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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朵向日葵》第3章 顾承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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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愈把白着脸直冒虚汗的许安安重新扶到床|上坐好,又在许安安的示意下拿了她的手包从里面找到应急糖给她。

苹果味的硬糖被许安安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几下就被嚼了个粉身碎骨。

眩晕的劲儿缓过来,许安安蹭了蹭手心里腻出来的汗渍,缓缓地舒了口气。

然后,她听到手机铃响,来电显示是“我的老母亲”。

“妈。”许安安接通电话,老老实实喊人。

“一个小时,你如果回不来就不用回来了。”廖锦在电话那边,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

“知道了。”许安安也没多说,挂断电话只匆匆的抹了抹眼屎就告辞离开。

顾承愈把许安安送到玄关,想着女壮士刚刚白着脸冒虚汗的样子,就在她离开之前做最后确认:“一个人没问题?”

“没问题。”许安安回应,等到出了小区大门才知道这里是1号公馆。

许安安再次讶然——现在卖烤串儿这么挣钱?

同一时间,卖烤串儿的也在客房发现了被许安安遗落的一颗水果糖。

他犹豫,最终还是剥了糖纸把那颗同样苹果味的硬糖放进嘴里,学着许安安的样子把硬糖嚼得“嘎嘣”作响——这糖,酸。但最后,还是甜。

许安安叫了一辆嘀嘀到家发现时间还有富余,就先去吃了个早餐——今天这样的情况,回家之后少不了要罚站,她得吃饱了才能有力气。

许安安的老母亲廖锦是军人出身,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家庭和她那位过早牺牲、同为军人的父亲,廖锦很有可能会成为全军第一批女特种兵。

所以,从小到大,许安安一直都是按照半军事化管理来的——六点起床晨练学散打、自由搏击,二十岁之后夜不归宿要打报告,犯了错要罚站军姿。

廖锦在许安安进门之后问的第一句话是“吃没吃早饭”,见着许安安点头说吃过了,就转身往卧室走:“你跟我进来。”

许安安动动嘴唇——这可不是她那老母亲的行事风格。

母女俩进了卧室,廖锦等着许安安把卧室门关好,就单刀直入的开口发问:“顾承愈是谁?”

“啊?”许安安蒙圈,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那个串儿吧老板的名字。

“妈……”许安安开始气短。

“顾承愈是谁?”

“是、是卖烤串儿的。”

廖锦点点头,许安安没胆子跟她撒谎,看来那个顾承愈说得是实话。

“人怎么样?”

“啊?”许安安再次蒙圈,这次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

“人怎么样?”

许安安有点儿心慌:“还、还行吧。”

“那你打算追他是怎么回事儿?”

“我追……”许安安语塞,她已经猜到了,自己昨天应该是酒后失言了。

另一边廖锦看着许安安这个反应,估么了一下就也猜到——昨天许安安八成是喝断了片儿,连自己说过什么都不知道了。

昨天,廖锦给夜不归宿的大女儿打电话,打到第六遍的时候打通,接听的是个男人,很礼貌的和她说“阿姨您好”。

男人告诉她他叫顾承愈,承袭的承,愈加的愈,自己开了个烤串儿店做生意,也在正义路上。

那个顾承愈说,她的大女儿现在他的家里,喝了酒,醉得人事不省,所以没办法接她的电话。

那个顾承愈说,她的大女儿今天很伤心,在南山山顶眼泪不停的哭了一个小时。

那个顾承愈还说,她的大女儿今天主动说了想要追求他。但是这个主动追求是意气用事,他已经认真严肃的和她的大女儿分析了个中厉害,及时劝阻。

许安安听着廖锦一字不落的把昨天和顾承愈的通话说完,眼角嘴角甚至整张脸都开始跟着太阳穴一起“突突突”的跳。

廖锦之后的训话主题有三点:自尊、自重、自爱,等训话完毕,就发了最终指示:“玄关,军姿,两小时。”

“是。”许安安应声,到了玄关就从鞋柜的储物盒里轻车熟路的找出了扑克牌,分别夹在两腿膝盖之间,以及两手和裤缝之间。

许安安的军姿站到一半的时候,关悦悦就溜达着到了玄关。

昨天下午关悦悦拉着行李从学校回来放暑假,吃了老爹在农家乐摘得牛奶草莓觉得不错,就装了一小盒准备拿去给白玦。

结果等挂了电话急匆匆到了医院急诊,她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白玦本来挺精神的一小伙子,脸肿了,嘴角也破了——是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许安安打的。

白玦倒是没跟她拐弯儿磨脚,直接就说了他给许安安找了不痛快,所以许安安打了他。

关悦悦其实也知道白玦那单生意,究其根本是他自己没人家强,所以才没做成。只不过竞争对手刚好是在许安安那儿拍婚纱照的vip客户,所以白玦才认定了这是许安安搞得鬼。

但是,这些跟许安安把白玦打了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思及至此,关悦悦就斜着眼睛看向了许安安:“该!”

“关悦悦。”许安安转身,原本夹着的扑克牌就随着她的动作“噼里啪啦”的全部都掉在了地上:“你又皮痒了是么?”

关悦悦没再说话,直接就把脚上的人字拖对着许安安的脸甩了过去。

关海端着才切好的果盘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已经从玄关一路打到客厅的两个女儿,虽是一声长叹,却也习以为常:“我的两位小祖宗!你们这又是为了什么啊!”

两位小祖宗谁也没理他,无影手扫堂腿都“呼呼”带风。

关海小心翼翼的护着手里的果盘躲过两个女儿,一连嘱咐了三句“别打脸”,就又是一声长叹——这都说后妈难当,可他这个后爸当得也没见着有多容易。

外面客厅已经打得人仰马翻的时候,廖锦在卧室里面先是不慌不忙的挑了一条旧毛巾被,这才走向旁边横挂着一排鸡毛掸子的墙壁。

别人家的鸡毛掸子或是实用或是收藏,但她们家的鸡毛掸子,用途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孩子。

武器装备全都齐全,廖锦到了客厅,先是把左手的鸡毛掸子交给关海,然后才抖开右手拿着的毛巾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已经打作一团的两个女儿罩住,继而再以雷霆之势拿过鸡毛掸子对着毛巾被下的两个人一通招呼。

乱战终结,关海看着关悦悦破了的嘴角和许安安青了一块的额头,就又开始拍大腿,廖锦虽然打孩子,但从来不打脸:“不是说了让你们别打脸了么!怎么下手还这么没轻没重啊!”

“谁先动的手?”廖锦发问,这才发现年纪大了,真是连打孩子都费劲了。

没人答话,许安安就哼笑:“怂包。”

廖锦先飞给许安安一个白眼,然后才去看关悦悦:“你先动的手?”

“是。”关悦悦答话,老大不情愿。

“你,玄关,军姿,两小时。”廖锦先看向关悦悦,然后再看向许安安:“你,继续。”

“是。”姐妹两个答得整齐,到了玄关夹好了纸牌,就十分自觉的按照老规矩面对面的站好。

许安安从小就比关悦悦高出半个小手指的高度,她垂着眼去看面前比她小了整整五岁的异父妹妹,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关悦悦刚刚出生那会儿。

那时候她跟着关海看婴儿床里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睡觉的小宝宝,心里很是失望,她问:“关叔叔,小宝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和我玩儿啊?”

那时候,关叔叔是这么回答的:“安安别着急,你啊再等等,等一眨眼,小宝宝就长大了。”

后来,许安安发现关海还真是没说谎,她真的是一眨眼,小宝宝就长大了。

不仅长大了,而且还越来越惹人厌。

不仅惹人厌,而且还能和她打平手了。

同一时间,关悦悦想得也是差不多的事情。

她还记得小时候坐在廖锦旁边,听已经上初二的许安安结巴都不打一下的背那些拗口文言文,心里很是羡慕,她问:“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姐姐一样啊?”

那时候,妈妈是这么回答的:“悦悦别着急,你啊等等,很快就能跟姐姐一样了。”

后来,关悦悦发现廖锦还真是没说谎,她真的是很快就跟姐姐一样了。

可这边她紧赶慢赶的追上了,那边姐姐却开始莫名变得不顺眼了。

不仅不顺眼了,而且她到现在才刚刚能跟她打个平手。

两个女儿站在玄关里大眼瞪小眼,关海拿着消毒酒精红花油,给关悦悦擦过了嘴角就又去给许安安揉额头:“你们俩啊!怎么就是不听话啊!说了多少遍了,别打脸!别打脸!明天怎么拍全家福啊!”

关海说得全家福是每年雷打不动的固定家庭活动,时间是小暑节气,他和廖锦的结婚纪念日。

一家人拍照的地方是两口子一起经营的照相馆,也是现在潞城所剩为数不多的胶片照相馆。

周日早上的九点钟,廖锦照相馆的玻璃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贺青峰从玻璃门的倒影里见着远远走过来的一家四口,就转过身对着一行人笑着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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