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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间》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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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而过,明庭酒店项目开标在即。

叶舒拿着材料去找顾青风,想和他商量一下明天的事,可助理说他有事,这几天都不在。

其实她并不关心他的去向,只是心里没把握,可发生这样的变动没有人通知,应该是有所准备,至少依着傅承砚的脾气,明显就是没放在眼里。

转身去敲了傅承砚办公室的门,那人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叶舒才进门。

“顾总不在,那明天的会……?”

“青风临时有事,但明天还是会出席。”

“那我需要再打电话和他说吗?”

“不用太紧张,你要实在担心,可以请教别人……”

叶舒淡淡地哦了一声,就看到傅承砚挑眉,问:“不问是谁?”

“您这不是迫不及待要跟我说了吗?”

“严萧有经验。”

听到这个名字,叶舒不免还是心头一颤,他还在临风?可为什么傅承砚这个老板自己不履行职责,倒偷起懒来把她推给外人。不过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事她前两次和严萧见面都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现在让她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去请教,她想想都心慌。

叶舒心里嘀咕,不靠谱的老板出的果然都是馊主意。

对面的人斜睨着她,“不好意思开口?”

叶舒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实在没法还口。

“稍后我让他和你联系。”傅承砚看穿了她那点心思,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就像随手扔了枚炸弹,让叶舒躲闪不及,恨得牙痒痒。

自己除了配合还能说什么呢,老板都亲自找人来辅导她,她还能不识相地拂了他的意?

这傅承砚三番五次地扯上严萧,叶舒察觉到了,想来对他们俩的旧事不止略知一二,只能咬牙。

.

下班的点刚过,叶舒的手机就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迟疑了两秒,接起来客气地说着你好。

那头的人就着她的话,“你好,我是严萧。”

叶舒一怔,转念记起傅承砚的话,大约是说明了情况,她就直接和他约了时间地点,见面详谈。

刚出事务所的大门,就看见黑色的梅赛德斯旁一道颀长的身影,他穿着黑色的呢制大衣,里面是两粒扣的黑色西装,如果不是脖子间搭着一条蓝灰色的围巾,几乎可以和车子融为一体,他偏着头视线落在地上,没有发觉叶舒出现,直到她站定,他才抬起头,冲她一笑,叶舒眼里只余漫天烟火。

两人走进一家餐厅,主打海鲜,严萧点了份蟹煲,又加了几样素菜,随后将菜单推给叶舒,她看到他点的菜,瞥了他一眼,只是摇头,严萧明白,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餐厅里暖气足,照着暗黄的灯光,更烘托出温馨气氛,叶舒也绷不住,心头软了几分,没法再维持公事公办的态度。

心里的疑惑也直接问出口,“你准备留在临风?”

他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没人能够捕捉,“不好吗?”

“我说不好你会改变主意吗?”话一出口,叶舒才一阵羞赧,这话说得不远不近,大有娇嗔的意味。

他抬眼看她,今天她扎了马尾,脸上一丝情绪都呈现得清清楚楚,说:“不会,”继而又说,“我过几日回台湾。”

“挺好的。”应当如此,斯人牵挂,哪能久留。

“留着挺好,还是回台湾挺好?”

“……”

叶舒不想接他的话,只好转到工作上来,“明天是开标会,需要我做什么?”

“可能不需要,只有评标的评委认为有问题不清楚的时候才需要你们回答,因为整个方案已经明确地写在了标书里。”

“怎么做才能增加中标机率?”

“这个可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要看方案的整体情况以及你们事务所的经验。”

原本一肚子问题又给咽了回去,叶舒知道,他是要她坦然接受结果。

恍惚回到大学时代,那是她和他连同江扬三人组队参加设计大赛,彻夜通宵地做方案,搭模型,反反复复,直到满意为止,答辩的前夕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做好自己,最后他们成功拿到冠军奖,叶舒那时就想,所谓风华正茂也不过如此。

这个人只有他的魅力,所以迷上他不是没有缘由,可那是条错路,一眼望不到头,只有追不上他了,才会自己醒悟。

想着想着,食物就上桌了,裹着酱汁的肉蟹散发着浓郁的味道,特有的鲜味勾起人的食欲,对面的严萧微微笑着,示意她动筷,便自顾自夹了块螃蟹钳子。

叶舒是个专注的人,就像此时吃饭,注意力也就都在餐桌这方寸之地上,其他的都没拿眼瞟过,包括对面的严萧。

所以当严萧夹着白花花的蟹肉,送到她碗里时,她握筷子的手停了一刻,却也没有抬头,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着,可是不过几秒,就呛得眼泪直流,到底还是破功了。

咳嗽声一直不停,严萧早就来到她身后,拿手顺着她的背,手下只有一件宽松的针织衫,她身上的热度一阵阵透过手掌直沁到他心里去,从后看着她修长的脖颈在晃动的马尾下若隐若现,手上的力度不由地重了,嘴上还不闲着,“没放辣椒,怎么呛得这样厉害?”

叶舒现在是有苦难言,食物跑进气管里,本能地排异反应,她反抗不了,抓着他连连摆手,他会意,叫了杯温水递过去。

直待平息下来,叶舒因为呛着,血气上涌,已是双颊嫣红,睫毛上还沾着泪水,说话声音也哑了几分,“我没事了。”

“那歇会再动。”说完话的严萧继续回到座位上剥着他的蟹,嘴角的笑意不曾散去。

他若无其事,可叶舒心里清楚,相识这么久,没见过他伺候人,果然才吃了他一块蟹肉,就遭此横祸,可见是她没福气,担不起他的亲昵。

看着他动作不停,边上蟹壳堆叠成山,叶舒欲言又止。

那人没问她的意见,直接把剥好的蟹肉整碗推到她面前,“再吃一点。”

叶舒又给推回去,“刚刚呛得难受,吃不下,你自己剥的自己吃。”

“真的不吃?”

“真的不吃。”

“那就撤了吧,让他们换点流食。”说着就要招来服务员。

“等等,你放着,放着,我吃。”叶舒答应下来才觉得自己又当了回姜太公的鱼,嘀咕了一句,“有钱就能这样浪费啊!这可是螃蟹,螃蟹……”

认识叶舒的人都知道她对蟹爱得深沉,吃海鲜从来只吃螃蟹,堪称无蟹不欢,所以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碗鲜美蟹肉沦落到与泔水为伍,在她眼里这种行为就是就是暴殄天物!

对面的人肆无忌惮地笑着,得逞的模样实在乍眼,只听他回了句,“你不在,我没什么好顾及的。”

这话的意思是他浪费也算她的错?

来而不往非礼也,叶舒十分礼貌地回敬他白眼一枚。

.

今夜月朗星稀,回公寓的路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多半时候是叶舒拒绝接话,生怕自己不知不觉又中了他的圈套。

“我记得以前你吃蟹,总会长痘,可越长越吃,越吃越长。”

“……”

“什么都不顾忌,喜欢就是喜欢,那样的性子让人着迷。”

“……”

“可是后来,你宁愿接受,你也不问我,你这样是为了折磨自己,还是折磨我?”

路的两旁灯光闪烁,晃得人眼睛难受,车子开在四平八稳的大路上,叶舒却觉得像晕车,胃里一阵一阵搅起来,压都压不住。叶舒抚着心口,挤出几个字:“停车,我难受……”

车子停靠在路旁,在往外就是临风的运河,白日里商船来往,夜里也要归于静寂,有月时才能看清河水涌动,很多事情也是蛰伏,等待某个时机才能窥见全貌。

可是今晚并不是好时候。

她一如既往地沉默,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干燥又冰冷,耳边仍旧回荡着严萧的话,一字一句砸在她心上。

“外面风大,好点了就坐回车里。”

“车里太闷,一会儿就好。”

他转身开了车门,回来的时候手上缠着那条围巾,不由分手就绕上她的脖子,触感柔软,带着檀香,叶舒别扭地要解开,可却被他的手死死压制,意思再明显不过。

叶舒怅然,剪不断,理还乱!

“严萧,我们都不是五年前的我们,你其实也看得很清楚,所以才说怀念。”回不去的才叫怀念啊!

“你欠我一个解释!”

“当年没问,现在才来讨?”

怒火燃烧得猝不及防,而结果就是两人都被灼伤,因为这就是个心结,时间岁月也不得解。

年少的爱恋大多盲目,叶舒更甚,所以当年的自以为是的执着如今都成了不折不扣的笑料,原因不过那个人早就心有所属,而她抢不得亦留不住,用现在的流行语形容,炮灰不过如是。

这么多年,她都不敢相信当初的倾心一场竟然转眼成灰,留着一堆灰烬苟延残喘,她对他失望,所以只能对自己狠心。而现在他还言之凿凿地向她讨要解释,难道不是最深刻的讽刺。

那人沉默许久才重新开口:“当年你为了程逸,那样着急的地想走,我要怎么问出口?”

冷风从未停歇,叶舒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眼睛,想要寻出些蛛丝马迹来证明他刚刚说的话都是胡诌,可惜只能看见一片惨淡的颜色,失去生机,她紧了紧手,“连不相干的人都牵扯,你可真会为自己开脱!”

随后拉开车门径直走进车里,扯了围巾丢到后座去,歪着头斜靠着手边的车窗。

见她这副样子,严萧只是无奈,她生气的时候还是依稀可循从前的样子,可是他知道,他们之间横亘的不仅是岁月,还有深不见底的误会和一望无际的心结。

第二日,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可是昨晚和严萧谈了那番话,严重干扰叶舒的睡眠,以至于她不得不层层叠叠地抹了好几层她深恶痛绝的化妆品,欲哭无泪。

他们事务所一行人到达会场的时候,为时尚早,叶舒绕着会场走了一圈,竟在角落里发现了陆长鸣,霎时心中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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