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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梨妃》第十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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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隆起一个大包——丽姨将被子裹得很严实。

我将被子慢慢拉下来露出她的脸——她的脸色并不比我好到哪儿去,甚至更差。

“昨晚丽姨给我吃的什么退热药?”

我将黏在她脸上的头发拢到一边,我满手湿濡是她的冷汗。

没听见默烟回答,我扭头去看她。

她紧绷着眉毛,半晌才吐了一句:“丽姑彻底昏迷前,说那些药都是要给你的。不知道你要被禁足到何时,所以——”

“去拿。”

“不——”丽姨浑浊地哼了声,似是焦急,“云儿,你身子弱……”

“去拿!”

我握紧丽姨的手,她不让我有事,我又怎么能让她有事!

给丽姨服了药,她很快退热了,迷迷糊糊地又睡去。

默烟扶我回房,重新给我上过药后我让她去陪着丽姨。

我想一个人呆着。

深夜睡不着,脑子里越发清醒。

昨日不过是没去拜谢毓贵妃,何以父亲就动了那么大的怒气!

我想的太深入,习惯性翻了身,猛然压到一侧伤口,很疼。

父亲到底是手下留情了。我虽浑身遍布藤条的鞭痕,可没破皮,修养几日就好了。

不知是何时睡着的,隐约听见院子里有吵闹声,我悠悠清醒。

似乎是默烟和什么人在争辩。

不过,她显然输了。

房门被粗鲁地打开,祖母身边的几个嬷嬷涌进里屋。

“主子,她们——”默烟冲过来拦在我身前,摆着大打一场的架势。

“你去丽姨屋里。没我命令,不许出来。”她既然要长留我身边,就得像个普通丫鬟那样才行,不能露了身手叫人拿住把柄。

“何事?”我冷眼看着那几人,她们来者不善。

“三小姐,有贵客来看您。”

几个嬷嬷不由分说地往我身上套衣服。我觉得她们是故意的,每拿捏我一处就刚好是伤处。

我几乎是被拖到花园的。走的太急,我喘的有些厉害。

花园亭子里,有个男人面朝碧湖背对我而立。

“奕王爷,三小姐来了。”一个嬷嬷将我往前推了一把,然后将所有丫鬟仆人都带走了。

“沈小姐伤寒可好些了?”他转过身朝我伸手。

我绕开他,挑了亭中离他最远的一处坐下,“回弈王爷,好些了。”

他也不在意,收回手背到身后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org

“原来沈小姐那日是身体抱恙所以才没去长庆殿,母妃记挂你,便要本王来瞧瞧。”他倒了两杯清茶,递了一杯给我。“你瞧你,脸色如此苍白。”

怪不得那几个嬷嬷说有贵客找我却胡乱给我套了衣裳,连妆容都不给我修饰。

定是祖母的意思。

以病态见人虽是失礼,但也更惹人怜!

“本王这次来探望你,还给你带了许多好药来。”他见我不说话,便自顾自道。“你可要按时服用,不然本王会——”他放缓了声音,望着我的神情也是涟涟温柔。

太刻意了。

我抬眼看他故意欲言又止的模样,真叫人恶心。

“不然,王爷可是要怪罪我?”我玩味地一笑,心中生了一计。“抱恙在身本该吃些清淡的,可我嘴里着实苦的慌,央着厨房给弄一些好菜来,可他们偏说父亲不许。”

他更殷勤地将身子往我这边挪了挪。

“我知道父亲是为我好,可王爷您的药定是良药苦口,我——哎!”

“这有何难,本王一会儿就去跟沈相说,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这几日天气也好,我想出来走走,父亲又怕我受了风病情加重,便不许我出房门。一天天的着实无聊!”我又哀叹一声,更加颓然。

“出来走走也是好的。沈相也是关心你。本王会劝劝沈相的。”

听他一一应承,我暗自发笑。

既然父亲说我是“伤寒”,那我便就是伤寒。

湖面吹来一阵微风,我赶忙用袖掩嘴,狂咳不止。弈王在我耳边不住关怀,可我“咳”地太急,连应答他的空子都没有。

毕竟是伤寒,他或许是怕我传染他,在听我咳了一阵仍不见缓后便起身同我拉开一段距离,口中大喊着“来人”。

下人们得了王爷的令,慌忙将我扶回东苑。

我假装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赶忙又咳了起来。

“三小姐,是我。”

听是江氏的声音,我这才起身。

“妾身见过三小姐。”

我摆摆手,“江姨娘为何来?”

我只是单纯地询问,她面色一红,动作也有些僵。许是多想了。

“老爷说解了你的禁足。我便来瞧瞧你。”她绞着手立在我床边。

“江姨娘,坐。”我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待她坐下了才道,“我知道是你告诉丽姨我被父亲责罚,但日后再有这样的事,能晚些告诉她就晚点告诉她。”

“我,我以为她能救你。”她支支吾吾。

我叹了口气,主动拉住她的手,“江姨娘,谢谢你。”

娘亲在世时,她便时常来东苑坐坐,想及此,我又想起来娘亲被水葬的那日,全府的人都回去了,只有她留在我和丽姨身。那时我虽小,但我多少记得。

“是妾身该谢谢三小姐。”她反握住我的手,激动道:“多谢,多谢三小姐在宫里照顾云箫。”

说起宫里,算算日子,我已经有三日未进宫了。不知道珵仪会不会再见到我时真的将我供起来。

又歇了两日,身上的伤处不算太疼,我便急急进了宫。

珵仪这浣莲阁今日格外热闹,我站在门外就听见里面笑语连连。

掌事宫女元清见我来了,迎了过来,“沈小姐,周小姐今日来了。同公主在里面说话呢。”

我点点头,跟着她进去。

见有生人在,我欲向珵仪行礼。身子还未弯下去珵仪便跑了过来拉住我。

“云梨姐,你身子好了么?”

我以为她会怨我,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关心我。

我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她松了口气,又像往常一样缠上我的胳膊,冲着那位女子笑道:“慧沅姐,她就是沈云梨。”复又看向我,“云梨姐,她是周大将军的女儿,周惠沅。我们自小便在一处玩的。不过她后来跟着周将军去了百昭,我们已有足足十年未见啦!”

那女子看上去与我年纪相仿,又或许长我几岁——她的个头同我差不多高,而我的个头算是同龄女子中较为高挑的了。

百昭——我忽然想起,瑞王也是不久前才从那里回来的。

我与她行了平礼。

若说父亲是皇上的左膀,那这位周姑娘的父亲便是皇上的右臂。

周大将军手中握着整个大月最强悍最精锐的军队,且周家忠心耿耿,为大月四代君王所信任;周大将军的大儿子,更是年纪轻轻就被封将,功勋累累。

眼前的女子,英姿飒爽,身姿挺拔,不愧是名将之后。

“你我同是珵仪的好友,我们也别生分了,”她朝我爽朗一笑,眉眼很是漂亮。“方才听珵仪说起你,我同你年岁相当。日后你便唤我慧沅,我就唤你云梨。如何?”

“自然是好。”她这样坦诚,我当然十分乐意。

我虽书读的多,可同亲眼看、亲身经历过还是有巨大差别。

我与珵仪被慧沅口中的边塞风土人情深深吸引,珵仪更是在听到趣事时笑的东倒西歪。

“今日浣莲阁好生热闹啊!”

闻声,我们三人齐齐往门口望去,门口一抹衣摆晃过,瑞王已经进了屋子。

“三皇兄!”珵仪依旧兴奋不已,鞋子都没穿就急急从榻上跳下来。“你这几日在忙什么,云梨姐抱恙不能不来,你也不来!”

珵仪脱口而出的抱怨虽是无心,却叫我和慧沅一阵尴尬。

当然,我以为尴尬的是我,然而与她对视时见她脸色同我一样,只是多了一分探究。

我们纷纷朝他行了礼,他回以颔首。

“你呀!”瑞王将她横抱起,“你忘了一个月后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了?”

珵仪被放回榻上,掰着指头算着,忽的抬头,“父皇的寿辰!”

我也一愣,没想到时间过得这样快。

“可是往年父皇的寿辰也都是你和六皇兄一起操办,怎么今年就这样忙?”

“今年和往年不同。图然大君也会来。”瑞王忽然敛了神色,有些凝重地看着珵仪。

奇怪的是,珵仪的脸色也变了变,咬着嘴唇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瑞王拍了拍珵仪的肩膀,复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周惠沅匆匆跟了上去,我隐约听见门外,周惠沅唤他“景泽”。

我还来不及细细琢磨,怀里紧感觉一沉——珵仪将脑袋枕在我腿上,脸朝我。她将我的腰抱得死死的。而后,她的肩膀不断微耸。

我知道她在哭,只是听不见她哭的声音。

她这情绪来的突然,我能做的只有回搂着她,轻抚她的脊背,就像我做噩梦时丽姨安抚我的那般。

良久,一声嘶哑又哽咽的声音自我怀里闷响——“云梨姐,你可知晓那图然大君?”

我回忆了一下坊间对那位大君的传闻,“残暴,凶狠,也很果决。”

最后的“果决”是我添上的。

图然新君三年前上位,不但雷厉风行地平复了图然内乱,还灭了当年他做质子时侮辱于他的大氏。大氏可不是小国啊!

珵仪不再说话,又呜咽了一会儿昏昏然在我怀中睡去。将她安置好后我才出宫。

又是寂静的宫道,今日的夕阳同那日的一样。

我脑子里时时浮现周惠沅追着瑞王出去的情形。

他们,很熟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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