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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诀》第一章 穿越,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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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头在纸上笃笃笃地敲,惹来面前这位登记员的不爽。

“小姐,你签还是不签啊?”

梓君一愣,停下手中敲得无比欢快的笔,“啊……我……”

“梓君小姐,请您快点,时间就要到了。”站在梓君身旁的黑衣墨镜男催促道,“请在女方这栏写上您的名字。您的名字,您会写吧?”

梓君干瞪他:“你就这么想看着你家小姐被卖给元家?”

“小姐,这是老爷的意思,咱们也拦不了。您还是快一些,别叫咱们难办啊。”

登记员怒了:“戴墨镜的,你什么意思?登记结婚可是双方自愿的,你催什么催?”

……可是大婶,就算他不催,这也不是自愿的啊。

梓君如是想着,叹了口气。笔尖一动,在登记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王梓君。”登记员转过纸来看一眼,再递给黑衣墨镜男:“喏,该你了。”

梓君二度瞪大眼:“怎么是你签?那个家伙呢?”连民政局签字这种事都可以让人代劳?!这社会有没有道理啊?

黑衣墨镜男毫不犹豫地在表格上签了字:元昭。

梓君只觉得欲哭无泪。“我说。我当真要嫁给那个病得天昏地暗地家伙?”

“是地。小姐。”

“一点选择地余地也没有么?”

“是地。小姐。”

这次。登记员却像没听见一样。笑嘻嘻地给他们办完了手续。小小地红本上贴着梓君与那个男人地合照——有人信那是合成地么?叫做元昭地那厮已经虚弱到无法下床。怎么可能爬起来同她一起照合照?

想到这里,梓君咬牙切齿全身发抖。这辈子都要和一个时刻有可能升天的病鬼纠缠不休了?她王梓君虽然不是什么上知天文下达地理的天才,也不是国色天香花见花开的祸水,可作为王氏家族集团的继承人,她的条件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小姐,您别太激动了,对心血管不好。”黑衣墨镜男毫无感情地关切道,“咱们可以走了,姑爷的车在外头等着您呢。”

抬头望向窗外,天色一片清冷灰白,哪里像是夏天?

纯黑的宾利雅致RL停在民政局的门口,就像丢在蚂蚁堆里的糖块一样惹眼。然而这糖块四周站着几个黑衣墨镜男,双手负在身后作警戒状,却让蚂蚁们敢看不敢上前。

梓君缩在门柱后面看热闹,好像这阵势与她完全无关。

“奶奶的……派头真足啊。”她小声嘀咕着。从小长在条件优越的家族里,排场也见得不少了,可见到这场景,她还是小小地咽了口唾沫。

“小姐,您还躲在这里干什么?”黑衣墨镜男再度出击,“去啊,人家是在等您呢。”

“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元家会找上我?”梓君拍了拍衣袖沾上的灰尘,“难道真是那个叫元昭的病得娶不着媳妇了?”

“您不必要想通。您只需要知道,这么做对王家有好处。”

对王家有好处……么。

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只要迈出这一步,便真的无法挽回了。

忽然,她觉得她理解了为什么当年母亲要离开这个家,丢下王氏一族人人艳羡的荣华富贵,从此一去不回。

在这个家族里,她的幸福从来不属于自己。关于她的一切,都是王氏可以待价而沽的商品,这个王氏独生千金的名头,比她想象中更值钱。

所以,金融巨头的元家奉上他们弱得像鬼一样的大少爷,来做她的富贵夫君。

“小姐?您有听我说话吗?”黑衣墨镜男摇了摇她的肩。

梓君深吸一口气,镇静心神。“好了,我这就去。”

抬起下巴,挺胸收腹。现在,你是王家的大小姐,不是你王梓君。

被人注目的感觉不是很好么?错了,她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这般无地自容。从民政局门口一路走到宾利车前,守在四周的几人为她让路,而后向她躬身一礼:“夫人,请上车。”

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见面。

当爷爷把元家的婚约告诉她的时候,她只知道自己即将嫁给一个叫做元昭的男人。除了名字,以及他自小体弱多病的事实之外,她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上了车之后她就不敢转头往左边看。清晰地感觉到那里坐着一个人,而且就是她要嫁的人。可是那个人呼吸清浅得几乎听不见。王梓君并不胆小,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害怕这个家伙。

车内宽敞,她贴着车门坐,把大半空间都留给那个家伙。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她偏爱这种竹子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欢的一瓶香水。

车慢慢启动。进民政局之前,她家的那位黑衣保镖告诉她,登记之后,她就要去元家的本宅住了,从此生是元家人,死是元家鬼。

如此耗了半个多钟头,梓君昏昏欲睡。

吱——!

碰咚一下,梓君被这个华丽的急刹车甩下了座。睡意登时全无,她分外火大分外狼狈地爬起来,正要开骂,忽然听见车座的另一头传来低低的笑声。

她阴恻恻地转头:“你笑什么?”

那个男人穿着简单的军绿色衬衣和香槟色长裤,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白皙的肌肤,一枚精致的银色十字架藏在领下。没有她想象里一身白衣的病态癖好,或是捂着嘴吭吭吭没完没了地咳嗽。

“……笑那只狗。”他没有看向她,而是伸手点点窗外。“好可怜啊。”

而前头的司机已经开门下车。无奈隔音效果奇佳,梓君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趴在窗边勉强张望,“到底怎么了?”

“嗯?你不知道么?急刹车呀……撞死了一只狗。”那位轻飘飘地说。“真可怜。”

梓君愣了愣,随即怒了:“喂,这是好笑的事么?撞死了狗你很开心?”这人不仅病弱,看来还没什么良心。

元昭终于侧过头来。梓君一时不避,直直撞上他的视线。

这是个很精致的男人,面容清秀俊雅,看着她的时候,嘴角扬起一丝温润的弧度。

她一凛。可是,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眼中,有些令她毛骨悚然的东西。状似清冷温和,无辜无害,却并非他的真面目。

“……难道要撞死人我才开心么?”他静静地看着她,说道。

这、这人不可理喻!

“好了,快坐好吧。”元昭淡淡说着,“只要不是撞死了人,都是值得庆幸的事。”

司机已经回到驾驶座上:“抱歉,少爷,耽搁了些时间。”

“无妨,时间还够呢,走吧。”

王梓君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进了元家。

除了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他们两人再无更多的对话空间。连睡觉都是一人一床被子……可叹床榻够大,梓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碰着他。

病弱?她一点也没发现他病弱。每天早上起来跑步锻炼,一身清爽地上班。元氏家族企业里的无冕之王,他当之无愧。

“凡是元家过门的媳妇,一律要辞去外职,好生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管家一边替梓君摆上午餐使用的餐具,一边说道。“元家有少爷们打理,万事无忧。”

梓君只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她抽搐着嘴角问:“不是说……大少爷他病弱么?……”

“请夫人不要咒大少爷。大少爷身子好得很。”

谁、谁跟她说病弱来着?还让她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崩塌了。

然而当天晚上,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听见了楼下传来的管家的尖叫。

“少爷——!!”

她一惊,从沙发上跳起来。出了什么事?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另一群女佣涌过去,“天啊,好多血!快点叫医生啊!”

梓君小心地挪到房门前,向一楼的客厅里张望。眼睛被从门口一直拖到她视线以外的鲜红色刺痛了一下,浓烈的血腥味撩动她的呼吸。她的心脏猛烈收缩。

那家伙、怎么了?

“是枪伤,有人要杀少爷!”管家检查过伤口后断言,“叫医师来这里,我们不能把少爷送出去医治,否则会重新陷少爷于危险!”

他抬头,望见梓君站在楼上脸色惨白,便大声道:“夫人,请您下来帮忙照顾少爷!”

“唔……哦!”梓君想要挪动腿脚,却发现自己几乎使不出力气。

奇怪,难道她晕血?不至于啊……

“……王梓君……”躺在管家怀里的元昭突然开口,气若游丝。“都是你害的……”

管家一愣。梓君好不容易从二楼踉踉跄跄地下来,一靠近就听到这么一句。

她张口结舌:“……我?为什么是我害的?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元昭满身是血,猩红的血迹粘在他略显苍白的面颊上,自有一分妖异的味道。他一只手垂地,米黄的地板上全是黏答答的血液。明明伤得这么重,他还冲着她笑。

梓君心头是一种说不出的郁闷。我们好像不太熟的啊……可是为什么我就这么给裹进来了?

“王梓君……你在外面勾引了谁?……这么劳急急地要杀我……”他虚弱地说着话,血液不断溢出嘴角。他的眼睛仍旧亮得可怕,忽然抬手,拽住梓君的裙摆狠狠一拉。

谁也想不到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还可以有这么大的气力,梓君猝不及防地一晃身子,扑倒在元昭的身前。她还来不及呼痛,便感觉到从背后破开的钝重与酥麻。

身体里,是被贯穿的剧痛,在下一秒才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噗……一口血从她的口中喷出。她用仅剩的力气垂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绽开的艳丽血花。而后,身后的玻璃传来破裂的巨响,枪声悦耳,接二连三的伤口在她背后炸开,她已经渐渐感觉不到痛楚。

黑暗降临的前一刻,她听见他说:

“我死也不放过你。”

******

生之前,死之后,这里都是每个人要来的地方。

梓君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人。

她漂浮在一个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周身暖融融的,像是感觉得到阳光。

背后应该会有伤口。那么多发子弹,没有一枪走空,全数命中她的后背。看来元昭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拉了自己垫背。

什么叫“死也不会放过你”,就是这个意思。连死,也要赚一个再说。不愧是元家大少爷的做派,怎么样也不愿吃亏。可是梓君觉得郁闷,她和元昭还没那么熟吧?为什么他擅自就决定要让她“生死相随”了?

她才二十出头,她还没有活够啊。老天一点也不可怜她,嫁了个老公像是敌人,死到临头也要拽她一起下地狱。好歹是王家的千金小姐——她忽然想知道,王家得知她的死讯之后,会怎样面对元家?她那几位老奸巨猾的叔叔婶婶们,会不会就此对元氏企业大开杀戒?

怒?她已经怒不出来了。从踏进民政局大门的那一刻开始……不,甚至是更早,在她的爷爷告诉她与那个叫元昭的大少爷的婚约之时起,她就注定了死翘翘的命运。

这次第,怎一个囧字了得?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柔软的手心皮肤光滑得像是丝缎。那条生命线,从掌心绵延向下,一直连到了手腕上。她不由得苦笑:她本不该是短命的。

“……咦?”望着手掌,她愣了愣。“怎么……看得见?”

这里没有任何一点光源,她为何会看得见自己的手?再垂头一看,不仅是手,连身子,脚,身上的每一处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在发光?

真是奇特,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就要被接入天堂了?

忽然,身下传来一股拖拽的力量,像是不断吸取着气流的暴风眼,抑或是吞没着所有存在的黑洞。她的身子,不可抑止地向下沉,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下面有什么?她睁大双眼。可惜除了自己,她什么也看不见。大声叫救命?搞笑,她早已经没有命了啊。

……

……

过了不久,这股气流似乎是停下来了,而她终于连自己也看不见了。

身子暖暖的,也不再是那般悬浮在液体中的失重感。自己像是被填充进玩偶皮囊里的棉团,有了一个真实可触的容器,也就因此唤醒了知觉。那些细小如丝的神经末梢,一条一条重新伸展开来,像是甫出生的小蛇一样,吐出信子,小心翼翼地感知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手指,动了动。指尖带来细腻的质感。

就像是……被子?

她的眼前渐次清晰起来,然而仍旧是深夜一般的颜色。

可是她确定,她看见了什么东西。于是,眨了眨眼,头顶上似乎架着一个巨大的棚子,镂刻着细密繁复的雕花。蟠龙登云,金凤翔空。四周垂下了轻薄的纱帘,些微光亮从帘外透进来。

“唔……”她闷哼一声,脑袋里突然一阵剧痛,让她几乎昏厥过去。可只是一瞬,那痛楚就消失了,一如被在一击之内破开了硬壳的核桃,记忆的深处,露出些前所未有的影像来。有女孩清越的笑声,老人捻须颔首的赞许,也有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谁?你是谁?

梓君呆呆地睁着眼。似乎只是这么一瞬,她意识到,自己竟是躺在一张大床上的。

她该不会没有死成,又跑回了元家的大宅子里吧?

还是不对,那张床顶上没有这种飞龙走凤的棚子,也没有四面撒下的纱帐。在那种欧式风格的房间里摆中国式的雕花,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格格不入。

身子并不沉,也感觉不到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完好无缺,小肌肤吹弹欲破,柔软得像是刚满月的婴儿。

枪眼呢?就这么不见了?难道说先前发生在元家宅子里的血案,一切都是她的梦魇?

……还是说,她现在的处境,才是在做梦?

小心翼翼地爬起身子来,胸前一凉,锦被滑落在腰际,她的头发亦随着动作倾斜下来,仿佛一幕散发着馥郁香气的夜色,柔顺地洒在背后,身前。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身子出神。

这不是她的身体。她已有二十一岁,不再是青涩如花苞的小姑娘。可眼下,她的身子连胸脯都还是娇小的——熟女身材一去不复返,她郁闷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怎么办?她穿越了,而且还是一个让她完全找不着北的地方。

不是没看过天雷教的文,也不是没受过网络文学的熏陶。“穿越”二字意味着什么,她清楚得很。那不仅仅是从一个时空跳跃到另一个时空,而是一次人生与灵魂的大转变。

从此,她不再是从前的王梓君,不再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

……只要不是撞死了人,都是值得庆幸的事……

她没头没脑地想起这句话来。对啊,换作这种情况,她该庆幸自己还是个人。

可是,究竟是哪个天杀的“体弱多病”害她跑到这里来的?

行了行了,当务之急是让她知道,她是谁,这是哪里,还有……能不能再回去。

她轻轻爬起来,身上只着了一件雪白中衣,袖口颇大,爬动的时候她不得不稍稍扬起手腕,甩开碍事的袖摆。

爬了不过两步,她摸到了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事。夜色深沉,她影影绰绰地见着,似乎是一只人手。

她一惊,下意识地松开手来。虽然这是个活人的手,但她仍然感到不安。

为什么这个手的主人,会与她出现在同一张床上?

突然,这只手迅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一拽,她还来不及惊叫出声,便被那股力道制住了喉咙!

纱帘被破空而来的夜风拂动,袅娜的姿态一如舞动水袖的女仙。些微光亮落在她的眼中。

她的咽喉被一只大手握住,虽未加力,她亦感觉得到这手指所隐藏的暴虐。她被迫趴在一个人的身体上,勉强用双手撑起身子,长发铺散在榻头,她正对上一张男人的脸。

略显苍白的肤色,与流散开去的鸦黑长发对比鲜明。内双的凤目微微上扬,剑眉入鬓,鼻梁端挺。薄唇被他的长发遮住,而她的头发垂下来,与他的散在一起。

这个男人的手,正卡着她的脖子。

这个男人的脸,她记得。他们并未长时间地面对面,她也不曾仔细地看过他的脸。可是,她确信自己永远都记得,这个拉着她一同去死的男人。那是——

“……元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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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想不到啊想不到,男主才露了个脸就招了个外号回来……百元大钞。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叫那个名字,因为咱喜欢╮(╯_╰)╭~

当然也喜欢百元大钞……捂脸,跑走。

屯字ing。猫猫在考虑要不要参加PK,亲们觉得怎样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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