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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伤离陌》第三章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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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侯爷和姬无邪决定重新摆了一盘棋。

棋子收回,严嵩又重新泡了一壶茶,一旁,那银屑炭火传来的温度,到是让他心安了些。

手执白棋,姬无邪先开了口。

“严侯爷,其实杂家对这事本来就不感兴趣,侯爷这番,实在是多余了。”姬无命拿起一枚白棋,沉思了片刻,不知该如何落手,这专注的态度,似乎确实是来下棋的一般。

严侯爷淡淡地“哦”了一声,并未答话,东厂里人说的话也能信,那离死也就不远了。姬无邪开门见山令他有些意外,但他知道,姬无邪还有话要说。

果然,不多时,把那一枚棋子落下后,姬无邪开口道:“开头已成定局,虽然知晓一定会发生,可是,这过程是否精彩呢?杂家不才,有几个问题还请侯爷赐教,为在下解惑。”

“呵呵,姬大人说笑了,赐教什么的就不必说了,请讲!”严嵩端起紫砂茶杯,小啜一口,笑道。

“严侯爷,这小皇子深受喜爱,是陛下的心头肉,想要动他,陛下且有坐视不管之理?”这个问题让姬无邪有些好奇,且不说严嵩想动之人是不是陛下最喜爱的小皇子,但凡在这宫中,有如何风吹草动就别想瞒天过海,陛下一定会知晓,故而,想瞒着陛下行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难道…!”说罢,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姬无邪暗惊一声,微咪着眼,心底暗叹,这严候的心思,实在是藏得太深了。

听着问话,严嵩也不恼,云淡风轻的模样,可那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敢这么想。严侯爷笑道:“姬大人说笑了,我听说皇上前几日就龙体抱恙了,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这天气如此阴暗寒冷,这会,我猜陛下更是下不得床,起不来身,这专门为小皇子摆的晚宴,陛下恐怕是要错过了。”

说罢,严嵩斟了一杯茶,推至姬无邪身前,道:“姬大人,请。”

面无表情端起茶,姬无邪抿了一口,心想“果然,有皇上在,那什么事都做不了,想要成事,那当然是要让皇上不在晚宴之上。只是,在皇上身上动手段,这实在是…”。姬无邪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了,太岁头上动土,明显是出离了胆大的范围。脑中思虑一闪而过,姬无邪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手段是好,可是万一……事后查到了太医那里,又该如何?”

“呵呵,姬大人说笑了,我哪里会知道啊。这陛下病发时,有几个大臣就在现场,症状看得清楚,事后问安后,太医也有诊断探查,这病怎么也怪不到太医那去吧。这天灾人祸的谁说的清?在说了,到时候,那太医~万一暴病死了呢?这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你说对吧,姬大人。”这个问题太简单了,微咪着眼,想都没想,严嵩就立马回道。

没有接严嵩的话,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不过很快,姬无邪的声音再次传来。

“严侯爷心思缜密,杂家佩服。可是,就算皇上到不了晚宴,可是想动小皇子,总要有个名头吧?小皇子在小,他也是皇子。平白无故的,只怕不妥啊。”

“呵呵,姬大人,你又说笑了,前些时日,我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这消息令本侯甚是不安,关系重大,不知姬大人愿不愿意和本候分享?”说是不安,可是严嵩的脸上,却不见半分神色变化。

“侯爷请讲!”

“姬大人,本侯听说,其实,那个小皇子根本就不是陛下的龙种!”

闻言,姬无邪脸上微变,显然这话产生的波动不小,他急声道“哦,还有这种事?严侯爷,这话可乱说不得呀。”

小皇子绝对是陛下的龙种,这一点毋庸置疑,姬无邪和严嵩都心知肚明。可这严嵩却偏偏大义凛然说得出这话。那肯定是有些手段要使,想想就足够让人生寒…

能把姬无邪说得变了神色,严嵩的眸子深处,也抹上了一丝得意。

“姬大人请细想,要是在这晚宴之上,万一呢,这陛下的血液和小皇子的碰巧碰在一起,但是又不融合,这么多的大臣看着,那到时候该怎么办才好?”严嵩嘴角上扬出一个轻微的弧度。不听对话,还以为两人是在风花雪月、吟诗作对。

严嵩带兵打仗之时,就是心狠手辣、手段决绝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么些年过去,还是没变。

沉思片刻,姬无邪道:“严侯爷好手段,可是这户部尚书·廖思文和工部尚书·盘善,一向和大皇子不和,虽然不会拥护尚在襁褓的小皇子,可是能打压大皇子,应该还是非常乐意的。只怕,他们会趁机挑事、掣肘侯爷。”

“姬大人,非常不巧啊!”

惋惜的叹了口气,严嵩端起茶杯,一饮而净。这才开口道:“说来奇怪,这廖思文大人和盘善大人的府邸,居然同时都被宵小纵了火,闹了火灾。而刑部的人为了抓捕纵火犯,调派了数以几百记的官兵,这两位大人的府邸,又都在离皇宫最远的、最右边的兴德街上,本来路就远了些,如今兴德街上又是乱成一团,只怕是连胡同小巷都堵满了人,那戌时之后的晚宴应该是赶不上了,姬大人,你说这是不是挺可惜的。”

姬无邪微微点头暗叹侯爷诡谲手段,追问道:“那要是最后纵火犯真的被人抓到了,可如何是好?”

严嵩轻点脑门,叹道:“是啊,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查到最后,发现这纵火之人是从某皇子府跑出来的,那可就不好啦~”

姬无邪欠身谢礼,以谢严侯爷解惑,略带一丝敬佩,道:“呵呵,世人皆知,侯爷褪去铁甲之后,便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如今看来,侯爷您对这朝堂之事,是了如指掌,不差分毫啊。这逍遥侯爷的美名,理当如此,奴才佩服。”姬无邪笑脸盈盈,眸子却不含半点笑意,让人实在分不清是真心称赞,还是出口讥讽……

“姬大人谬赞了,请吧,这盘棋要收官了,请落子吧。”

“嘀嗒”一声,姬无邪落下一子,又抬头看着严嵩。

“严候爷,杂家还有一个问题,就算一切都是您说的那样,可是这罪名,也要等到皇上醒来后才能决断吧?不然追查起来,那可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失之间,还未见得孰轻孰重呢?”

“哈哈,姬大人,你输了。”严候突的发出一声轻笑。

原来,姬无邪落子不慎,那棋盘上原本焦灼的形势,此时已经是明朗了起来,严侯爷胜券在握,高兴的为自己斟满一杯茶。

端起茶杯,一饮而净,严嵩笑道:“姬大人,按照律例,滴血验亲确实需要陛下亲自在场,可是这也不重要,晚宴之上,诸多大臣统统在场,他们会见证一切,日后陛下问起,自然有人去说。”

话锋突兀一转,严嵩又道:“姬大人,话说这通敌罪,是该怎么处置的?我脱下军袍已久,竟然一时想不起来了……。”

“哦,对了,按照我国祖制,凡是通敌叛国的,查明实据,坐实罪名之后,可立即处死。这贵妃寝宫里,要是刚好出现了和敌国有关联的信件,而内容记载发现这贵妃是敌国过来的人,那可如何是好!,姬大人,你是东厂提督,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其实,最开始严嵩的原本计划是商贵妃与人苟且,可是一来关乎天家颜面,陛下也不会相信:二来,也找不到被苟且的另一人,所以那信件才变成了与敌国来往的信件,就算事后调查,也无从取证。而且,小皇子本来就是皇子,到时候,陛下要找皇子不是皇子的证据,那从何处去寻?…

滴水不漏一向是严嵩的做事准则,就算有遗漏,那也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瞧着自问自答的严嵩,姬无邪保持了沉默。这严侯爷已经不问朝事很久了,久到都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没想到今日在这么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房内,居然可以听到严嵩说出这样的话。皇室尊亲,国舅军侯,这严嵩严侯爷确实远非他人能比!

猛禽走兽不可怕,怕就怕隐藏在暗处,一旦露出破绽,就随时给你致命一击的毒蛇。

因为毒蛇的冷血比这风雪还要让人冷上几分。

不过姬无邪有句话倒也是真心的,宫里这一滩浑水,他本来也没打算搅和,为官为臣,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只是,真的有谁能做到明哲保身吗?如不是有自己的想法目的,他又为何来这严侯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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