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意思！”小丫鬟全程观战，忍不住向颜三小姐抱怨。

颜三小姐又变成那个柔和又不失高雅的模样，点了点小丫鬟的鼻子，问道：“那小桃觉得怎么样才算有意思？”

“自然是……”小桃似乎畏惧着什么，嘟囔了一句，“你知道我的啦！”

颜三小姐拍了拍她的手，半是宠溺半是警告：“可不许乱来，我自有我的打算。”

她重生在颜三小姐身上，为的就是替颜三小姐讨回公道，自然是需要让那些怎么对待她的人，有怎么样的下场，万不可乱来，否则，她的魂魄也不能在颜三小姐身上稳定下来。

一步踏错则步步错，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是不能再错了，她已经没了第三次机会，言氏一族的灭族之仇，还等着她去报！

“知道啦！”小桃嘻嘻地笑着，语气却格外认真。

主仆二人根本不需要别人带路，自主朝着水榭的方向走去。

颜三小姐却突然顿住，回过了头，瞧向身后无人的小路，微微笑了起来。

“要过去抓她么？”小桃显然也感觉到了。

“不用，走吧！”颜三小姐摇了摇头，她没感觉到小丫鬟的恶意。

躲在树木后面的小丫鬟却惊魂未卜地拍了拍胸口，真是吓死她了，她有种早就被三小姐看到的感觉，可一个傻子小姐，又能知道什么呢？

知道三小姐往的是水榭的方向，她不再跟下去，反而是一溜烟地回了玉姨娘的院子。

被养在庄子上的傻子三小姐回府的消息，像一阵风，吹遍了颜府的内院。

有颜家的旧仆婆子对这位一岁多才被送走的颜三小姐还有些印象，就说三小姐刚生下来的时候，粉雕玉琢的，漂亮得不像话，先太太爱得不行，整日整日的抱着。

可是慢慢长大，才发现孩子的嘴是歪的，一天换几十条围脖，也擦不干滴下来的口水。

对外界的声音也木木的，没有表情，也不咿呀学语，没日没夜的哭，最后听说嗓子都哑了。

先太太没日没夜地守着三小姐，竟然连一同出生的哥儿都没怎么在意，最后生生拖坏了身子，撒手去了。

就有人问了，听说先太太长得柔美无比，出生大家，是不是现在的太太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也难怪有人会这么想，老爷都不经常上太太的屋子，对玉姨娘都比对太太宠爱得多，就是因为玉姨娘是先太太的陪嫁丫鬟！

这些流言很快就传到了颜四太太的耳朵里，气得她摔了屋子里一套官窑青花瓷的茶具，才气顺了些。

她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拿她和萧晴岚比，萧晴岚不过嫁给颜宇轩三年，而她陪了颜宇轩十几年都抹不去一个死人在丈夫心中的位置。

何况，她还需要给萧晴岚的牌位敬茶，持妾礼。

更别说留下来的大公子颜曜了，只得了一个女儿的颜四太太简直视颜曜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现在又多了个颜清蒄。简直就是在她心窝子里戳刀子！

而得了消息的玉姨娘却在屋子里对着女儿哭了一场，她从小伺候萧晴岚，萧晴岚待她极好，若不是萧晴岚当初救她一命，她也活不到如今。

三小姐生下来的时候，一直都是她伺候着，现在听到小丫鬟的回话，对着萧晴岚的牌位又哭了一场。

玉姨娘皮肤极白，有一双明亮柔和的大眼，难得的是右眼角有颗小小的泪痣，就如同美玉点翠，顾盼之间，硬是多了几分柔媚娇俏。光是这一样就足够吸引人，让人难以忘却。

她给萧晴岚上了柱香，哭得真心实意：“小姐，三小姐终于回来了，她不是傻的，她真的不是傻……”

这话说得让颜四小姐颜清雅很是费解，什么叫做三小姐不是傻的？

颜三小姐是个傻子的事情早就在十几年前确认了无数回，她姨娘说的话却不像那么回事，当年发生了什么？三小姐到底是不是个傻子？可她却柔柔立在一边，没有开口询问。

“清雅。”玉姨娘抓住了颜四小姐的手，满脸悲切又带着希望，“你替姨娘去探望探望三小姐，好不好？”

生的极像玉姨娘的颜四小姐仔细替玉姨娘擦干眼泪，小巧的瓜子脸上布满认真：“好。”

“好孩子。”玉姨娘却不打算向她解释什么，只常常叹息了一声，就怔怔坐在那里，对着萧晴岚的牌位默默流泪。

颜四小姐到水榭的时候，伺候的丫鬟婆子才把萧家送来的东西归置好。

水榭里安安静静，大家都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并不见一丝慌乱。

接待她的是萧家送来的丫鬟半夏，她大大方方朝颜四小姐行了个礼，将颜四小姐请了进去。

颜四小姐进到水榭里面，透过纱秀的山水六合屏风，隐隐能看到里面坐在窗边看书的少女端坐的身姿，柔柔弱弱中又带一丝刚劲。少女好似刚刚沐浴过，漆黑的长发就这样散在身后。

“三小姐，四小姐过来看您了。”她听见半夏提醒看书的少女。

少女似乎才被惊醒，立即就走了出来。展现在颜四小姐眼前的就是一副已见绝色的容颜，朝她微微一笑。

“三姐姐。”颜四小姐朝她行礼，示意跟随的丫鬟将送来的礼物递给半夏，“贸然来访，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姐姐休息？”

“四妹妹既然能来，怎么会是打扰？快请进。”颜三小姐还了半礼，牵了颜四小姐的手进了内室。

内室的装饰非常简单，除了靠窗的桌子上宽身细底的白釉花瓶里插着新剪下来的几株绣球花，再无其他点缀。

“君山银针可喜欢？”颜三小姐问了一声，见颜四小姐点头，就朝专门负责吃食的丫鬟半果点头示意。

“怎么屋子里这么素雅？”其实谈不上素雅，简直连她的大丫鬟的屋子都要比这里的摆设多。

“只住上几天，自然不用费心思装点了。”颜三小姐看出了颜四小姐的拘谨，不由放缓了语气解释，“待我搬回了溪枫居，再请妹妹过去坐。”

颜四小姐却深吸了一口气，呆呆地问：“五妹妹会肯？”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城府再深，也被颜三小姐的消息给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