然溃泻而漫天飞舞。

直到,她5岁时,中州帝国皇帝,也是大炁教教皇的轩辕昊极巡查西陵川城邦时,知道她是伴随那抹橘金色焰火而生后,并未觉得她是天煞孤星,也未觉得她是妖孽,而是当即赐婚给太子轩辕长空,命嫘家在她16岁时,嫁入皇城。

这不?还有7个月,她就16岁了,就要如约嫁入皇城,就要成为中州帝国的太子妃了,甚至,将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在年初,为庆祝西陵川城邦唯一的公主出嫁,已满城悬彩,一派吉庆。

但随着婚期的越来越近,吉庆笼罩下的杀戮却越来越烈。

想到皇城、太子妃和自己从未谋面的夫君太子,此刻,她并未有一丝欣喜。

想到此处,她胸口一阵温热起来,那是皇帝轩辕昊亲自给他戴上的淡金色八角形玉坠,说是太子的定情信物,是最庄严的赐婚的象征。

玉坠内,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似欲展翅翱翔。说也奇怪,每次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玉坠更会散发出涓涓暖流,温润着她悸动的心灵。

而且,每当他深度冥想,刻苦修炼时,玉坠隐有阵法灵动,徐徐的能量波动逐渐凝入她的体内,与灵识逐渐相融。

“赐婚!”“信物?”15岁的她,最近总是不经意地想起这个淡金色的玉坠。记事以来,母亲西门菲烟就对她说,太子,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以后就是她的如意郎君,她以后就是里面的那只凤凰,是太子妃,皇后。

有皇帝赐婚,她就那样突然从“妖孽”变成了未来的太子妃,变成中州帝国未来的皇后。尽管她当时不知道,赐婚具体是一些什么厉害的东西,但她知道,迫于皇家威压,那些谣言和骚动才慢慢寂灭。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人谣传她是妖孽。

尽管从懵懂以来,她曾无数次想象过,与未来如意郎君一起行走在风中的绝美景致。懵懂间,如意郎君模糊的影子,总是温情款款的样子,她总是傻傻地笑,笑得那样开心,绝美,有时,甚至泪水若现若隐。

但此际,她的心头,却如铅一般沉重,甚至,一种更为惨烈的巨变即将来临的威压,是那样的急促而清晰地迫压在她本就失血的心空。

她清晰地记得,三个月前,才三个月啊,那是中州帝国一年一度的河灯节的那个晚上,她们嫘氏家族青年一代,在卫兵的护卫下,一起出去释放吉祥的花灯。

月依的妹妹月蕴喜欢她的七彩披风,于是,她满含怜爱地给月蕴轻轻披上。

刚到临城而过的小河,还未来得及释放载满心事的灯,数百名疯狂的鬼头人和黑衣人,挥舞着乌光粼粼的利爪和寒光闪闪的乌骨剑,向她们无情地袭来。月蕴身着她的七彩披风,无数鬼头人就那样疯狂地追逐着月蕴,她只是那么一个可爱的8岁的小姑娘,生命之花还未来得及起蓓蕾,就那样凄切地死了。

她死在城邦花街的一个转角处,无数把暗乌色的乌骨剑贯穿了她的胸膛,将她牢牢地钉在漆黑的墙壁上,稚嫩的血狂放地奔泻而出来,风吹动她黑色的长发和已碎裂的七彩披风,翩跹如同凄美的杜鹃花,蒂落在飘散的冷风里。

因此,每当有帮民的生命被妖邪击杀,嫘祖儿都深陷自责。

15年的阴暗与恐惧,让她背负无数生命的消逝与血的流泻,无从呼吸。

每当城邦遇到“鬼头人”、“血灵人”和“蒙面黑衣人”的袭击,甚至是仅仅听到这几个字,她内心就急悸而隐痛,血脉奔腾而呼啸,令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她常常在绝望的时候,在自己居住的犁花宫内,凝望窗外犁花坡一开就是一年的杜鹃花无所顾忌的怒放,在这个鸿蒙开天还没有秋天的时代,高达百米的杜鹃花从春天执着地一直开到冬季的尽头。

当春天来临,杜鹃花雪一样纯白的蓓蕾,妩媚地摇曳在春风里,是那样的脱俗与悠然,而在夏天,杜鹃花将花瓣开放成凝脂一样的淡白与浅红,而血一样的容颜,在大雪弥漫的冬季肆无忌弹地开到荼靡。

她清晰地记得,在绝望与疼痛中,她无数次看到漫天弥散的火光,看到无数帮民在火光中挥舞着无助的双手逐渐变成朽灰,一声声惨叫划过天际,荼蘼成永不凋谢的血色烟火,焚炼着她本就失血的魂魄。

传说在杜鹃花凋落的时候,谁驭起轻灵的御风鸟,将血一样的杜鹃花瓣一铧一铧地轻轻犁起,深埋在西去的春风里,谁就会得到一次灵魂的救赎与重生。

她总想驭起轻灵的御风鸟,犁起一地凋落的杜鹃花,但御风鸟每次都让她黯然神伤,总是衔着片片杜鹃花瓣飞逝在天际。

而傍晚,月依因为下雨衣衫浸湿,在她家晚宴,回家时,仅仅只是换上了她的衣裙用以遮风避雨,死了。甚至,自记事以来,凡是她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妖物出没,就会有血、泪水和片片哀嚎,就会有无辜的人以生命为盾横亘在她身前,坚如堡垒。

面对无数生命的悄然离去,她无数次自责、忏悔、绝望:“我是一个不祥的人,我比它们妖孽还妖孽。”她娇小的魂魄不止一次地呐喊。

曾几何时,她也不知她缘何变得如此冷厉而渴望杀戮,原本卿卿弱女的她,看到一只受伤的小鸟栖息窗前,她都会心疼得颤抖得泪流满面。

而此际,她竟在浓烈的杀意下,冷厉地亲手猎杀了十余名鬼头人。

她美丽的脸庞,恐惧不再,纤弱不再,娇怜不再,满满的温柔荼蘼成血一样的杜鹃花,迎风飘扬。

尽管迫于皇家威压,关于她的妖孽的谣传,才逐渐寂灭,但私下,她仍是妖孽的化身,噩梦一般紧紧的缠裹着她,无影无形。

回想历历往事,用躯体、生命和血堆累起来的过往,让她何以能相去?何以能皈依?何以能相安?而在几年前,又出现了更为恐怖的“血灵人”和蒙面黑衣人。

血灵人完全是人的样子,但不会言语,仿佛是人的变异,或者是某种控制与裂变。全身隐有透明的质感,血光幽闪一如地狱血亮的灯,双眼青芒毕现,十指长长的指甲蕴含剧毒锋锐如刀,且会瞬间自我爆炸,有无数邦民的生命被其吞噬。

1年前,又相继出现功法诡异的黑衣蒙面人,这些人即使被抓住,均瞬间自我萎顿于地,一如花一样,灵魂和肉体幻着一缕乌烟,凭空消逝。

15年来,他们从未抓到过一个活口,这些决绝的妖物除了满满的杀戮和自爆外,仿佛连自己的生命,也好似不属于自己。尽管想抓获几个俘虏,查清背后的始作俑者,或者组织,但自我爆炸的决绝与威力,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们就这样与这些妖邪,闷头闷脑地对决了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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