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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语江山》第三章 慕原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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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汝城当然明白皇上的顾虑,但他老奸巨猾,心里有数,躬身回道:“能得公主和云麾将军的垂青,是小儿的福分。一切听凭圣上做主。”

景阳噌的蹦起来,斥道:“怎么,你敢不同意?!”

“不敢,不敢,老臣不敢!”大司空立刻表明立场,丢子保爹,退到一边去。牡鸡司晨也没啥,怕就怕小母鸡翻天!

皇上道:“也罢,水儿,小语儿,你们不可太过分。女孩家……咳咳”他看看江媚语,“你们也不小了,要顾着体面。”

曹太傅一直耷拉着的老脸,微微抖了抖,肩头稍稍沉下,慕汝城眼角余光看见这些,心里也同样放下一块石头。这个江媚语虽说是王党,可是个性亦正亦邪,有时候还真不知道她究竟是帮谁?

江媚语和景阳公主打赌的事情瞬间传开,同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消息是江媚语受封宇辉宫禁卫队长,加封金吾大将军,领正三品俸禄,为三皇子武席伴读。说白了,就是陪三皇子习武的。

出了宫,候在外面多时的鲁敢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江媚语:“将军……那宣州的兄弟们……”欲言又止。

江媚语苦笑了一下,“走吧,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走不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明天是陈老歪的忌日,记得给他上上坟吧。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他啊!”

脸上一凉,伸手一摸才发现竟然又下雪了。

圣旨颁下,慕嘉阳听说不用娶任何一家,心里先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想如果没有这个景阳公主,是不是自己就得娶那个魔头呢?几年没见,想不到她已经变成一个大姑娘了。坐在书房里,眼前是铺开的宣纸和磨好的香墨,提起笔来,脑中却都是四五年前那个风尘仆仆一脸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叹口气放下笔,原以为就此别过,无缘相见,想不到山回路转,竟然以这样骇人的方式见面。慕嘉阳不知道是喜是忧,只是愣愣的提着笔,看墨滴慢慢的落在纸上,再无声的晕开。

正想着,有家人来报,说曹公子和苏公子来访。慕嘉阳赶紧扯了污染的纸,迎了出去。

宾主落座,曹汾道:“慕老弟辛苦了。我和子湛专程给你压惊来了!”

慕嘉阳和他们很熟,笑着问,“如此多谢二位。”

苏湛道:“嘉阳,你这次可要好好谢谢梅城啊!”

慕嘉阳不解的问,“这个……从何说起?”

苏湛道:“诶,慕老弟,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你告诉梅城自己不想娶景阳公主,梅城这才帮你请出江媚语。你说呢该不该谢谢梅城?”

原来,当初琼林宴上,王贵妃暗示要为嘉阳和景阳牵线,当时慕嘉阳说慕氏鄙陋,不敢高攀。曹苏二人都是座上的世家公子,记得这话并不奇怪。

曹汾笑嘻嘻的说:“嘉阳纯孝,想必这意思也不是嘉阳自己一人的。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当然要为长辈分忧解劳!”

苏清凑上来说:“是啊,嘉阳,你想想,若是娶了景阳公主,这岂不是对不起曹大人的栽培之恩!”

今年的主考官是曹太傅,慕嘉阳是天子第一门生,算起来应当对主考官尊一声老师的。

但是,苏清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曹家是南朝三代公侯世家,也就是说本朝开国皇帝打江山的时候,曹家已经是豪门大族。本朝的先皇后就是曹汾的姐姐。

但是曹后在生产的时候不幸去世,那跟着出来男婴没多久也夭折。当时,王贵妃已经有了二皇子,时年一岁,所以有人传言说曹后是王贵妃害死的。可是,没有任何人能拿到任何的证据!

证据没有,但是疑心在。再加上王家这几年迅速做大,曹家的地位岌岌可危,曹王两家的争夺愈发激烈。朝堂之上,百官或为曹党,或为王党,彼此水火不相容。

慕家也是世家,只是没有曹家那么显贵,但是作为世代的大族也有自己独立和超然的地方。虽然和曹家走的很近,但是当初羡央山求救兵的时候,慕汝城是站在王家这一边的。因为曹家实在没有能打仗,推举出来能打仗的人却和江媚语格格不入,怕只怕未到羡央山先将帅不和,起了内讧。慕汝城思量再三,才支持了王家。

满朝文武当中,慕家是个特殊的所在。他居中而立,不偏不倚,两边都有交往却都交往不密。为了拉拢慕家,曹王两家都使出了本领,奈何王家毕竟出身市井,关系总是差了一星半点。

这次曹汾说是帮慕嘉阳推掉不喜欢的婚事,实际上是逼着慕家在曹王之间做个选择。景阳公主是王家的人,帮你退婚的是曹家的人,你是接受退婚呢,还是回去娶回来公主呢?

幸好,现在有江媚语这个王家的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横插一杠,也不能把功劳全记到曹家头上。听说王贵妃还把媚语叫到宫里询问此事,传出的消息只是江媚语想着嫁人,没想到碰上公主中意的。她本来就是江洋大盗,娘老子就是抢来的,自己抢个男人并不算什么。宫里人都说状元郎福薄,好好地驸马做不成了!

慕嘉阳心里明白,问题是,曹王两家势不两立,满朝皆知江媚语是王家的党羽,曹汾为什么会找她,而且她也会听曹汾的?

“那江媚语怎么会答应你?”

曹汾得意的说:“那江媚语做了几年边疆大吏,应当是明白些事理。其实这些年来,她对曹家也是时有示好,只是父亲大人觉得还不到用她的时候,这次说起来也是她主动。想必那王程远吃空响喝兵血,弄得太狠,让她过不下去了。”

慕嘉阳苦笑一下,心里明白曹汾聪明太过,怕是被江媚语利用了。过了一会儿才叹口气说:“这样说也没错,不过,她远在边关怎么会听你们的?”

曹汾道:“我在乐游原吃茶,正好碰见她回来。聊的好了就说起来,她听说是你就点头答应了。说实在的,我也挺奇怪的。”

乐游原是进京的必经之路,只怕喝茶是假,拦住江媚语是真。慕嘉阳心里明白,曹家这是借江媚语的手搅乱慕家和王家的关系。

苏清恍然道:“我说梅城你为什么专门挑那么个地方看游街,搞半天你早就知道有这出戏?”

曹汾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做。以为她是随便说说,嘉阳和公主的事情,哪儿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没想到她真的就做到了,而且……呵呵,还举重若轻啊!”曹汾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慕嘉阳道:“她这样帮我们,有什么条件吗?”

曹汾想了想,摇摇头戏谑的说:“好像没说过啊。不过,以她那个身家那个年纪,要找到合适的婆家的确不容易,可能是真的看上你了吧?”

慕嘉阳无可奈何的偏过头去,果然,这次媚语来绝不是普通的调职入京。看她现下的手段,怕是要在曹王两家找个中间的位置伺机而动吧?

但是,她要动什么呢?

慕嘉阳想不明白,但是看着曹苏二人互相吹捧,抬高自己贬低江媚语,心里替他们惋惜。明明都是精明的人,偏偏看不清事实。

那江媚语是什么人?敕封的云麾将军,总揽宣、定、边三州军政要务,俨然是一方霸主!纵然出身草莽,可地位显赫,要找婆家还不容易么!曹家也好,苏家也罢,出生在好人家就觉得天下人都比他们蠢,其实谁比谁还不知道呢!

送走二人,慕嘉阳深深的皱起眉头。四年了,她应该长大了吧?应该不会做恶梦,也不会在夜里哭了吧?不知道她的身边还有没有人拍着她睡觉呢?

四年前只是少年不懂事,四年后却都过了成家的年龄。听外面的意思,江媚语尚未嫁人,难道他们真的……

嘴角悄悄的抖了抖,慕嘉阳不知道自己笑了出来,只是看着掌心那枚小小的绒花。这是方才跟江媚语打照面的时候从她身边顺来的吧?他记得这个恶霸第一次来京城时还被取笑像只土鸡,现在一身冷甲,估计没人会拿女人的标准评价她了。只是这朵绒花是从哪里摘下的?慕嘉阳有些恍惚,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好像这个恶霸也曾有一阵子头上插着一朵小小的绒花,坐在庭院里那株芙蓉树上和他安安静静的聊过天?

不日,圣旨下,绝口不提赐婚的事。慕嘉阳入翰林院,领职宇辉宫侍读。宇辉宫是三皇子的住处,也就是说慕嘉阳这个状元没捞到什么实际的肥差,反而派去做了教书先生。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惩罚,有人惋惜有人冷笑,慕嘉阳自己倒是很坦然。

不过,这个宇辉宫在内廷,景阳公主想去抬脚就到。皇帝这安排,根本就是拿年轻人打哈哈,双凤戏龙的战争还得继续。连侯朝的官员说起来,都觉得可乐。曹太傅听了只是冲慕汝城微微点头,但是这个点头就能把慕汝城压在心头的乌云一丝不剩的吹散。就凭这个,慕汝城对那个土匪世家也有几分改观。

说起来,这个慕嘉阳也算是个人物。十七岁那年在京城花会上出口成章一鸣惊人,更有人绘声绘色的说慕公子曾有一次晚归,经过本城最有名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时,人们抬头看见月光落在公子的脸上,泠泠如水,高贵不可侵犯,原本喧闹的街道霎时安静下来。从此,月华公子的别号不胫而走。

但是,人们也奇怪为什么十七岁之前没见过月华公子?后来都说是司空大人家法严谨,一直苦读诗书,所以才不像别的纨绔子弟出来胡闹。但事实真相呢?恐怕只有个别人才知道。

——慕嘉阳天生有个小偷小摸的毛病,那手脚“勤快”的不行,走哪儿摸到哪儿,连老爷的奏折都被他摸走过!他自己却全然不知。老爷没办法只好把他关在家里。如果不是十六岁那年有人指点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恐怕还出不来!<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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