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识破了心思，我也不再装傻，嘿嘿一笑，直接将了他一军：“你这是偷窃国家文物，也不怕被抓起来？”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陈小亮要不是想着去偷舍利子，会把自己摔死？再说了，这东西，给识货的才值钱，扔大街上就一文不值，放心吧，没事的！”秦大海得意洋洋地解释一通，最后给了我一颗定心丸：“到时候找出来的东西人一人半，说不定你连娶媳妇的钱都有了！”

虽然知道他说的话半真半假，但这东西值钱绝对是没错了，不然秦大海自己费哪门子劲儿去偷舍利子？话都说到这里了，我自然没了意见，迫不急待地就想动手，但秦大海这时候却拦住了我：

“慢！”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他钻进工棚里，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找出一根线香点着，然后脸色肃穆地朝骨灰坛拜了一拜：“人死如灯灭，各位大师都是得道高人，心底慈悲。今天我们借了大师的东西，还望大师多多原谅，千万莫要怪罪……”

拜完，老秦拿出一个馒头，把线香插在馒头上说：“想借死人的东西，就要遵守死人的规矩。这根香不灭，东西就能拿得，香如果灭了，就赶紧把东西还回去！”

切！装神弄鬼，这不是鬼吹灯的做法吗？当我没看过小说？还把蜡换成了香。我对老秦这番做法不屑一顾，但也知趣地什么都没说。老秦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他迫不及待就抱起一个骨灰坛，一把揭开了盖子。

说来也怪，骨灰坛都在地下埋了几百年了，外面的土都带着潮气，但一揭开盖子，一蓬骨灰呼地从坛子里带了出来，干燥得就像刚烧好放进去的一样。灰尘弥漫，呛得老秦直咳嗽。

“他娘的，怎么这么呛！”老秦一边骂，一边伸着手在骨灰坛里乱抓，但很快他的脸色就猛然一喜，一脸得意地伸出了手：“又找到一个！”

“我也试试！”我在一边看得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也伸出了手。这么轻松就几百块到手，还没有任何风险，这买卖值得做！

我们两个一左一右，拿着骨灰坛挨个摸了过去，不一会工夫，房子里就烟气朦胧，连灯光都看不大清了。

有舍利子的骨灰坛很少，但架不住数量众多。一翻筛淘之下，战果相当喜人。我足足掏出来了三十个舍利子，老秦那边收获较小，只有二十几个。但他摸出了四块玉佩，价值还在舍利子之上。秦大海心花怒放，也不嫌玉佩粘着骨灰是否晦气，拿着它们狠狠地亲了几口：“发财了，这下发财了！真没想到这帮和尚居然还陪葬了玉器！”

古董里面只要是金玉之属，一般都价值不低，这几块玉佩玉质温润，就算不懂行也能看出来品质不错，绝对能卖出大价钱。我看得羡慕不已，心中不住地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老秦分我两块。

只是我们两个兴奋过头，谁也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线香，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熄灭了。

秦大海傻笑了半天，这才捏着玉器，凑到灯下仔细查看起来：“这上面刻得还有东西啊……这都是啥来着……”

屋子里狼烟彻地，一开始寻宝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冷静了一会，顿时就有点呆不住了。我一边开门透气，一边回头对老秦说道：“别忘了啊，这玉佩还有我的份……”话说了一半，我就闭上了嘴巴。我看得分明，床头那根线香，早就熄灭了！

一瞬间，我就想起了秦大海之前说的话。人的心态很奇怪，虽然平常的时候口口声说不信鬼神，但遇到了难以解释的事情，第一个就会跟鬼神联系起来。一开始的时候我只当秦大海在搞迷信，暗地里还笑他，现在香突然灭了，顿时心中一阵发毛，赶紧叫了出来：“老秦，那根香灭了！”

秦大海闻言转过头，走过去看了一眼就哈哈大笑起来：“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香是烧完了，谁家香烧完还不灭？”

笑完，他又看着门外操场的方向，舔了舔嘴唇一脸的意犹未尽：“光一堆骨灰坛就这么多好东西，那墓坑里岂不是更多？小林，咱们再干一把？”

“算了吧……值钱的东西早就清出来了，那边就剩下一堆破石头，我不去了。”我这会心里毛得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其实还有个想法我没好意思说出来，那毕竟是个墓坑，陈小亮又死在了那里，这会三更半夜的，我实在没胆子下去。

秦大海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也不劝我，嘿嘿一笑，径直朝墓穴那边去了。我远远看着他走到操场，才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眼前就跟糊了什么东西一样。我伸手一抹，顿时抹下来一层骨渣粉末，还带着隐隐的尸臭焦味。我这才知道脸上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由得一阵阵恶心，赶紧想去洗把脸换换衣服。

时值盛夏，就算夜里也是燥热难当，简易工棚里闷热得就跟蒸笼一样。刚才掏宝贝时没感觉，现在静下来才觉得身上又粘又痒，难受得很。学校的水龙头只有食堂厕所才有。现在学生放假，食堂早就关门了，我也只能去厕所那边洗。

去厕所的话就要穿过教学楼，到大门那个方向，跟操场刚好是相反。我只走了没几步，工棚门的吊灯就已经照不清前面的路了。漆黑的教学楼在夜里变了一个巨大的黑影，看得让人心中发毛。想到刚才那跟熄灭的线香，我不由得一阵胆怯，踌躇着不敢迈步。

要不……叫老秦一起过去？也好做个伴……

想到这里，我扯着嗓子叫了出来：“老秦，一起去上个厕所呗，顺便冲把脸！”

操场那头遥遥传来秦大海的声音，听着有点发闷：“不去啦！我已经下到地道里了，再上去费事……”

这厮可真不地道，白请你喝了那么多酒！我有心自己过去，但面对黑暗，却怎么都迈不开腿：“老秦，你也不赚脸上脏得难受？全是骨灰恶心不恶心。”

“我一个建筑工人，早就脏习惯了，哪能跟你们这种学生娃比。”顿了一下，那头突然嘿嘿笑了出来，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校园里听得一清二楚：“我说，你该不会是怕黑，连上个厕所都不敢了吧？”

被他这么一激，我顿时热血冲头，一时间居然忘了害怕：“开什么玩笑！我会怕黑？老秦你少瞧不起人！”说罢，大步入飞地向厕所而去。