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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和一些关于爱的故事》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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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到叶森家的第一晚,虽然喝了酒,却也还是失眠到半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起床到阳台上透透气。夜半虽然月色甚好,却也寂静怕人,凉风吹来,木木打了个寒颤,也就不敢再多呆,转回到屋里,想到往往失眠的时候第二天却总是睡过了头,便赶紧拿出手机定了个闹钟,以免误了第二天的工作。为了不想老是麻烦陆子轩接送,还特意把闹钟定得足够早。做完这些,还是觉得没有睡意,索性拿起笔记本,在qq空间里写了一片心情日志,发出去之后,终于感觉到内心平静了,倦意也就席卷而来。

这一睡,睡得闹钟响了三遍都不知道。直到叶森敲了半天的门,妞妞也在门口叫了好一阵,才把她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开门,才惊觉居然睡了那么久。

“哎呀!我定了闹钟怎么都没把我叫醒!”木木看了看手机,确实是闹钟闹过了。

“看你半夜都还在空间发日志,就知道你肯定起不来,先我打电话叫你起床的,你没接,估计是睡迷了,才来敲门叫你的,谁知道也叫了你这半天!”叶森说:“你不是今天有重要工作吗?快洗洗吧,等下我送你去,很快的!”

“哦——”木木本来内心发愿要和叶森保持距离,不要他接送的,但想到要是自己真的走下山再打车,时间确实也来不及了,也就不再推辞,赶紧关了门梳洗打扮。

这段时间都是应酬各种各样的关系,木木的打扮也就比中规中矩的职业装来得更随性一点,却也比她平时喜欢的休闲风又多了份女性的妩媚。等她出现在叶森面前的时候,叶森只觉得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木木了。

“现在就可以走了吗?”木木想要赶时间,只好问叶森。

“当然!开始我还想骑车送你去呢。你这样子——我还是开车去吧!”叶森说。

正在这时陆子轩也打电话过来了,说他等下就要出门了,问要不要顺道接下她。木木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想再麻烦陆子轩了,就只好说叶森等下会送自己去的,要他直接去上班就行了。

木木说话间,叶森已经拿了车钥匙示意去停车坪了。木木忙跟在后面走,妞妞见状也屁颠屁颠地贴上来,显然是准备和叶森一起送木木去上班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木木都是早睡早起,一个人独来独往。有时候难免有碰到叶森的时候,她也都是来去匆匆,除了维持基本的礼貌应酬之外,绝不会像以往那样有说有笑了。

叶森不知道发生了事,想和木木说几句话似乎也并不容易。有时候刻意等着她,她也只是敷衍地应付几句,不是借口要去弄花,就是借口要去做事,总之不给两个人好好说话的机会。叶森不喜欢这种氛围,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实在是闷得无法,只好开始考虑工作的事情。自从母亲去世,手上已经压了好几个案子,现在给木木逼得,仿佛做这些案子都是种解脱。本来想借木木来驱逐对江若盈的苦恋的初衷倒是达到了,这段时间天天都在琢磨木木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怎么会突然由热变冷,成了一个了,江若盈倒是好久不曾想起了,偶尔想到,也很容易就把思想跳动开去。

叶森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建筑师事务所发过来的邮件。刚打开邮箱就收到一封事务所转发过来的关于陆海集团的函,他点开来看,是陆海集团说海湾新月就要正式动工了,希望事务所派设计师过来全程跟进项目建设。他正准备打电话给事务所问下情况,那边的电话刚好打过来了。问他的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说陆海要求下个星期他能到陆海去面谈。事已至此,纵然他再不愿面对陆子轩,也已别无选择。

工作有一样好,那就是一旦投入进去,时间便过得飞快。他把海湾新月的设计案调出来,把细节一一校准核细。这个案子他完全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案子的雏形是他硕士毕业论文,当时他游遍欧洲,一方面固然折服于欧洲建筑之华美厚重,另一方面却强烈地怀念中国建筑之空灵意境。当时陆海还是陆伟霆主政。陆伟霆和他的指导老师因为工作的原因早就是旧识,有次专门找到老师说是有一块滨海的地,想要打造一个高端的住宅项目,问他能不能帮他也提个方案什么的。因为不是正式委托,老师也并没有真的当回事去做,顺手就交给了叶森,当时叶森正在找课题,专门跑到项目地去考察了一番,回来结合自己的感悟,设计了海湾新月的草案。没想到等他毕业之后,这份草案居然让他顺利地加入了英国一家知名的建筑师事务所——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生真有命运一说。你以为毫无关联的人和事,推敲起来却一样都不意外。

木木自从搬到叶森家住以后,每天跟着陆子轩东跑西跑,忙上忙下,日子过得犹如流水一般。奠基仪式之前是最忙碌的时候,有时候应酬到半夜,早早又出门了,虽然和叶森同处一个屋檐下,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却仅止有限几次。相较于初识反而生分了许多。

难得一个不要加班的休息日,木木还是早早起了,洗好自己积压下来的脏衣物后,做了早餐吃,吃完之后跑到楼下花园去修剪残花。妞妞自从木木来到叶森家,还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这么闲的时候,高兴地跟进跟出不亦乐乎。

叶森睡到自然醒,洗漱完毕不见妞妞的影子,心里觉得好奇怪——平时小家伙仿佛有顺风耳一般,只要自己醒了,它必定都会在门口叫门。有时候他没及时开门,等忙好了,只要开门它也总会候在门口。就是平时在家里做什么也好,它也总在如影随形绝不落下半步。今天却到哪里去了呢?叶森已经习惯了妞妞的陪伴,不见它便到处找起来。路过木木的房间,房门依例是紧闭的,料想木木又早早出门了——她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的,仿佛屋里就没有这个人过。走到厨房,突然发现居然有做好的早餐放在桌上。心想:“难道是木木做给我吃的?”也不忙着吃,一路寻出去,一进花园,妞妞摇头摆尾地迎了过来,叶森一看,木木果然在!

“嗨!早!”木木看叶森来了,停下手上的活儿打招呼。

“早!”叶森应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做了早餐在厨房!”木木说。

“呃!看到了!”叶森回答道。只看着木木,却并不动身。

“看我干嘛?快去吃早餐吧!快凉了!”木木给叶森看得有点不自在,催他快点离开。

“好久不见,觉得有点陌生了。”叶森说。

“这么容易就陌生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木木说完也不再管他,自己继续忙起来。

“木木,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叶森问。

“怎么这么说?”木木停下手中的活问。

“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很久都没说话了吗?”叶森问。

木木想了想,道:“只是因为最近我开始忙工作了而已。”

叶森明知道她是敷衍,也不想点破,点点头,说:“哦,也是!我去吃早餐了。”说完转身就往屋里去了。

木木看着叶森的背影,突然有种想要和他好好说话的冲动,但说什么呢?无可避免地会说到陆子轩江若盈,也就无可避免会让他又心情不好。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他为什么还会因为江若盈而连自己都不想见了呢?木木对叶森不想给她租房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在她看来,她原本跟叶森应该像是亲人一样的了,但他辜负了她的认识。这也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在叶森心目中的位置,也不过就是个寻常租房的房客罢了,所以她也就不愿意再像以往那样把他当成心里最亲密的朋友了。

想归想,心里也有一万个理由不再把叶森当做朋友,但这并没让木木轻松起来,反而有种若有憾焉的感觉。她不想再理会脑袋里面的各种声音,心想,算了,同在一个屋檐下,朋友是最起码的事。这样想罢,也就跟着叶森走了进去。

“我帮你煎个蛋吧?想吃面条吗?这里只有白粥哦。”木木在叶森身后问。

叶森没想到木木会跟进来,忙说不要了,随便吃点就好。木木也不顾他的反对,径直走到厨房,给他煮了碗面,然后顺便煎了个鸡蛋拿出来。

“我就按我的口味给你煮的西红柿牛肉面,也不知道你吃得惯不。”木木把面条放在叶森面前,说道。然后坐到叶森对面。

“你做的什么都好吃,妈妈的味道!”叶森看木木做的面条,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感慨,已经很久没有和木木这样说话了。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赌气!”木木说完,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轻松。

“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但你跟我赌气,肯定有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今后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叶森说。

“你说为了江若盈不想租房子给我了,所以我心里就不舒服了。”木木说。

“可我不是依然把房子租给你了吗?”叶森这才知道木木这几天别扭的原因,女孩子的心思他真的永远猜不透的。

“是的,所以,我才道歉的。我不该为这个心里赌气。”木木说。其实她想说的是:“你虽然依然把房子租给我了,却也是迫于我的央求才这样做的,如果我不那么逼你,你又怎么肯把房子租给我。为了一个你口中早已经过去了的江若盈,你就背叛了你所谓的妹妹和朋友,这才我最伤心的事情!”但她并不想让叶森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她的心里充满了自卑,在江若盈那样美丽的女人面前,她还有什么资格计较叶森对自己的态度呢?!更何况叶森也是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在他面前,她又有什么资本可以任性撒娇呢?!这样想着,也就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女人,该道歉就道歉,一点都不含糊。

叶森没料到木木这么快妥协。他倒是希望木木像以前那样蛮横不讲理一点。心里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觉得木木不是以前的木木了。

木木见他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便把面条往他面前推推道:“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叶森拿起筷子,看着木木,突然说:“我想你变成原来的木木。”然后埋头就吃了起来。

木木看着叶森吃面,一时百感交集。她又何尝不想变成刚认识叶森的那个木木呢?可其实眼前的这个木木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啊。她原本就是这样敏感脆弱,多愁善感的人,只是遇见叶森,才变成了那个天真烂漫胸无城府的小姑娘的。可造化弄人,那样的木木竟然不能持久,一个江若盈便将她打回原形。只是这些话是再不会讲出口的了。

“木木,你的手艺真的好,可以去开面馆赚钱了!”叶森喝完最后一点汤,实事求是地说。

“真的吗?你喜欢吃?”木木给叶森夸赞,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真的!你知道有时候美食会给人幸福的感觉吗?”叶森说。

“幸福——你又夸张了吧。”木木说。

“真的,木木,像现在,我吃着你做的面条,你坐在我的对面陪我说话,这种感觉就有种幸福的感觉。”叶森有感而发。

“今后我再也不赌气了,赌气一点也不幸福。”木木也是有感而发。

“木木!”叶森叫道。

“恩!”木木应。

“木木!”叶森又叫。

“恩!”木木又应。

“木木!”叶森还叫。

“干嘛老叫我?”这次木木不应了。

“木木,这些天你不理我,我心里就是这么叫你的。”叶森说完连自己也愣住了,他再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今后你再也不许因为江若盈而对我发脾气了。”木木原本一再告诫自己绝不在叶森面前提江若盈的,却不知道怎么的,脱口就说了出来,一说出来,心里的委屈便如同溃坝的洪水一般挡也挡不住了,压抑已久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对不起,木木,对不起!”叶森最见不得木木流泪,想也不想就走过去把木木揽到怀里。

木木本来听叶森那么叫她,一时忘情,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连同连日的委屈压抑一并都发泄了出来,却没料到叶森居然跑过来抱自己了,忙把叶森推开,眼泪也收了。道:

“我可不要你的同情!只是不喜欢你把对江若盈的心迁怒到我身上而已。”

“江若盈已经是陆子轩的妻子了,再也不要提她了,这样对谁都不好。”叶森说。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木木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叶森面前,她总是原形毕露。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是不要闷声不吭,我怕我猜不到。”叶森说。

“你也不要对我太好,太好了,我怕我会习惯了,今后不好了,我会不舒服。”木木说。她的内心惧怕着自己感情依赖上任何人。但她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渴望能够有一个感情寄托。种种矛盾的心情,她自己也无法理出个头绪来。

“我对你怎么样,一切都是随心,并不会刻意地好或不好。你也不必有什么压力,有时候跟着感觉走就行了,别想得太多。”叶森这方面经验丰富,譬如对江若盈,他也就曾经那样无私地陪伴过。

“我也一样,在你面前,即使赌气我都觉得难过,也许在这个世上,只有你才是我真正愿意接受为朋友的人。”木木发现承认自己对叶森感觉其实是件非常舒服的事,并没有她开始以为的那么难堪或者别扭。

“小傻瓜!”叶森习惯性地摸摸木木的头顶,那种温暖的感觉又回来了。

“对了,房租多少?陆总问过两次了。”木木突然想到房租,问。

“随便!其实不用给房租的,房子空在这里也是空!”叶森说。他是真的把木木当成亲人一般看待的,完全不在意她给不给房租,甚至他根本就不想要木木的房租。

“必须给的,要不然,成了什么?!”木木这点原则坚决不含糊。

“要不,象征性地给点?一千?两千?”叶森说。

“这样吧,我上班了去问问财务,看一般这样的房子租多少钱。”木木知道叶森不愿意收自己的房租,那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事。

“好吧,如果是公司出租金,那就收,个人出,就不收了!”叶森说。

“好的!”木木知道陆海肯定会出租金的,所以也就不再争论什么了。

“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叶森说,“就去岸!怎么样?”

“好啊!好久不见茉莉了!不过你现在要帮我一起整理一下花园哦,现在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木木恢复了活泼。马上对叶森的要求多了起来。

叶森此刻自然是有求必应的,于是两个人一起动手,楼上楼下都透底整理了一通,一直到中午太阳大了,方才罢手歇息。木木中午随便弄了两个小炒,就着早上剩的白粥,对付了午餐。因为起得早,又劳作了一上午,吃完午饭就去睡了个午觉,这一觉睡得香甜踏实,醒来已经差不多晚餐时间了,两个人也不带妞妞,骑着摩托就往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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