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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世家》第65章 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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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辉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容娘问道。

小辉突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胡风重重地拍了一下小辉的肩膀,替他答道。

“腹泻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就是了。”

这事还真算是小辉命大。人都已经绑好了,都走到后山了,可他突然腹如擂鼓,实在是忍不了。

还好后山上人迹罕至,荒草长得有半人高。他解了裤腰带蹲下,顿时舒爽无比。

正要穿上裤子和大部队会合,突然发现前头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一伙人,自己这边的人毫无防备。几招之下,就全给拿下了。

小辉大气都不敢出,畏畏缩缩地躲在草丛里,直到那伙人全部离开。这才想着回军营里去报信,怎料军营里没人。他又去了趟村里,才知道往城里去转转。两头就这样遇上了。

“那伙人有什么特征?”容娘追问道。

小辉伸出手来在容娘的头上比划了一下。

“他们长得都可高了,最起码比裨将你高上一个头。皮肤比咱们要白上一些,个个都是一脸的大胡子,长啥样也看不出来。”

“胡人?”容娘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但还需要一些资料去印证。

“干将,你去后山那条路查探一下,看看地上有没有留下些线索。胡风你和小辉一起问问附近的村民,有没有见过这些胡人。有消息的话都回洛阳的院子里。”

“莫邪,你跟着我,我们得去趟廷尉府了。”

干将三人得了任务之后都分头离开了。

容娘也顾不得上山找钟毓了,带着莫邪骑了马就往洛阳赶。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等到洛阳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亮了。

城郊外的农户们都挑着担排队等在城外,就等着城门开了好进城做买卖。

容娘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规规矩矩地下了马,排在了队伍的后头,随着人流慢慢地进入了洛阳城。

廷尉府里,熬了一夜的廷尉钟繇看着卷宗,两眼通红,毫无头绪。

好不容易才将这些失去女儿的同僚们给劝回去,可这事儿,还真是无从下手啊。人要是找不回来,自己这顶乌纱帽定是要不保了。

罢了罢了,自当上这京城的廷尉以来,就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也该休息休息了。

正想着,下人来报有客求见。

钟繇觉得自己的头又隐隐地痛了起来。他连连挥手。

“就说我不在,出门查案子去了。”

可这话音才落,就听见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我原是来给钟伯父送线索的,看来钟伯父已经胸有成竹了。”

钟繇抬头一看,来人身姿挺拔、容貌俊秀。听他的口吻似与自己相熟,可若是这般品貌,自己见过不可能忘记啊!

“钟大人,在下的父亲是征南将军昌陵侯夏侯尚。”容娘举手向钟繇行了个晚辈礼。

钟繇记起来夏侯尚确有一子,英武不凡,乃是新一辈中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

“贤侄请坐,实在是公务繁忙,记性差了些。”钟繇边诉苦边招呼下人上些茶水。

容娘也没多客气,人才坐下就急急说道。

“钟大人,我是为这乞巧节的案子来的。”

钟繇知道夏侯家有小娘子牵涉其中,必然心急,点头表示理解。

“家中仆从那日在周山外等候时,见到几十位异族人,身形高大魁梧、举止鬼祟。我想,和这案子应当有关系。”

“土谷浑人、匈奴人和鲜卑人。”钟繇沉思一番。“可这洛阳城里,胡人数量不少,也不好查啊。”

“小侄有些想法,不知当不当行。”容娘开口道。

钟繇点头。

容娘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扫到一旁。从袖子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幅舆图,摊在了桌上。

“伯父请看,土谷浑处西,与我国向来感情深厚。我觉得可以排除。”

她又指了指地图上就在上党郡附近的五部匈奴。

“□□在时,已经将匈奴彻底击溃,而今的匈奴不足为虑。”

最后她圈了一下舆图北部大片的土地。原来的秃发鲜卑、拓跋鲜卑和宇文鲜卑已经统一,连在一起,幅员辽阔。

“轲比能已经统一了鲜卑。我听闻他控弦十余万骑,率下的部众,战守有法。如若此次果是胡人作案,鲜卑的可能性最大。而且,我觉得这轲比能定是脱不了干系。”

钟繇抚了抚他的美髯,摇摇头。

“不会,轲比能刚刚亲来洛阳,表示归附。皇上与他相谈甚欢,封他为义王。就是为了嘉赏他的义行。这不可能!”

容娘一拍桌子。

“那肯定就是他了。只有轲比能可以借着来洛阳的时机,带大批人马而不会引人注目。伯父你想,若是其他时候,这样大批的胡人一起活动必定是早被盯上了吧!”

可钟繇还是坚持不肯相信。

“你有什么证据?让我仅仅因为一个推断就去怀疑朝廷刚刚封的义王。”

钟繇也不傻,皇上刚刚正因为鲜卑的归附而龙颜大悦。若是这时候跑去和皇上说,这义王京城来了一趟,还把大臣的女儿们给掳走了,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更何况,仅仅是听信面前这个人的一面之词,万一这事不是鲜卑干,别说自己的乌纱帽了,就连脑袋都保不了。

钟繇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语重心长地对容娘说道。

“贤侄,我知道夏侯府上小娘子丢了。可你也不能这样胡乱怀疑人。我们大魏是依法治国的,廷尉府可是为皇上,为百姓办事的。做事可不能儿戏!”

眼见着钟繇是死活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了。

容娘也不想再耽误时间,既然怀疑的对象已经确定,那么去追踪这位轲比能就是了。

是以,她也没再和钟繇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厅堂。

在外头,就被钟毓和羊祜给拦住了。

容娘心里有气,见着钟毓就想起他爹的不作为,冷笑一声,嗤道。

“怎么,你也想替你爹来数落我?”

钟毓摇摇头,说:“不,我们都相信你。刚听你这么一说,轲比能的确有最大的嫌疑。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一旁的羊祜突然开口了。

“轲比能对家姐有意,曾向叔父提亲,但是被拒绝了。”

这么大的新闻,还真亏羊祜能瞒着。

三人于是将各自掌握的情况互相交流了一番,这才推理出了整个事情的轮廓。

原来,这位鲜卑族的轲比能素来敬仰中原文化。他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学通,不仅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就连琴棋书画也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鲜卑归附,属于外交礼仪,归太常寺管。而羊祜的叔父羊耽作为太常,自然在这段时间,与轲比能多有往来。一来二去,对这位新任鲜卑大王也起了赞赏之意,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就是在这次筵席上,羊徽瑜的一曲琴声让轲比能惊为天人,心下爱慕非常。不日就向羊耽提亲,希望能够娶羊徽瑜为阏氏。可羊徽瑜心系中原,并不愿意前往漠北苦寒之地。羊耽便代她拒绝了轲比能的求亲。

“所以明着得不到,这轲比能就直接抢了?”钟毓掳起袖子,义愤填膺。“这鲜卑蛮族还真是一点礼节都不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追求到了芳心,自然可行。可这强抢就不对了。”

“照这么说的话,家姐是受池鱼之灾了。”容娘转念又问道。“可其他被掳走的女子该如何解释?”

“我查过卷宗了,所有被掳走的女子,都出身世家,品貌出众,才学过人。唯有一个例外的小娘子,她是京中绸缎铺的千金,大字不识,满身铜臭,想来是抓去给其余娘子们做丫头的。”钟毓分析道。

容娘听他前半句分析得还很有道理,听到后边的绸缎铺的分析之后,忍俊不禁,差点没把秘密给抖搂出去。

“为今之计,我们得赶紧把这事给上面说。让朝廷派人给轲比能施压,让他把人交出来。”容娘认为刻不容缓,再不下手,以鲜卑族的脚程,若是让他们出了大魏的国境,那就麻烦了。

羊祜摇头。

“不行,这事绝不能让皇上知道。”

“为什么?”钟毓和容娘齐刷刷地问道。

望着这两双疑惑的目光,羊祜叹了一口气,问道。

“若是皇上知道轲比能带走了一些小娘子,你说最终他会怎么办?发兵讨伐鲜卑?还是干脆成人之美,将这些女子嫁给鲜卑将领?”

钟毓和容娘沉默了。羊祜这话戳中了要点。的确,若是这事给捅了出去。皇上是绝对不可能为了区区几位小女子而兴兵动众的。相反,顺水推舟,下旨意赐婚的可能性极大。到时候鲜卑的贵族们都做了大魏的女婿,还不怕两国的友情长长久久吗?

而且,就算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实现了,皇上愿意为了几位小娘子大动干戈,把她们给抢了回来。这几位的名誉也已经受损了,之后定是老死家中,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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